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輕薄的白綾漫出一線水痕,失明的女子看不見昔日戀人此刻的模樣,隻能無助地哭泣。


    雪見哽咽道:“藤吉郎,你還活著,他們都告訴我你死了,我不相信……”


    藤吉郎牽著雪見的手讓她描摹自己的五官,哄勸道:“別哭了,我這不是在你麵前嗎。”


    待月城雪見好些了,他小心斟酌著詞匯,“殿下,你的眼睛是得了什麽病症嗎。”


    月城雪見下意識摸了摸白綾,“被妖怪不小心傷到了而已,你不用擔心我。”


    藤吉郎正要說什麽,被雪見製止,過了一會兒雪見道:“他們走了。”


    室內苦命鴛鴦久別重逢的氣氛一掃而空。


    以防萬一,雪見還是施了個最近剛學的結界,她和這位玩家的身份可千萬不能暴露。


    兩人對視一眼,[藤吉郎]先說:“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大田廣介,遊戲npc。”


    雪見收迴被大田廣介牽著的手,正襟危坐。


    “月城雪見,攻略模式的玩家,你是怎麽來到這了的。”


    大田廣介苦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正在街上賣貨,突然來了一個金發金眼的妖怪把我擄到這了。”


    他說的妖怪不會是多羅丸吧。


    奈落和多羅丸栗子他們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雪見撐著頭想事情 大田廣介卻朝她揮了揮手讓她看過來,歎道:“你玩遊戲的代價也忒大了。”


    我已經是個合格的演員了,連別的玩家都看不出來。


    雪見有些得意,謙虛地表示,“其實有係統在我還是看得見的。”


    說著她摘下了白綾,暗淡的金眸絲毫看不出她還擁有視力,這雙本該為她的容貌增色的眼睛現在卻變成了唯一的缺陷,無神死寂的眼睛使舉止本就端莊的她更像一隻人偶了。


    大田廣介盯著她看了一會,突然問:“你玩的是攻略模式?我怎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你。”


    機緣巧合,雪見幾次攻略都是用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如果這位自稱是遊戲npc的人也經曆過和她一樣的世界,那覺得眼熟也不奇怪。


    大田廣介,大田廣介,這個名字好像確實在哪聽過。


    男人沉思良久,問道:“你是不是還去過名偵探o南的世界。”


    雪見一下就想起來了,“你,你是不是那個兇手!在波洛咖啡廳被柯南抓住的那個會社社長!”


    因為現實中被妻子兄弟背叛跳樓而死,選擇在遊戲中使用[一日惡魔]功能在波洛咖啡廳犯下罪行的玩家大田廣介。


    “對”大田廣介點頭,他也認出了雪見的身份,“你是那個差點被我教唆犯罪的玩家。”


    想起他被柯南毫無疑問地推理出是兇手後,因為還沉浸在悲慘的現實中的他不受控製地說出或許你也會愛上在遊戲殺人的感覺,大田廣介真誠地向雪見土下座。


    “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太激進了。”


    “我早就忘了。”雪見連忙擺手。


    “廣田先生,這就是你的新身份卡嗎,任務是什麽。”雪見好奇地問道。


    “說來你可能不信。”大田廣介苦笑,“我要做這個世界的豐臣秀吉。”


    ……


    ……


    ……


    確實難以置信。


    雪見嚴肅地指出,“可你長得一點都不像猴子。”


    不管是大田廣介還是藤吉郎,長相都是濃眉大眼正直可靠的類型,想想也知道,能讓身為公主的原身愛慕的人怎麽可能長得醜。


    和豐臣秀吉相貌醜陋,酷似猴子的形象大相徑庭。


    “而且這裏算是武藏國的領土吧。離織田信長所在的尾張國還有十萬八千裏呢。”


    豐臣秀吉可是當了織田信長近三十年的部下啊。


    大田廣介抹了把臉,語氣滄桑:


    “所以啊,這就是[一日惡魔]後我的地獄模式遊戲。”


    他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這個世界的太閣豐臣秀吉不幸病死了,但曆史走向不能改變,所以作為和他同名同姓的藤吉郎我,就要作為豐臣秀吉活下去,完成他的使命。”


    豐臣秀吉原名藤吉郎,雪見一開始還以為這隻是巧合,看到玩家標誌也沒多想,結果老熟人這把竟然直接開啟曆史模式,對比之下自己隻會談戀愛真是弱爆了。


    她真誠地朝大田廣介抱拳以示敬意,“你加油。”


    大田廣介不想說什麽了,很快離他戎馬一生的未來不遠了,唯一欣慰的就是還有個認識的人陪他聊聊天,他這幾年過得太憋屈了。


    “對了,你來到這個世界多久了。”


    “我嗎,四年了。”


    大田廣介點點頭,抱怨道:“那咱倆差不多,我也四年。但豐成秀吉死了五年了,係統查詢到有人和他同名同姓後趕緊把我調過來了。”


    “你不知道,原身身上受了好多傷,我光養傷就花了一年多,又被係統開小灶惡補曆史兵法馬術體術,累死我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豐臣秀吉死了五年,原身和藤吉郎是四年前私奔被抓迴來,然後藤吉郎被打死。


    雪見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她下意識迴避這個問題,看了眼喝茶的大田廣介問道:“你應該知道我們倆身體的原身是什麽關係吧。”


    對方瞟了雪見一眼,放下點心,“知道,藤吉郎最後的願望就是能再見到公主殿下一麵。所以我能自由活動之後先來了人見城,想著了卻他的心願後再啟程去尾張國。”


    這次他倆沒有一開始時做作地執手相看淚眼,不約而同地調整姿勢,默不作聲地仔細看著對方的麵容。


    公主和藤吉郎最後的願望,都是想再好好看一眼對方。


    雖然最後彼此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愛人。


    雪見歎口氣,“可惜,公主在得知藤吉郎死後就服毒自盡了。”


    “殉情不就是這段感情最好的結果嗎。隻有年輕人才會為愛情奮不顧身,如果他們真的私奔結局不一定什麽樣呢。”


    現實中被背叛的大田先生心有戚戚。


    “對了,我來這裏時,有一位海藻頭發紅眼睛樣貌很俊俏的殿下說,他給我一個機會。”


    不願迴憶往事的大田廣介選擇迫害年輕人的感情,朝外麵努努嘴,擠眉弄眼道:


    “讓我帶你走。”


    啊?這下雪見真的不淡定了。


    奈落他在想什麽?


    他不是很需要我嗎,難道是失明讓他覺得沒有利用價值了?為什麽會找到藤吉郎,他知道藤吉郎是“初戀”吧,之前不是還說不要讓我在他麵前提起這個名字嗎。


    雪見艱難地啟齒,“他是我的攻略對象。傷……也算因他而起吧。”


    難得有個玩家能幫她出出主意,雪見把這幾年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憂愁地趴在桌上。


    “我這算任務失敗了嗎,他要把我送走?”


    奈落是綜合了前幾位攻略對象的難點於一身的妖怪。


    既成熟老謀深算,又“年輕”不識愛恨。


    既自負野心勃勃,又自卑外厲內荏。


    對,還有個目前還沒複活的白月光。


    不過當他白月光挺慘的,是雪見小時候恨不得衝進電視大喊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桔梗的程度。


    能堅持到現在,全靠她打遊戲全圖鑒的精神以及那張美人臉(重點)。


    還有偶爾相處時的一絲溫情,讓她覺得奈落可能沒言語中那麽輕視她,拿她當工具。


    其實最初選擇奈落,也是因為他愛人的方式很有問題,他的愛恨觀和其他人不一樣,讓雪見產生了興趣。


    我倒要看看你愛上我後是什麽表現。


    聽到這席話大田廣介急得直拍大腿,“你怎麽能這麽想,這有什麽不懂的,他覺得虧欠了你,想要彌補,要給你他給不了的東西。”


    雪見無語,大叔你怎麽變成情感專家了。


    奈落會有自覺對不起別人的時候嗎,除了昨天以外,她都看不見奈落的影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如果是虧欠的話,不該恨不得天天跟著她,擔心她失明生活不便,時時刻刻守著嗎。


    想要彌補就把老情人找過來,讓她和別人走,不自己想辦法哄她高興。


    雪見又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那副表情。


    那種表情竟然會出現在奈落的臉上,其實換作旁人是瞧不出來的,但雪見很喜歡奈落的白膚紅眼,總是偷看他,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裏麵的情緒波動。


    想著想著雪見竟然邏輯自洽了。


    有些事放在別人身上有些離譜,奈落的話就很合理。


    妖怪的腦迴路和人不一樣,尤其是奈落。


    她之前有點擺爛了,對付奈落還是要越挫越勇,不能一有問題就想跑路。


    大田廣介見雪見豁然開朗,滿意地點頭,


    “看來你是要留下來了。”


    你是來當說客的,不是來帶我走的。雪見腹誹。


    “我會繼續完成攻略任務的,倒是大田先生你,你的任務太危險了,更讓人擔心。”


    戰場上刀劍無眼,豐臣秀吉也是戰國時代指揮數次戰役勝利的強者,真的是和平年代的普通人能夠做到的嗎。


    “有什麽關係,我早就看開了。”


    大田廣介哈哈一笑,豪邁的笑聲差點突破了結界的限製。


    “失敗又何妨,雖然任務很艱巨,不能改變曆史走向,但戰國時代群雄涿鹿,我能扮演一代梟雄和豪傑們一起煮酒征伐,不是最快意的事嗎。”


    “玩遊戲不就是為了痛快,我這可是真·戰國無雙呢。”


    話是這麽說,但他們都知道地獄模式,一命通關是什麽意思。


    就像真正的豐臣秀吉早逝係統找人頂上一樣,若是大田廣介不幸在某場戰役中死掉,照樣會有新的玩家接替他成為豐臣秀吉。


    而他會因不能一命通關真正的走向死亡。


    兩人再不閑敘,雪見撤下了結界,和曾經的戀人藤吉郎,未來的豐臣秀吉告別。


    眉目英挺高大健壯的賣貨郎和人見城的少夫人含淚揮別,他不顧周圍侍從異樣的眼神大聲說道:


    “公主保重,來日我將以太政關白的身份來見你。”


    *


    雪見被接迴了自己的院子,吩咐栗子煮好茶湯,她知道這次奈落一定迴來。


    果然,茶剛泡好,人就趕來了。


    “為什麽不走。”


    “為什麽要走。”


    雪見堅定了自己一定要得到奈落的心的目標,反倒沒之前急躁了。她關閉了視野,白綾覆麵,讓奈落一進門就看到身形孱弱的她盈盈坐在席上,倔強中透著清冷脆弱。


    這是在提醒奈落,我如今的模樣是拜你所賜。


    別人不知道,她玩這套奈落應該會吃。


    果然,半妖不吭聲了,拿走了她對麵的茶盞。


    雪見露出清淺的笑意,道:


    “我是陰刀大人,或者說奈落大人的妻子,我說過,我會履行我的責任,做一個好妻子。”


    “至於藤吉郎,我們已經聊過了,我和他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已經放下彼此。他如今胸懷抱負,我祝福他。”


    沒有說話也看不到奈落的神色,雪見硬挺著沒有打開視野,這是攻心之戰,絕不能有任何差池。


    而奈落就像啞巴了一樣,雪見隱約能感受到他的視線在自己身上移動,但他沉默了太久,久到雪見忍不住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奈落張口了。


    “你是因為你是名義上誰的妻子,才留下來的?”


    不等雪見反駁,他又道:“你留下來也沒用處了。”


    這話我可不愛聽了。


    “誰說的,我的簫我的琴依然是完美的靈器,至少可以幫夫君安眠。”


    對麵唿吸一頓,然後幾次深唿吸。


    這是什麽意思。


    雪見按照計劃繼續刺激他。


    “夫君真的要趕我走嗎,那我現在去找藤吉郎還來得及。”


    “不行,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身子被突然壓下來的重力壓倒,海藻般的長發傾瀉下來垂在雪見的臉頰上讓人發癢。


    她下意識地要躲,被奈落雙手舉過頭頂固定住,白綾隨著動作散開,雪見打開了視野,發現奈落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紅色的妖瞳鎖定了她這隻獵物,垂下頭尖牙抵在頸項上磨蹭。


    腰帶不知何時被抽掉了,別在腰上的玉簫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兩圈。衣襟大敞,露出和羊脂玉一般顏色的皮膚。


    雪見茫然地隨上方的動作伸長了脖子,把脆弱的動脈往半妖嘴裏送。


    “奈落大人?你要做什麽?”


    細碎的聲音壓在她的鎖骨上顯得渾濁不清,


    “履行你妻子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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