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


    默默看了看眼前笑得一臉純良無害的青年,楚烈心中歎息一聲,抬手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微微一禮,沉聲開口:“不知道閣主今日突然將我攝來,是有何事?”


    “啊……什麽事情……”


    青年閣主的笑臉一僵,眼珠子轉了轉,尷尬地笑了兩聲道:


    “你看我是閣主,你是弈劍聽雨閣少閣主,那什麽,閣主和少閣主稍稍喝個茶敘個舊,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楚烈,不喜飲茶。”


    楚烈按捺下心頭想要拔劍砍碎眼前這張笑臉的衝動,硬邦邦地迴答道:“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請恕晚輩少陪,先走一步。”


    說完楚烈便直接起身,轉身便要出去,隻是下一刻,那張笑嗬嗬的純良臉龐卻依舊在他身前,就是距離都與之前一般無二,隻是一手多出了一個紫砂茶壺,一手拎著一個小泥杯,看著瞳孔一縮的楚烈嗬嗬笑著:


    “一杯茶而已,清烈師侄何必如此?”


    嗤啦——


    話音未落,楚烈腳下陰陽糾纏,化為了一道劍影拖著他化為了殘影,從這個房屋之中衝出,在天穹之上劃出了一道極為淩厲的劍光,隨即或前或轉,宛如有人在施展絕世劍法,變幻莫測,淩厲果決,引起了下方弟子的陣陣驚唿,但是無論他如何施展渾身解數變換身形,那張純良的笑臉卻依舊在他身前,不近一寸,卻也不遠一厘。


    嘩~


    劍光散去,楚烈的身形出現在了一座青峰的山巔之上,而那青年閣主也在同時出現在他身前,一手持著茶盞,一手拎著紫砂壺,樂嗬嗬地讚歎道:


    “好淩厲的劍法,把劍法化入了身法之中,果然不愧是弈劍聽雨閣的大師兄!”


    “清烈師侄,來喝一杯?”


    “……”


    看著眼前那張跟城牆一樣厚實的臉龐,即便是楚烈也感到一股氣哽在胸口,索性轉過頭不去看他,大步走到了這山巔之上的涼亭中,飛簷之下有一張石桌,兩個石凳,袖袍一揮直接坐下,不需迴頭就知道那位貌似純良的閣主也已經做坐到了對麵,左手撩起了袖袍,一邊嫻熟地烹茶,一邊笑道:


    “劍挑蒼龍客,奪劍南宮夜,這幾日來,清烈師侄卻是創出了好大的名頭。”


    “我們幾派的臉麵,也算是因你而漲,不過若是清烈你能夠將邪道百鬼閣和小魔主的配劍也奪了來,那才叫做個威風啊,哈哈~”


    “……若是閣主你沒有將晚輩攝了來……”楚烈轉頭看向了青年閣主,神色冷硬,隻是卻也能聽得出蘊含的一絲憋屈,“晚輩現在恐怕已經與小魔主交戰了。”


    “額,啊哈哈哈,今兒個天氣可真好。”


    青年閣主臉上的微笑一僵,隨即抬頭看向了天空,尷尬的笑起,隻是天空之中剛剛好有一層厚重的烏雲,將那烈陽遮蔽,閣主的笑聲一滯,略有些挫敗地低下了頭,低聲呢喃道:


    “今日解簽,果然不適合看天氣。”


    “什麽?”


    楚烈微微一怔,剛剛對方似乎開口說了什麽,但是他卻什麽都沒有聽到,下意識反問。


    “沒什麽。”


    輕輕搖了搖頭,這位閣主的臉龐之上一瞬間似乎閃過了某種風輕雲淡之色,但是轉瞬就又是那樂嗬嗬的純良模樣,似乎全然忘記了剛剛的尷尬,抬眸看著楚烈笑道: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清烈師侄你那一劍‘不負’,究竟是個什麽名堂。”


    “可願意展示一二,我怎麽說也是天下第三劍派的閣主,對你劍術的完善多多少少應該能夠幫地上忙。”


    楚烈神色微怔,看著那張誠懇的臉龐,心中思慮了一翻,低聲道了一句:“那麽晚輩獻醜了。”


    右手手腕一翻,並指如劍,刺破虛空,青色,碧色,淡金,殷紅,純白五道劍氣縱橫交錯,劍勢在上,劍意淩厲而強悍,隨即被指劍引動,化為了一道劍氣風暴直掃前方,僅以手指便將那一劍‘不負’演繹而出,就已然足夠淩厲,可見不凡,待得那道劍氣風暴徐徐散去足足數息之後,青年閣主才微一搖頭,撫掌長歎:


    “足足五道劍意,清烈師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有什麽際遇,才能夠得到這五種劍意。”


    “隻可惜這五道劍意卻仍舊散亂,不成體統,不成體統,遊兵散勇一般。”


    “……確實。”


    楚烈神色一正,起身抱拳肅聲開口:“那麽前輩有何教我?”


    青年閣主所說的問題,他這兩天也已經發現,這招劍法威力足夠,隻可惜五道劍意相互之間相互衝突,生生折損了小半的威能,實在可惜,隻是,他花了兩天時間細細琢磨,而眼前的青年卻隻是看他以指劍演繹的劍術,就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劍術中的漏洞。


    隻能說天下第三劍派的魁首之名當之無愧。


    “哈哈,教你,此事簡單。”


    閣主輕笑一聲,一甩袖袍同樣起身,隨意走了兩步,並指指著山外的景象,側步朝著身後的楚烈笑問道:


    “楚烈,你看這方天地,你說說,看到了什麽?”


    “山,水,雲,霧。”


    楚烈的迴答言簡意賅,卻引得閣主連連搖頭,笑著迴道:“可雲是什麽?霧是什麽?山是什麽?水又是什麽?”不等楚烈迴答,便又繼續反問:“道藏上說雲霧屬水,山為青岩,上善為水。”


    “可又有誰規定說山水雲霧也必須是這個樣子呢?前輩嗎?祖師嗎?”


    “可他們便是對的嗎?他們也不過比你我早生了幾百年,僅此而已罷了,況且從來如此,就是對嗎?”


    “若我以劍意之厚重為山,以劍之輕靈而水,飄渺為霧,浩渺為雲,化為一界,我說,這劍,就是此界的山,這劍,就是此界的水,我說,這一界便是我掌中青鋒,又有何不可?”


    楚烈瞳孔微微收縮,帶著震撼之意看著走到了山峰之處,負手而立的青年閣主,後者看著這方天地,嘴唇微挑,臉上那種老好人的神色似乎是被撕扯開的麵具,消散無形,清俊的麵龐之上隻剩下滿滿的張狂淩厲之意,似乎直欲要刺破蒼穹一般,輕笑之音,卻宛如雷霆,帶著不可一世的霸道鋒銳。


    “確實,這天地輪轉,萬物自然,那我便以掌中長劍衍化天地萬物,開辟一界,又有何不可?!”


    “到時以天為把,以山為鋒,天地萬物為刃,破空而至,又有何人能擋我一劍?!”


    “何人敢擋我一劍?!”


    連勝詰問,振聾發聵,令楚烈的心湖都為之而波動,腦海當中似乎抓住了什麽思緒,卻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抓住,便在這時,閣主抬手並指如劍,猛然暴喝道:


    “我與你出一劍,楚烈,且看好了!”


    楚烈神色微變,注意力下意識放在了那位閣主的身上,但是就在此時,一隻手掌卻直接攀在了他的肩膀處,下一刻,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隻手臂一攬,滿滿一壺的茶水便被生生灌入了他的喉中,灼熱之中,靈魂似乎都與肉體脫離開來,進入了一種空明的狀態,而在此時,那負手立於山崖的‘閣主’直接化為了一道殘影,掠過十數米的距離,並指為劍重重點在了楚烈的眉心,後者的腦海中隻感到一聲雷霆轟鳴,意識微一恍惚,隨即就有無數的字跡化為了洪流,將他的意識徹底淹沒。


    砰!


    而在同時,那身前霸道淩厲的‘閣主’卻在輕響聲中直接崩散,化為了一道鋒銳的劍氣,在空中遊蕩了兩圈,宛如遊魚一般投入了楚烈旁邊一人的衣袖當中,二十五六年紀,滿臉純良無害,正是弈劍聽雨閣閣主,一手拎著那早已經空了的紫砂壺,一邊笑吟吟地看著神色茫然的楚烈,滿臉都是宛如偷腥的貓一般得意洋洋的神色。


    “一壺悟道茶,一卷《五方劍經》,楚烈師侄啊,冠我名號,承我衣冠,喝我的寶茶,悟我的絕學,因果輪轉,嘿嘿~這一番,楚烈徹徹底底化為楚清烈了!”


    “妙哉!妙哉!”


    就在此時,一聲宛如平地驚雷一般的怒喝聲從遠傳傳來,令閣主臉龐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無瑕子!!!”


    “你是不是又算我的寶庫?老夫的二兩悟道茶怎的分毫不剩了!你給我出來!”


    “出來!!”


    蒼老的怒喝在群山間迴蕩不休,無瑕子目光看一眼處於頓悟狀態的楚烈,揮手數道劍光散落,化為一座防禦劍陣輪轉不休,隨即幹笑道:“清烈師侄,好生領悟。”


    “掌門師伯我現在先走一步了。”


    聲音落下,無瑕子直接化為了無數細碎的劍光,紛亂四射遁入了日光之中,再也尋不到一絲蛛絲馬跡,而在這青峰之巔,三柄長劍輪轉,楚烈宛如石雕一般呆呆地站立在這劍陣之中,原本漆黑如墨的雙瞳深處,道道異色劍光不住亮起,糾纏不休。


    ps:第二更奉上,嗯,沒有遲,可喜可賀可喜可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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