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報社


    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大樓隻有一兩個辦公室還亮著燈。


    高田伸了個懶腰,終於加完班了。


    他迴頭對還在電腦前奮戰的同事說:


    “月城你怎麽還沒下班,別忘了你明天還有采訪。”


    “知道了,馬上就好。”


    見她連頭都沒抬,高田也不多說什麽。


    兩年前才入社的後輩,憑借優秀的能力如今已經手握多家專訪,升職加薪指日可待,他管人家幹什麽,意思意思就行。


    離開時又假裝不經意的經過她的座位,高田不禁咋舌,美人當記者就是方便,多難的專訪都能拿下。


    一通寒暄之後,見同事離開後雪見指揮著鼠標向下移動,露出了她真正查看的資料。


    [關於近三年東京人口死亡人數與某遊戲相關性調查死亡報告]


    她輕輕滑動著鼠標,眼鏡上反射著電腦屏幕的冷光。


    *


    作為第一個拿到幸村精市獨家采訪的記者,月城雪見自然做足了準備。


    走進畫室,簡單打量了一遍後月城雪見習慣性的開始側寫。


    整個畫室一塵不染,畫具分門別類擺放整齊,毫無人們刻板印象裏藝術家狂放不羈的,陽台上的植物葉子還沾著水滴,應該剛剛澆水不久。


    這是一個高度自律,專業能力強,同時對和他人的交往也有嚴格界限的人。


    要得到他的認可很不容易。


    經紀人將雪見引到會客室,幸村精市已經恭候多時。


    或許因為就在自己的畫室,剛剛還在工作,他隻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羊絨衫,模糊了鋒利的眉目,看起來溫和居家。


    雪見忙迎過去,笑著伸出手,“幸村先生您好,我是月城雪見,很榮幸您能接受我的采訪。”


    誰料相貌俊美的年輕人噗嗤一笑,“月城小姐,你不記得我了。”


    “?”


    見雪見一臉疑惑,幸村精市也不再兜圈子,開門見山道:


    “五年前,你在金井綜合病院入院,當時我還給你畫過畫像。”


    刻意掩埋的記憶從上鎖的房間裏衝了出來,雪見冥思苦想了一會兒,恍然道,


    “啊,你是那個,打網球的國中生。”


    雪見想起來了。六年前,也就是她住院準備手術時,隔壁病床住著一位很帥氣的小男生。大抵是同病相憐,倆人很快熟悉起來。


    後來她痊愈出院,幸村精市還要準備手術,兩人再沒聯係過。


    “當時月城小姐說未來的目標是成為一名律師,沒想到做了記者。我收到署名您的名字的郵件時嚇了一跳呢。”


    雪見笑笑,看來自己是沾了病友的光才拿到這次采訪啊。


    “因為一些事所以改變了誌願……”


    雪見微笑的弧度淡了一點,攻略遊戲完成之後,她就轉專業到了新聞係。因為隻有成為記者,才能接觸到更多的玩家,獲取遊戲的情報。


    “確實,有時候時運捉弄,非人力能改。”


    幸村精市表示讚同,他語調輕鬆,好像隻是隨聲附和。


    但沒記錯的話,幸村精市不是打網球的嗎,怎麽開始搞藝術了。


    想起資料上曾一筆帶過的,中學因傷病被迫退出校隊,雪見道:


    “但畫家和符合你的氣質呢。我覺得,畫家需要有自由的心和能看到美麗的眼睛,從前我就覺得幸村君是一個敏銳又溫柔的人。”


    現在迴想起來,當年還是幸村精市先和她搭話的,恐怕是看出了自己毫無求生欲,才孜孜不倦拉著她聊天。


    幸村精市笑起來,他不是那種情緒外放,過分開朗的家夥,但雪見卻覺得,明明一模一樣的弧度,但現在的笑容卻不是一開始時禮貌性的微笑了。


    “那我們開始采訪吧。”


    *


    采訪工作順利完成,雙方都很滿意。臨走前幸村順口說,加個聯係方式,哪天病友聚會一下。


    好別致的聚會理由,雪見答應了。


    拿到采訪稿後又忙碌了幾天,把稿子交上去後,經過主編狗屁不通的修改意見,再寫再交,這項任務終於完成了。


    line上發來一條新消息。


    [月城小姐:


    上次采訪承蒙您的關照,因我的失誤讓您工作辛苦了。為表歉意,不知這周五晚上您有時間嗎,如有時間可否與我共進晚餐。冒昧地提出這個要求實在萬分抱歉,祝您生活愉快。


    幸村精市]


    好,好標準的外交禮儀,雪見不禁露出豆豆眼。


    想了想周五似乎沒有什麽安排,雪見順手迴了一句:


    [ok]


    發出去後有點懊悔,我是不是太隨意了,要不要也發一長串問候語最後再答應呢?


    正要撤迴,那邊已經顯示已讀:


    [好^_^]


    好萌。。。感覺被貓科動物舔了下手心。


    周五晚上,幸村精市已經在報社樓下等著了。這次他穿著正式了一些,見到雪見後立刻走過來,主動接過包道:“辛苦了。”


    看到幸村後的雪見一怔,刹那間幾乎控製不住表情。


    “怎麽了。”幸村精市立刻發現了它的異樣地問。


    雪見搖搖頭,“沒什麽。”隻是有個人,也曾這樣在樓下等自己下班。


    預定的餐廳離報社不遠,兩人邊走邊聊。路過銀座時,工人們正在大樓上貼巨幅海報。


    [生前死後大作戰~重開你的人生]


    順著雪見的目光幸村精市看到了海報,隨口說:“這個遊戲這兩年好像很火。”


    “是啊,誰不想重活一迴呢。”雪見幽幽地說。


    “聽說這個遊戲一開始和知名漫畫聯動,現在開發出了更高科技的內容,戴上頭盔可以獲取玩家腦內的記憶,讓玩家重返自己最遺憾的瞬間,彌補過去。”


    遊戲已經不滿足喜歡二次元的玩家,瞄向了更大的市場。


    幸村精市若有所思,月城雪見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個遊戲。


    “你對這個遊戲好像很了解。”


    雪見聳聳肩,“記者的職業病罷了。”


    晚餐選的是法國料理,兩人都是各地到處跑的人,對法餐也算如視家珍,很快就打開了話匣子。


    “有一迴你的隊友烏泱泱來了一大群,直接把我吵醒了。”


    幸村精市的臉上劃過一抹懷念,“切原平時比較愛迷糊。”


    要說印象最深的一次法餐,當屬當吉普生時和貝爾摩德公開吃喝。後來和赤井秀一在一起時,對方還給她做過美式漢堡,雖然是簡易版。


    我最近怎麽老想起遊戲裏的事,雪見按了按太陽穴。


    看著麵前含笑的幸村精市,原來是遇見了過去的人,才把她帶迴了那段記憶。


    幸村精市是一個很好的樹洞,雪見突然想到。


    他很擅長保守秘密,提出建議。就算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會對他心生警惕。


    鬼使神差地,雪見問道:“幸村君,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會玩那個遊戲,改變自己的人生嗎。”


    她埋頭假裝和蝸牛作鬥爭,“我有時會想,我的人生是不是在二十歲那年就截止了呢,我現在仍然……我現在其實在遊戲裏,大家都是npc。”


    從遊戲中脫離後,再醒來她就被宣布手術很成功,隻要再做幾次檢查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像做夢一樣。


    果然幸村精市對她的囈語不作評價,說:“把手給我。”


    雪見把手遞過去,幸村精市拉著她的手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哎呀,好疼。”眼底的狡黠一閃而過。


    “是真的,不是npc。”他一本正經。


    雪見嗖地一下收迴手,“哪有這樣的。”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嗎,說好的人與人之間的分寸感呢,雪見心中呐喊。


    “這樣你能開心點了嗎。”幸村問道。


    雪見的心突然又安定了下來。


    果然,不問緣由,不會提亂七八糟的建議,不會反問你是精神病吧,和他相處起來很舒服。


    雪見想起心理醫生的建議,覺得非常有必要結交一下這個朋友。


    感覺和幸村精市聊天就像吸貓一樣,累了就吸一大口。


    雪見開始細細打量他。


    他和國中時一樣,偏愛微卷長至脖頸的發型,但不像那些潮流藝術家一樣亂糟糟的一團,藍色的頭發打理的很清爽。


    雖然現在從事室內工作,但依然注重鍛煉,剛剛掐他胳膊時肉根本沒掐起來,薄薄的一層肌肉和骨架緊緊貼合。


    社會關係良好,雪見看過他的line動態,國中時的隊友到現在都有聯係,經常聚會。


    而且,他倆也算有點共同語言。四舍五入同病相憐,而對方早就想開走出來了,能為她提供點經驗。


    這和醫生建議的朋友模板簡直一模一樣!甚至是高配版!


    還猶豫什麽,雪見一把握住幸村精市的手,精神抖擻道:


    “幸村君,請和我交往吧,我願意付錢。”


    “!”這是幸村精市無聲的呐喊。


    “啪”這是隔壁桌聽到八卦時掉下的叉子。


    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視線,幸村的表情差點繃不住,他輕咳一聲,委婉道:


    “月城小姐,我們進展是不是太快了點。”


    他往迴縮手,驚訝地發現對方竟然巍然不動,依然牢牢握著他的手不放。


    難道我最近鍛煉的不夠嗎?


    幸村精市開始懷疑自己。


    但月城雪見一副很期待的樣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提出交往,但他的計劃還沒開始就結束且結果和預想的一樣還是很讓人高興的。


    於是他放鬆了身體,眼睜睜看著月城雪見一頭撞進了自己為她準備的,還沒來得及打開的航空箱。


    “而且,和我交往不用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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