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引說何小芳是藥渣。


    鶴衝天立刻聯想到劉則。


    如果他真的是九梳蠻的後裔,意味他精通這世上最邪門的蠱術秘法。


    “你是說,何小芳是一個失敗的試驗品?”


    沈香引沒有迴答,抬起手十指穿進蓬鬆的卷發中,捋到發尾,而後抽下脖子上的絲巾將頭發牢牢綁起。


    “我要進去。”她這麽說著,看向醫生手中的鑰匙:“這個鐵門的鑰匙是哪一把?”


    醫生大驚失色:“這門不能開!你要幹什麽?!”


    鶴衝天也意外,“進去?”


    沈香引點頭,麵色沉重,“我有分寸。”


    鶴衝天定定看了她一眼,轉頭看醫生:“鑰匙給她。”


    醫生堅決擺手,“不行!何小芳身上有好幾條人命,她有可能是罕見病案例!這位女士…”他打量著沈香引,快速搖頭:“或者何小芳任何一人出了什麽事,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沈香引看著何小芳絕望的眸子,皺了皺眉,她等不了了。


    伸手進鶴衝天內揣裏摸出匕首,轉身利落比在醫生身前:“讓我進去,現在!”


    見他還是不鬆口,沈香引幹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鑰匙,抬手朝著後脖一劈。


    暈倒了,被鶴衝天及時架住。


    “鶴衝天,我能相信你嗎?”她看鶴衝天的眼睛。


    鶴衝天被她的急切緊迫感染,迴應點頭。


    “守著門,我不出來,就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包括你自己,聽到任何任何動靜都不要進來,也不要看。”


    不等鶴衝天迴複,她又補了一句,“我相信你會信我這一次。”


    鶴衝天於是架著醫生出門外,守在走廊裏。


    大門關上,沈香引把鑰匙插進孔裏的瞬間,何小芳一把抓了過來,瞬間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三道血印!


    沈香引低吟一聲繼續擰動,開門。


    同時意念一動,收納包裏的銀針破出,直直紮入房間內的監控攝像頭。


    “砰!”


    攝像頭炸了,沈香引吱呀一聲拉開沉重的鐵門。


    何小芳登時朝她撲過來!


    沈香引抬手一揮,一道無形的力量擊中何小芳,將她整個人往上空拋去。


    沈香引轉身順手拉上了窗簾。


    整個屋子瞬間昏暗無光。


    何小芳的身體懸停在半空,頭朝下四肢亂舞的掙紮。


    沈香引屏氣凝神穩住自己周身的磁場。


    這是她意念禦物表現最好的一次!


    不枉費前幾次吐血吐得差點把自己吐幹了。


    她目光凜冽,抬頭道:“何小芳!劉則在哪?!”


    何小芳的四肢仍在沒有章法的亂抓,眼神失去焦距。


    “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話!”


    何小芳的身子頓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你被利用了對不對?是就眨一下眼睛,不是眨兩下!”


    何小芳緊閉雙眼,沒有動靜,眉頭向上牽動像抽搐,嘴巴大張著。


    沈香引說:“我可以幫你!”


    何小芳驀的睜開眼睛,眨了一下!


    看來她還有一些理智在,也有意願配合!


    可惜隻能問她“是不是”的問題。


    “沈月英你認識不認識?”


    何小芳眨眼一下。


    “你把她給劉則了?”


    何小芳眨眼一下。


    “從地下通道運過去的?”


    何小芳眨了兩下眼!


    不是從地下通道?


    “爬牆運的?”


    何小芳眨眼兩下。


    不是下水管道也沒有爬牆?還有別的可能嗎?


    沈香引沉下一口氣,再抬頭時目光狠戾:“劉則,是不是把沈月英放在一個罐子或者壇子裏?”


    何小芳眨眼一下。


    沈香引的心髒仿佛瞬間停滯收緊,渾身發冷,下一個問題堵在喉頭。


    半晌,沙啞道:“月英她……是不是已經被分解了?”


    何小芳眨眼一下。


    沈香引張開嘴,整個人被抽空,眼淚洶湧而出。


    卻見何小芳又眨了一下眼!


    沒有?沒有被分解?


    沈香引心裏剛燃起一絲絲希望,何小芳眨了第三次眼……


    三次,什麽意思?她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眨眼了,還是說,她不知道?


    或者,沈月英不是被分解,但也算分解?


    趁著何小芳還能迴應她,沈香引不敢耽擱,繼續問。


    “劉則是不是九梳蠻的後裔?”


    何小芳眨眼一下。


    沈香引一怔,九梳密蠱竟然真的還存在!


    “劉則除了在碧落古鎮,楊柳小區的房子外,在本地還有麽有別的住處?”


    何小芳眨眼三下。


    沈香引猜測,三下可能是不知道…


    “是因為你做錯了什麽,或者違背了什麽,才被劉則這樣對待?”她想知道劉則做事有沒有規律可循。


    何小芳眨眼兩下,不是。


    那麽劉則用何小芳試驗自己的蠱,說明是對她並不看重。


    利用完就毫不在乎的物盡其用。


    沈香引的心識意念有些撐不住,五髒六腑的血液奔騰翻滾!


    她又試圖問了許多“是不是”的問題,想了解劉則。


    但是何小芳知道的很少,能夠表達出來的更少!


    “最後一輪問題。”沈香引一邊說著,嘴角溢出鮮血。


    “你身體裏,是什麽東西。是豺狼虎豹獅熊之一的?”


    不是。


    “野獸?”


    不是。


    “家禽?”


    不是。


    何小芳的瞳孔逐漸擴散,染上瘋狂之色,她的身體快被另一個東西完全占領!


    沈香引皺起眉,試探:“寵物?”


    何小芳顫動掙紮著眼瞼眨眼一下,是。


    “狗?”


    何小芳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翻著白眼努力眨了一下眼睛,是。


    沈香引一陣惡寒,“劉則的寵物狗?”


    何小芳眨眼一下,是。


    !!


    何小芳的眼神陡然變得兇狠,朝著沈香引咆哮嘶吼!


    她渾身暴起一股蠻力掙紮,沈香引噗的噴出一口血,何小芳重重砸在地上!


    她像感覺不到疼痛,猛地朝沈香引撲過來。


    何小芳的雙眼已經變得血紅,仿佛一頭失控的野獸。


    沈香引躍起閃過,退到門口的位置:“要不要我幫你解脫!”


    何小芳繼續撲向她,同時用力眨了一瞬猙獰的眼睛,擠下一串渾濁的眼淚。


    沈香引抬手,銀針懸停在指尖。


    避身躲過的同時,針尖刺入何小芳的天靈蓋。


    兩寸長的針全部沒入!


    何小芳應聲倒地,渾身抽搐,陣陣駭人的嘶吼不停。


    沈香引不能背上謀殺的罪名,她不能殺掉“她”,隻能殺掉這具身體裏的何小芳!


    雖然殘忍,雖然不公平,但是沒有別的辦法。


    如果不這麽做,何小芳的意識不會消失,她沒有辦法重新占領身體,隻能一輩子被困在身體裏,看著感受著一切。


    房間漸漸安靜下來,何小芳的意識消散。


    她用沾滿血的手,劇烈顫抖在地上劃著筆畫。


    她想告訴沈香引什麽?


    歪歪扭扭的筆畫,打亂層疊在一起。


    兩豎,一個“刂”,一個看起來像“人”的“刂”,一個“貝”,還有一個筆畫難以分辨,像缺了一點的“文”。


    是劉則的名字?則,是這個“則”?


    “劉則,劉則怎麽了?去哪能找到他!”沈香引捏著何小芳的手臂,試圖抓住最後的機會。


    隻見何小芳驀的鬆開手,瞬間迸發起渾身的力量,朝她身上撲了上來!


    沈香引側腰撕裂的痛,劇烈的痛感刹那間漫步至全身!


    低頭看,腹部血肉模糊,被咬穿了!


    她痛到失聲,反手掐住何小芳的脖子。


    剛掐住,何小芳一拳搗穿她的傷口,帶出血肉!!


    沈香引眼前一黑。


    驅動銀針穿透何小芳的手掌,運起全身氣流集中意念,將她釘在高牆上!


    而後跌落在地靠到牆邊,任由血慢慢流失,動彈不得。


    生命快速流逝,體溫降低,失去意識。


    鶴衝天,最好信她,一定要信她……不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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