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多方打聽到,那天發表了惠美文章的報紙恰好被港黑的工作人員買到,一起被送到了每天都要看早報的港黑先代首領的桌上。”


    月城雪見和芥川龍之介倒吸一口涼氣,可想而知看到批評橫濱現狀的文章後,先代會發多大的瘋。


    “惠美無法容忍有人踐踏她的理想,摧毀她的文學,選擇了自殺,就在那天我覺醒了異能。可笑吧,被異能害得家破人亡的我竟然是名異能者。”


    豐島與誌雄扶額苦笑,“我是惠美不幸的開端。”


    “不,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雪見神情肅穆,她鄭重地跪地地上土下座,沉聲道,


    “你真正應該報複的人是我,我是先代的女兒,所謂父債子償,我願意在您妻子的墳前自盡,請解開異能放過其他人吧。”


    “小姐!”


    雪見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我為我剛才的失言道歉,請您原諒我。”


    雪見是發自心底的懊悔。


    接到任務後,她首先是興奮——憋了太久了終於可以活動活動了;然後是所有物被算計的憤怒——沒想到芥川龍之介會在她眼皮底下出事;之後是對弈的刺激——在推理出幕後之人可能是誰後,雪見開始計劃如何把人出來露出狐狸尾巴;最後是把敵人逼至末路的快感——她贏得徹徹底底,每一句都踩在敵人的心尖,她是最聰明耀眼的。


    但月城雪見忘了最後還要查查豐島與誌雄的檔案,她太狂妄了。


    如果早點發現豐島與誌雄的悲劇,她就不會以這麽強硬的手段對付他,不會拿雜誌社和自己的推理刺激他,而是溫和一點,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懊悔充斥了月城雪見的心靈,她又變成了不懂人心,不通情感的怪物。


    無法共情別人的苦難,自私自利隻關心自己的利益,她不要成為那樣的人,更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留下這個印象。


    “豐島先生,其餘異能者我無法保證,但是芥川君和中島君是我們兩個團體的希望,他們即將成為港黑和偵探社的中流砥柱,有他們在才會有橫濱的未來。”


    芥川龍之介要拉起雪見的手猛地一顫,在月城雪見心中對他的評價這麽高嗎。


    一股暖流湧入心田,被在乎的人肯定,原來是這種感覺。


    雪見沒發現身邊人內心的驚濤駭浪,她急切地說,“我為剛才對雜誌社的口出狂言道歉,《思潮》永遠不會停刊,您永遠是雜誌的主編,隻要您解開異能。”


    隻要豐島與誌雄想,那麽那些直接間接中了他異能的人就會將“標記”傳遞給下一個人,用不了多久大半個橫濱的異能者就都淪陷了。


    她不在乎其他人,隻在乎芥川龍之介。


    “起來吧,雪見小姐,不要為在下求情了。”


    就在豐島與誌雄聽完了雪見的剖白,冷笑著準備說點什麽時,芥川壓抑的從喉嚨裏擠出氣音。


    “在下殺了很多人,不值得你求情。”


    月城雪見抬頭,逆著陽光她看不清芥川龍之介的臉,恍惚間對方似乎笑了一下,說,“謝謝你。”


    “豐島先生,給在下一個痛快吧。”


    雪見唿吸一滯,站起來正要反駁,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門外偷聽的中島敦和泉鏡花衝了進來。


    “不行!”“不可以!”


    中島敦連滾帶爬地衝到豐島與誌雄麵前,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豐島先生,要不你把我殺了吧,反正我孤兒一個沒人喜歡我笨得要死一開始都不知道人虎就是我無意識傷害了那麽多人來到偵探社後什麽忙都幫不上一頓吃三碗茶泡飯浪費糧食……總之芥川比我有用處多了你殺我泄憤就夠了,別對芥川用異能。”


    沒想到在中島敦心裏對自己評價這麽低對他的評價這麽高,芥川龍之介莫名覺得自己輸了。當即表示,


    “不,還是在下……”


    “不,還是我……”


    “你們倆給我閉嘴。”


    進門後一聲不吭地泉鏡花終於爆發,啪啪拍了兩個笨蛋各一巴掌,然後羞怯地開口“其實我也……”


    “不行!”這下三人步調一致了。


    “哈哈哈哈哈,你們真是,”豐島與誌雄的眼淚都笑出來了,他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從來沒見過像你們這樣的異能者,我在橫濱這麽多年,見到的大多是為一己之私炸掉整條街的恐怖分子。”


    其實不久之前這兩名男生就是會當街大打出手的……


    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的頭埋得更低了。


    見豐島與誌雄態度軟化,雪見趁熱打鐵,“豐島先生,您看到了異能者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麽不同,我們都希望能讓橫濱越來越好。”


    “關於先代時期讓橫濱陷入混亂我很抱歉,但在現任首領森先生的領導下港黑紀律越來越規範了,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我竟然還吹了森鷗外一波。


    “豐島先生,請您和您的雜誌一起監督我們吧。”


    豐島與誌雄收斂了笑容,眾人緊張地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他對雪見沉聲說,


    “你作為港黑先代首領的女兒,要在我妻子的墳前請罪。”


    “這個自然。”


    豐島與誌雄又沉吟許久,眾人的眼睛緊跟著他唿吸時一起一伏的胸膛,大氣都不敢喘。


    “看到你們這群平時不可一世的異能者在我麵前裝貓咪的樣子真可笑。”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全當沒聽見。


    “行了,我願意給你們這個機會。”


    豐島與誌雄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站起來繞過桌子在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的肩上輕輕一拍,“好了,異能解除了。其他人的異能這幾天也會陸續解除的。”


    “豐島先生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中島敦歡唿雀躍,他們真的感動了豐島先生!


    雪見和芥川鏡花也相視而笑。


    “那豐島先生,您為什麽突然決定策劃這起雇傭兵傳染異能的案件啊。”


    這幾年養女兒辦雜誌不是過得好好的嗎。


    提到這個問題豐島與誌雄十分沉痛,


    “因為我救下了一個年輕人,那個可憐的外國青年眼睜睜看著妹妹被異能者害死卻無能無力,走投無路之下隻好跳河自盡,看到他我就想起了當年失去惠美的我。”


    雪見突然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那個人的名字是?”


    “這個嘛,”豐島先生陷入迴憶,“他說他的名字很長,讓我叫他費佳就行。”


    月城雪見:……


    芥川龍之介:……


    中島敦:……


    泉鏡花:……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how old are you!


    怎麽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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