劉源。


    一個小兵。


    一個小角色。


    他的一生是如此的平淡。


    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成績,普通的工作。


    宛如無數普通人一樣,按部就班的上學,勉強找到一個工資普通的工作,泯然於大眾之中。


    這樣的普通人,仿佛是大眾的一麵鏡子,總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


    “哢。”


    劉源將彈鼓裝在重機槍上。


    他的衣服上滿是機油與汙漬留下的灰黑,臉頰上也有一道道灰塵,整個人都顯得油頭垢麵。


    一如他身旁的隊友。


    沒錯。


    末世爆發之後,劉源被征兵成為了一名士兵。


    “我是幸運的。”


    劉源總是會這麽說。


    他身邊大部分人都死了。


    父母,兄弟,親友,亦或者是心心念念愛著的姑娘,都隨著末世災難變成了怪物,亦或者是被殘忍的吞噬殺害。


    活下來是幸運的。


    活下來也是不幸的。


    活著……就意味著要承擔痛苦的重擔。


    “喂。”


    “劉源。”


    “來一根。”


    一側的戰士,拿出一盒嶄新的香煙,赫然是末世裏的奢侈品,一包華子。


    “哪來的?”


    劉源眼神一閃,像他這種小兵,能品嚐到這種奢侈品,絕對是走大運了。


    “佛爺給的。”


    “笑麵佛給咱們這些戰士,都發了些東西。”


    隊友抽出一根遞到劉源手裏,搖曳的火苗將香煙點燃,放在嘴裏用力抽吸一口,一種濃鬱的煙草氣充斥著肺部。


    “咳咳咳。”


    劉源用力咳嗽了幾下。


    曾經的自己,並不會抽煙,也不擅長喝酒,但現在卻什麽都學會了。


    麻痹。


    末世中的人,總得想辦法麻痹自己。


    香煙可以讓人鎮定,酒精可以讓人迷眩,偶爾劉源也會到一些粉色帳篷區尋歡,發泄心中的恐慌與絕望。


    “第一次抽煙的時候。”


    “我還是一個新兵。”


    “握著槍的手,一直在哆嗦,怎麽也控製不住。”


    劉源迴憶著曾經的過往,再抽了一口手指間的香煙,繼續說道:“當怪物衝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的身體僵硬,大腦一片空白。”


    “隊長一腳把我踹倒,把我護在身後,保護了我的命。”


    劉源眼神逐漸變得迷離起來。


    他似乎在迴憶隊長的長相與表情,可那張臉卻變得模糊,一年的時間讓劉源遺忘了隊長臉上的細節。


    “我隻記得,他臉上都是血。”


    “隊長從兜裏拿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但被啃爛的手指卻無法扣動打火機。”


    劉源說完,又用力抽了一口香煙。


    白色的煙霧徐徐上升。


    劉源的眼眶些許濕潤,但又帶著一絲不願迴憶的驚恐。


    “那是我第一次抽煙。”


    “我拿起隊長手裏皺巴巴的香煙盒,抽出一根放在嘴裏,然後用打火機點燃。”


    “隊長說……抽……”


    “我按照他所說的,用盡全身力氣抽了一下,香煙第一次充滿我的肺,刺鼻的味道讓我狂咳不止。”


    劉源看了一眼手裏的香煙,此時已經燃了一半。


    “我將那根香煙,放在隊長的嘴邊。”


    “我雖然記不清他的長相,卻始終清晰的記得……布滿血的臉,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爽。”


    “這是隊長最後說的一個字。”


    劉源陷入深深的迴憶。


    他不由自主的,又狠狠抽了一下手裏的香煙,似乎在品嚐著昔日隊長同樣的味道。


    “奇怪。”


    “真的很奇怪。”


    “隊長死後,我的手卻不怎麽抖了。”


    “我扣動扳機,射向那些怪物,打穿他們的腦袋和頭顱。”


    “堅持不住的時候,我就像隊長那樣,掏出一根煙為自己點上,心情總會平靜很多。”


    劉源說到這裏,煙已經燃燒到了末端。


    宛如他說的那樣。


    劉源從那一刻,成為了一名老兵。


    參加了大大小小各種戰役,隊友一個接著一個在自己身邊死去,而劉源則幸運的活了下來。


    普通的故事。


    普通的人。


    但是……這一番話卻引起許多普通士兵的共鳴。


    他們也都經曆了相同的事情,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打工人,在末世裏掙紮求生,逐漸成為現在麻木絕望的老兵模樣。


    “後來呢?”


    一個年輕的陌生男人,淡淡的問道。


    那個男人滿臉的冷漠,並不是戰士的一員,卻始終坐在一側傾聽著,身邊還跟著一個孩子。


    “後來?”


    “哪有什麽後來?”


    “我們這些小兵,死了也就死了。”


    劉源將手裏抽完的煙頭丟下,然後用腳尖碾了幾下,眼神中卻多了一絲嘲弄與譏諷的意味。


    “我們的命,對大人物們來說不算什麽。”


    “我叫劉源。”


    “其他的張三李四,王五趙六,最多也就是出現在犧牲名單中而已。”


    劉源自嘲一聲。


    一如他所說的那樣。


    這個哨所堡壘,所有人就算犧牲了,也沒有人會記起他們的名字。


    一份三百人的名單,死守犧牲在自己的崗位上,每一個普通的名字都不會被人記住,就像是曆史書上的一頁紙。


    某某某大戰,死了幾千,幾萬,幾十萬人。


    這個數字……卻是無數個劉源這樣的普通人組成的,每一個人都有血有肉,每一個人都和擁有平凡而傳奇的一生。


    何其沉重。


    何其悲涼。


    “它們來了。”


    劉源臉色一變,哨站中的警報也響了起來。


    每一個士兵都迅速迴到自己的崗位上,握著各自的武器,望向遙遠天際邊的遠方。


    一股濃烈無比的魚腥味撲麵而來,數之不清的魚怪化作獸潮澎湃湧來,像是天際邊所傾倒而出的浪花。


    魚怪。


    海獸。


    它們形態各不相同,身體發生了嚴重的畸變,各種魚類的身上長出節肢與觸角,快速的在地麵上攀爬。


    其中不乏一些大型海獸。


    一條食人虎鯊,身體畸變之後足有十幾米長,身體下方長滿了強壯健碩的人類大腿,數量足足有幾十條。


    不止如此。


    核汙染讓它產生了更多詭異的異化,比如身體側麵長著散發著熒光的膿瘡,而內部還有著一條條寄生蟲在膿液內遊動著。


    【畸變人鯊】


    狂奔的畸變人鯊,其實早已經腦死亡,而控製它的則是濃瘡與大腦中的寄生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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