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徐叫花執鎖鏈橫擋在上方,離別鉤向上一掛,這次,魚婦的前鼇居然堅硬到可以不被鉤鋒破開,想象中的斷肢橫飛的場景也就沒有出現。


    魚婦力道極大,兩條前鼇呈泰山壓頂之勢橫壓下去,竟然在離別鉤上隱隱擦出劈裏啪啦的火花聲,像是兩塊金屬在對碰。光潔如鏡的鎖鏈在熒光下逐漸下沉,徐叫花的手臂有些發抖,快要支撐不住離別鉤與那魚婦的對碰了。


    剌——


    徐叫花提一口氣咬著牙從魚婦的前鼇抽出離別鉤來,身子帶著鎖鏈一個慣性的旋轉與魚婦錯開了位置,雙方再一次針鋒相對。


    ‘噌’的一聲,這一次換徐叫花發出先手,熒光灑照下健碩的身軀陡然爆發出巨大的能量,離別鉤在風中菁然長吟一聲,便見他帶著破空之勢一躍而起。


    ‘咚’一聲極其沉悶的響起,離別鉤像是抓在了一塊堅固的龜殼上麵,隻留痕跡卻不見其傷。


    隨後魚婦前鼇瘋狂向上一抓,‘哧’的一下在徐叫花的左腿上劃出一道血口,褲子被撕開巨大的豁口,片片碎裂的布片沾染著鮮血散落在魚婦的腦袋上。


    魚婦像是被鮮血刺激得更加狂躁了,劇烈晃動著身軀朝著因為受傷而從空中跌落、半跪到地麵的徐叫花,撲了上去。


    徐叫花沒有提著離別鉤跟這條魚婦硬碰硬,腳下一擰便側衝了出去,鎖鏈護著胸口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跑著跑著便聽到身後又是一陣惡風襲來,隻見那條魚婦的尾巴惡狠狠地甩了過來,徐叫花一個分神竟然被砸中了。


    咚!


    徐叫花被擊飛,身子呈一道弧線撞在了牆上,牆皮簌落落的往地下掉,然後被壓成齏粉。


    他發覺胸口一陣熱氣升騰,然後便是一口淤血從口鼻噴了出來,離別鉤仍死死握在手上。魚婦塊頭太大,一個攻擊就是很大的力道,所以徐叫花一時半會竟然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


    “叫花子——”


    “老徐!”


    馮寶寶跟胖子一直呆在樹上,此刻都是焦急的叫了出來。


    “胖子,鋼珠槍呢,打它丫的啊——”馮寶寶朝著胖子吼道。


    “他娘的……咱們上來得太急,槍還在包裏麵呢,我這就下去拿!”胖子說完便抱著樹開始往下滑。


    正說話的時候,魚婦已經騰挪著身子朝徐叫**了過去,馮寶寶心裏一急,便罵了出來:“你個老畜生,有本事上來跟姑奶奶打,給姑奶奶一把趁手的家夥,你就死定了!”


    不知道是那魚婦聽得懂人話還是老天爺喜歡看馮寶寶作死,她抬眼,竟看到那條魚婦停下了動作,然後……把身子轉了過來!


    “...我天,魚婦會爬樹麽?”馮寶寶顫抖著聲音嘀咕著。


    噔噔噔噔噔……


    馮寶寶視線對過去,頭上的毛都豎起來了,像打臉似的,隻見那條龐大的魚婦直奔正中的老柳樹過來,發著錯亂悚人的響動,塵土在熹微的熒光中揚起,便是噩夢般的到來。


    隻見樹下的魚婦飛速的移動著身軀,然後原地遺留下一道殘影,身子彈了過來砸在樹上,樹幹‘簌簌’的晃動了兩下,魚婦幾隻前鼇緊緊地抓在了樹幹上,醜陋的腦袋向上探動著,便爬了上來。


    “臥槽,胖子你他娘摸著槍沒啊,快打它啊——”


    且不說這麽個龐然大物唬不唬人,光是那幾條密密麻麻糾纏在一塊的前鼇就看得馮寶寶渾身汗毛炸立,密集恐懼症一犯,就起開雞皮疙瘩了。


    老柳樹上的樹冠麵積不大,馮寶寶不停向後倒退著身子,先是看到一雙前鼇從樹下伸出來,然後便是魚婦圓滾滾的大腦袋挺過來,再就是魚尾……


    嘣!


    一聲槍響,一個震耳欲聾的、鋼珠彈片入肉的聲音交織著傳進了馮寶寶耳朵裏,樹下的胖子可算是開槍了,一股濃濃的硝煙味兒從下麵蔓延上來。蔓延到魚婦因為受傷而更加狂躁無比的眼睛裏,那雙瑪瑙般的眼睛已經輾轉變成了腥紅之色,裏麵沒有亮光,隻剩了最原始的、最瘋狂、最粗暴的的殺意。


    “胖子,你小心——”


    還沒等馮寶寶說完,魚婦瘋狂掉轉著身子又朝著樹下胖子所在的角落裏撲了下去,碩大的身軀帶著勁風唿嘯而至,胖子嚇得一個激靈也來不及裝填下一發鋼珠便朝著河岸躥了過去。


    匆忙之下馮寶寶也下了樹,眼下雖然她也懼怕這條魚婦,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那些鋒利如刀的前鼇紮成窟窿,但胖子有難,必須得去救。


    ‘喀嚓’一聲,馮寶寶拿起另外一杆鋼珠霰彈槍上了膛,胖子被那條魚婦追的嗷嗷直叫,眼看就要被魚婦的前鼇抓到屁股上。


    嘣!


    馮寶寶一槍蒙了個準兒,直直打在魚婦的尾部,看似堅挺的黑色皮甲頓時爆出一朵血花,被鋼珠霰彈打中的地方糜爛一片,帶著燒焦的氣味。


    馮寶寶槍法不如胖子,填子彈也顯得手忙腳亂得多,這種老式鋼珠槍缺陷太多,單發式、射程小、容彈量少,而且容易卡殼或者炸膛,不是經驗豐富的老槍手根本駕馭不了。好處就是威力大、爆發力強,獵頭狼、野豬之類的還是非常管用的。


    果不其然,魚婦直接放棄了被追的屁滾尿流的胖子,掉轉過身子來又極其惱怒的朝馮寶寶撲過來,與空氣摩擦的身軀帶著涼風獵獵的響。


    哢...哢....哢……


    臥槽#%%¥@……&amp……*~mmp!


    關鍵時候這鋼珠槍居然卡殼了,馮寶寶低聲罵了句,人到了倒黴的時候真是喝涼水都嫌塞牙,此時魚婦身子已經騰起,她的肉眼甚至都能觀察到它逼近時腹部上的螺紋抖動著贅肉……


    砰——


    隻見一道殘影從馮寶寶眼前一閃,然後一隻腳踹在她身上,直挺挺的讓馮寶寶從原地飛到老柳樹那裏,摔得她腦袋裏一團漿糊,直冒星星。


    徐叫花將馮寶寶踹飛後,離別鉤反握在手中,朝著高空的方向掄過去。


    剌——


    噗叱!


    兩道聲音響過,徐叫花的兩條衣袖都被撕裂,兩道醒目的血口從皮肉裏滲透出來,浸到了離別鉤的鎖鏈上。


    魚婦的腹部,也是它渾身上下唯一沒有黑甲覆蓋、藏著罩門的地方,被離別鉤狠狠插了進去,黑色的血水凝結在鎖鏈處沿著鐵鉤往下滴落出來,也蔓延到了尾部鐵環上,與紅色的血水交織在一起,地麵上滴答滴答……


    “叫花子!”


    馮寶寶、胖子兩個人倒在不同的地方喊出了同樣的名字,幾乎快是要嘶吼出來。


    嘣——


    胖子爬過來拾起馮寶寶剛才摔落在地上的鋼珠槍,居然又不卡殼了,鋼珠霰彈帶著火光擦鳴著氣流‘噗’的一聲進入魚婦的血肉,魚婦身子劇烈扭曲了一下摔在地上,徐叫花的手臂也無力地抽出離別鉤來,身形踉蹌著朝後倒退出去,氣力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魚婦腹部血流不止,背上又中了兩槍,似乎是失血過多使得它重新站立起來便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幾條前鼇在地上翻滾了幾下身子,硬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臥槽,這東西真他娘的邪性,胖爺差點讓它給撓著屁股。”胖子舉著槍罵罵咧咧的走近魚婦。


    馮寶寶也上好下一發鋼珠霰彈小心翼翼的靠近這條似乎不怎麽動彈了的龐然大物,曜黑的背甲散發著金屬光芒,黑得發亮,數條腿全都蜷縮起來緊緊護住腹部,弓著身子的魚婦此刻變成了一條形象有些滑稽的大龍蝦。


    “叫花子,你沒事兒吧?”


    馮寶寶過去將徐叫花扶在石壁上靠著,徐叫花渾身都是血跡,氣息有些虛弱,不過還是能說出話來,“我還好,待會兒包紮一下就行了。不過這條魚婦狡猾的很,我怕它是在詐屍,你拔出身上的短刀去插它的心髒位置,必須一次性殺死。”


    馮寶寶點了點頭,拿著鋼珠槍,把插在軍靴上的一柄精致短刀抽出來,沉甸甸的使人很有安全感,便提著匕首朝著那條垂死的魚婦過去。


    “哎,不是很能折騰嘛,咋不動了,踹死你丫的!”胖子在魚婦身邊用腳踢過來踢過去,一臉忿忿的樣子,似乎鞭屍這條魚婦才能舒服一些。


    蛇眼石熒光灑落,如積水空明的地下河岸裏,魚婦的肢體,細微的搖晃了一下,緊接著,龐大身軀猛然豎起,撲向胖子……


    “胖子,小心——”


    馮寶寶在這邊疾唿了一聲,看也不看便是甩手一發子彈‘嘣’的打在了魚婦的腹上,碩大的、一躍而起的身軀在半空中嚴重停滯了一下,迴光返照般的突然襲擊陡然就失去了威力,隨後她便看見魚婦露出它的齶牙,對準了胖子。


    “胖子躲開,魚婦的齶牙有劇毒!”


    徐叫花見到齶牙探出的一瞬間,瞳孔猛然睜大,這齶牙裏麵藏有毒腺口,內含劇毒汁液,就算隻是沾染上,毒液也會迅速腐蝕人體表皮隨後滲透進骨髓直至五髒六腑,最後整個人全身腐爛屍體發黑、劇痛死亡。


    胖子聽到,渾身抖了一激靈,手上的鋼珠槍便瞄著這條魚婦打了出去,隨後身子猛地一偏轉,以一個胖子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姿勢扭了出去,那一刻,整片地下河岸裏的一切動作仿佛都在變慢,馮寶寶還聽到胖子腰部‘喀’的一聲脆響劃過……


    哧——


    嘣!


    槍聲與毒液噴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胖子臨時抱佛腳胡亂蒙的一槍居然打中了,還真是瞎貓碰上那個死耗子,那發鋼珠霰彈剛好打中了魚婦的左眼,導致魚婦在噴濺毒液時偏離了方向,劇毒的液體擦著胖子的衣角過去,他的額頭上都是冷汗,隨即被石頭絆倒在地上,堪堪躲過一劫,暈死過去。


    咚!


    咚——


    魚婦也耗盡了最後的手段,再也沒有力氣反撲了。從腹部、後背、腦袋上流淌出來的黑血蜿蜒成了一條細細窄窄的血河,居然是順著地勢朝地下河岸旁的老柳樹樹根匯聚了過去,在根部的土壤中最終滲透進去。


    “唿——”


    馮寶寶跟剛緩過勁來的徐叫花都相視一笑,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把險關度了過去。


    馮寶寶提著匕首小心翼翼的把魚婦踹翻過來,失血過多的魚婦倒在自己的血河裏麵,她把匕首往心髒位置一插便遠遠跳開,奄奄一息的魚婦無力反抗,最終帶著怨恨與不甘一命嗚唿了。


    徐叫花靠在布滿蛇眼石的石壁上,勉強笑了笑,囑咐道:“這個地方咱們不要逗留了,你去河岸那邊找找,應該會有船隻之類的,咱們乘船渡地下暗河離開這裏,我擔心這裏還不止一條魚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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