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引迴到沈記裁衣,門口停著鶴衝天招搖的黑色大g。


    往車裏麵瞟一眼,開車的是鶴衝天。


    看來周正傷的確實不輕,還沒複崗上班。


    想起來,周正之前對她偏見不小,沈香引無意討人喜歡,沒打算過去看望他。


    駕駛位的車窗降下來。


    陰影中,鶴衝天的側臉豐神俊朗,一雙烏沉黑眸透過車窗縫看向她。


    沈香引沒有直接上車,繞進店裏。


    “來得正好,你定做的衣服收尾,進來試試哪不合適。”


    沈香引到人形立台前,一粒一粒解開衣扣。


    鶴衝天轉了轉腕表,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沈香引給他做的衣服。


    在此之前,他對這套衣服的款式、顏色、材質一無所知。


    一眼驚豔,整體飄逸隨性,線條極為流暢。


    經典的意式西裝剪裁,質感高級的紋理材質。


    顏色是禁忌般的濃烈黑,仔細看,隱隱有低調暗閃,是染料中加入的寶石粉末,像極夜裏的星。


    鶴衝天接過衣服,拿在手裏竟然不重,手感柔軟溫暖。


    沈香引像忘了什麽,忽然拉住袖口,“等等。”


    她轉身從工作台拿起一個分格的小盒子,遞到鶴衝天麵前。


    “這三種扣子,你喜歡哪個?”


    第一個是銅質獅紋複古扣,第二個是黑瑪瑙簡約圓扣,第三個是玳瑁老扣。


    沈香引抬頭看鶴衝天眼睛,他視線從左掃到右,修長手指沒什麽猶豫撚起玳瑁老扣。


    “這個。”


    沈香引勾起一邊唇角,他一眼選了個最貴的,絕版材質。


    倒出玳瑁老扣,沈香手腳麻利繞線,穿針,縫扣子。


    她的針線活極巧,手指翻飛間,縫紉的痕跡精致至極。


    鶴衝天看出了神。


    “你今天找我到底什麽事?”


    鶴衝天:“去鬆石縣,看戲。”


    沈香引猜到大半:“那確實得占一天。”


    縫好扣子,鶴衝天上樓換衣服,沈香引胳膊肘支在工作台上吸煙。


    順手捏起剩下的一顆玳瑁老扣,舉起來,眯著一隻眼透著陽光看。


    骨質油潤,美麗而獨特的花紋,好看得令人心花怒放。


    皮鞋落地沉穩的噠噠聲在背後響起,沈香引轉頭,長發飄逸甩出優美弧線。


    鶴衝天邁著比例完美的逆天長腿一步一步下樓。


    在晦暗的樓梯上,一寸一寸顯現光彩。


    衣服穿在他身上,比在人形立台上俊逸瀟灑一萬倍!


    沈香引不禁倒吸一口氣,心跳怦然加速。


    當她看到鶴衝天的臉,手裏捏的扣子掉落在地,清脆一聲。


    鶴衝天將沈香引的反應盡收眼底,走近後,恣意低聲說:“合身的。”


    他看起來是如此疏狂迷人,沈香引偏過頭不再看他,蹲下身撿掉在地上的老扣。


    “合身就好,尾款記得打給我。”沈香引用平淡的語氣掩飾心亂。


    鶴衝天摸了摸袖口的玳瑁老扣:“知道我為什麽選這個扣子嗎?”


    沈香引漫不經心迴複:“三個裏麵,這個最珍貴。”


    鶴衝天低笑挑眉,“你常帶的手包,和這些扣子是同一塊原料。”


    ……


    開往鬆石縣的路上,鶴衝天手指時不時輕敲方向盤,是一不小心就露餡的雀躍。


    他此時身上穿的這套衣服,一分一毫都是沈香引的心血。


    那些細密的針腳,沈香引一針一針縫的。


    沈香引今天外出也拿著同款老扣的手包。


    一眼看過去二人身上的同款老扣,有些含蓄不易察覺的親昵。


    沈香引拿著一塊巧克力啃,越吃越快,滿足到下意識翹腳。


    鶴衝天瞥一眼沈香引,她朱唇上染了可可的棕色痕跡。


    “怎麽這麽愛吃巧克力?”


    沈香引吞咽下一大口,如實迴答,“心情好,會感到開心。”


    鶴衝天的唇線漸漸平複,思索片刻:“僅此而已嗎?”


    “嗯。”沈香引說著又咬下一大口。


    鶴衝天發覺沈香引吃巧克力時有暴食的傾向,像有癮似的。


    巧克力中含有的化學物質和人類感受浪漫愛情時,大腦分泌的化學物質相同。


    不僅如此,進食後短時間,能有效舒緩不安全感和孤獨感。


    鶴衝天猜測分析著,沈香引貪食巧克力的背後,要麽是她極度渴望親密關係,要麽她焦慮於孤獨和沒有安全感,不開心。


    “對了鶴衝天,你能給我講講老龍頭的事嗎?”


    沈香引突然說話,打斷鶴衝天的推論。


    鶴衝天問:“怎麽提起他?”


    沈香引:“他前幾天來我店裏,逮使用了違禁品的龐顯順,居然順帶叫我參加他的壽宴?”


    鶴衝天反應了兩秒,“他怎麽說的?”


    沈香引:“原話就是:下個月過大壽,請賞光。沒頭沒尾,前腳還在打孫子,打完就對我這麽說。”


    鶴衝天蹙起眉心,迴想起之前家宴上,老龍頭盯著沈香引的怪異眼神,臉色沉了下來。


    “你可以不去。”鶴衝天說。


    沈香引兩隻手絞緊,彎腰低頭抵上去,她對老龍頭的恐懼蹊蹺,很想搞清楚原委。


    那種恐懼,並非來自於力量懸殊,也不是對方磁場不對。


    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恐懼,沈香引無法忽視不理會。


    “我會去,還有很遠才到鬆石縣,你給我講講他的事跡?”


    鶴衝天如實講述一番,沈香引並沒有發現什麽特別之處。


    草莽出生,天生將才,運氣之子…


    沈香引聽的打哈欠,剛閉上眼,鶴衝天伸手抬她下巴。


    “就睡了?”


    “嗯……”


    “有一件稀奇事還沒跟你說,啞姨的師父,早期隱退,是因為泄露了天機,告訴老龍頭,他的大限,在百歲。”


    沈香引來了精神,問鶴衝天:“他今年過壽宴是多少歲?”


    鶴衝天:“九十九。”


    沈香引沒來由後背發冷,頭頂像掀過一陣冷風。


    她是覺得奇怪,啞姨的師父傳聞道行極深,怎麽會道破他人大限後隱退?


    她是不是還泄露了什麽其他的驚天大秘密?


    抑或者,參悟了什麽,看破了什麽?


    鶴衝天看出她的異樣,“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沈香引搖頭,不自覺抱起胳膊:“我覺得,他死不了。”


    鶴衝天不解問:“為什麽?”


    沈香引:“感覺。”


    強烈的感覺,她無法解釋,但無比確信。


    看向窗外霧蒙蒙的青色山脈,陰暗的雲霧積壓,潮濕朦朧。


    沈香引更緊的抱著自己,聲音啞然,“鶴衝天,想置你於死地的血藥幕後之人,會不會是老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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