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引轉臉看鶴衝天,他一手摟著自己,一手拿著酒瓶急飲。


    兩千多一瓶的酒當水喝,順著他滾動突出的喉結流下來。


    喝完了,酒瓶順手一扔,粉碎成片。


    鶴衝天手背抹掉嘴角酒痕,近在咫尺地凝視沈香引。


    沈香引從他的瞳孔,看到自己的臉。


    絢麗的燈光和富有節奏的音樂下,鈔票摩擦的沙沙聲持續了十幾分鍾。


    鈔票暴雨結束,沒有一個人離開。


    能跟著鶴衝天混,大把鈔票和光明前途不止。


    鶴衝天有良心,重義氣,不會拿任何一個兄弟的性命開玩笑。


    所有人都相信,他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輸不了。


    硬仗在即,今朝有酒今朝醉。


    慶功宴不僅沒有被靈異攻擊到七零八落,反而更加沸騰凝聚。


    在充斥情緒和激情的震蕩空間裏,氣氛越來越狂熱。


    酒液在杯中搖曳,音符跳動麻痹防備。


    沈香引最後清醒的畫麵是死死勾著鶴衝天的脖子,天旋地轉無力到下腰。


    她說要喝酒,鶴衝天拿著酒瓶拉長水線,倒入她口中。


    視線裏澄清的白酒柱後麵,鶴衝天居高臨下蠱人的雙眸裏泛著迷戀的光。


    然後…


    沈香引朦朦朧朧睜開眼睛,周圍安靜一片,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


    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倒吸一口涼氣,聞到熟悉的味道。


    鶴衝天灼熱的氣息,還有那貴得要死的酒的餘香。


    “醒了?”身後鶴衝天暗啞低沉的聲音懶懶的。


    沈香引才發覺他貼著自己,驚覺後掀開被子,衣物整齊。


    “酒量真不怎麽樣。”鶴衝天又箍緊了她的腰身,“渴不渴?”


    “幾點了?!”沈香引懊惱自己飲酒誤事,倏地坐起來。


    起太猛,一陣頭暈目眩。


    說好了要把杜鴻秋他們保護安頓好,還要去見見林俏珠,怎麽就喝斷片了?


    鶴衝天坐起來,弓著腰,捋頭發到腦後,摸出手機。


    手機屏幕的光亮起,沈香引看到上麵的時間,淩晨三點。


    還好,不算耽誤太久。


    光線照在鶴衝天修長筋骨分明的脖子上,三道血痕。


    “怎麽受傷了?”


    鶴衝天偏了偏腦袋,聲線低沉譏嘲她,“你酒品也不怎麽樣。”


    沈香引腦中警鈴大作,太陽穴突突跳。


    她是真沒想到自己會喝到這種程度。


    也許是酒的度數高又好入口,也許是最近精神防線有些崩潰,又也許……


    當她看著鶴衝天,被他迷得七葷八素又極度克製的時候,分裂太辛苦。


    “我說什麽胡話沒?”沈香引試探,她的秘密太多,隨便一個都要命。


    鶴衝天偏身到另一邊摸煙,叼一根咬在嘴裏,含含糊糊說:“喊了別的男人名字。”


    沈香引:“???”


    “這麽驚訝?”鶴衝天點燃煙的同時忍俊不禁低笑一陣。


    沈香引懵了,“喊誰了?”


    鶴衝天聳聳肩,“鴻秋,是杜鴻秋沒錯吧?”


    沈香引:“沒錯。”


    說完,她下床,雙手穿進頭發梳理:“我要趕迴去,把他安頓在安全的地方。”


    “不用,在你忙著妄圖輕薄我的時候,我已經把他們都帶迴來了。”


    輕薄?妄圖?沈香引屏蔽掉這些信息。


    “他們?帶迴來?”沈香引覺得自己酒沒醒完,揉了揉太陽穴。


    “杜鴻秋,他女兒,古雲實,虎妞,還有那個爆炸頭女人。”


    “毛妮?”


    “嗯。”鶴衝天朝她伸手一隻手,隔空懸著,像邀請。


    沈香引這麽看著,一時間沒懂,朝他走兩步,手搭上去。


    剛搭上去,鶴衝天輕扯一把,有力的胳膊穩穩圈她到身邊。


    沈香引背靠著他曲起的一條長腿,後脖頸上圈過的手繞在前麵緩慢撫過臉頰、耳垂、唇角。


    “都安排好了,我們不在這幾天,他們住我家,大黑天神像開過光,莊師的功夫,邪祟不入門,執堂的兄弟安排了三十二個守著。”


    他說話的時候沒看她,語氣緩慢輕柔,一邊吸煙,將煙吐到旁邊。


    “這麽多人,都在你家?”


    鶴衝天嗯了一聲:“周正也在,十二個人分三批看著,約了木匠一早來,給他造個鐐銬。”


    慶功狂歡後,她睡了一覺,鶴衝天雷厲風行麵麵俱到辦了這麽多事……


    沈香引佩服到啞然:“那…周承望的事你也打聽到了?”


    “嗯。”鶴衝天臉色沉了一些,“壽宴當晚失蹤,對外聲稱閉關休息,到現在都沒消息。但是齊宴確切告訴我周承望死了,他應該知道些什麽,不願意全盤托出。”


    “齊宴?你倆現在能正常溝通了?”


    “差不多,他上次在老龍頭麵前露了幾手,現在跟著龐顯順。”


    “他?跟龐顯順?”沈香引捏捏眉心,總覺得周承望的死不簡單。


    陰煞鬼需要道行深的邪道施法,八成就是高天師。


    “青龍集團那個藏在暗處,用女人血煉血藥的人,也就是賦予高天師業火力量的人。周承望的死和他有關。”


    鶴衝天點頭,他也想到了,“如果真像你猜想的,是老龍頭,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沈香引搖頭,鶴衝天腿被蹭得一陣麻麻癢癢,緊繃了一下,才接著說:“等找到莊師,就能見分曉。”


    沈香引認同,她不懂法術,對方藏在暗處,實力深不可測。


    眼下既不能硬碰硬追查到底,也無從得知線索。


    找莊師幫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她看一眼鶴衝天白皙脖子上觸目的血痕,皮肉外翻。


    “疼不疼……?”


    “疼。”鶴衝天答得又快又脆,“還睡不睡?不睡的話我帶你去找林俏珠。”


    “不睡了…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沈香引推開房門的時候驚了一下,走廊裏好多人。


    根據之前來鶴衝天家的記憶,找到醫藥箱,在眾人的注視下迴到房間。


    這是第二次幫他包紮。


    上次在沙發上幫他包紮,她問他:帥哥,談過對象沒?咱倆試試?


    他問她:有病?


    ……


    邂逅玫瑰的夜場熱鬧,夜夜通宵狂歌痛飲。


    冷風吹得唿唿響,沈香引裹緊了皮草外套。


    “林俏珠,在這兒?”


    鶴衝天漫不經心撣掉煙灰,朝後仰著活動了下脖子。


    “嗯。你見到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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