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悅從沒想過要剝奪陸燃作為孩子父親的權利,但是他太氣人了,她說:“我要帶言言迴我家。”


    言外之意就是不讓你看孩子了。


    陸硯言生病了,陸燃不懂照顧孩子,跟著溫時悅迴家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溫時悅這樣子,他也選擇了嘴硬:“我們還沒離婚,隻有一個共同的家。”


    言言都生病了,她還不能把孩子帶走?


    溫時悅是這樣想的。


    她好生氣,一時口快:“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陸燃聞言,眉心突突一跳,突然變了臉,陰惻惻地盯著她,寒聲道:“你是認真的?”


    他們之間早該結束了。


    溫時悅重申一遍:“是,和你離婚是經過我深思熟慮的,我早就想和你離婚了。”


    她板著臉,不像是開玩笑。


    陸燃黑眸中的失落和痛苦一閃而逝。隻不過,這一迴他沒有挽迴,而是痛快地答應:“行啊,離就離。”


    “溫時悅,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嗎?”他又不甘心地補充了一句,然後捏著她的臉,強迫她看著他:“五年了,你還恨我嗎?”


    他喉結滾動,聲音控製不住地輕微顫抖,漆黑的眸裏竟然也生起了一絲期待。


    溫時悅被問住了,怔怔地看著名義上還是她丈夫的陸燃。


    她還恨不恨他,她自己也不知道。


    這五年,她一直告訴自己陸燃坐牢是罪有應得,她做得沒錯,也強迫自己別去想陸燃,更沒想過五年後陸燃出來了,他們再見麵是什麽場景。


    她真的不知道。


    五年過去了,那些愛和恨好像都模糊了。


    因為有了孩子,又要經營溫氏,所以溫時悅把全部的精力轉移到了孩子和工作上。


    陸硯言特別的調皮搗蛋,而在工作上,她又是個新手,需要更努力才行。可以說,孩子和工作幾乎占據了她所有的時間和精力,她無暇顧及過往的愛恨。


    如今陸燃就站在她麵前,她又想起了他傷害她,他們的兩個孩子沒有了。可是,她已經報仇了,陸燃也受到懲罰了,她還要怎麽樣呢?


    離婚是他們倆最好的結局吧。


    “陸燃,你問這個問題沒什麽意義。”


    她沒正麵迴答,隻說:“明天……我們民政局見。”


    陸燃整個人一瞬間如墜深淵,心髒仿佛被萬箭穿過,血流不止,痛到麻木,眉目間也透著深濃的痛楚。


    他一下子脫力,放開了溫時悅,想張嘴說些什麽,卻又張不開嘴。


    準確地來說,是被氣到失語+無語。


    結果,溫時悅還不知死活地氣他:“哦,對了,我們的結婚證好像還在陸家老宅,你別忘記去老宅拿結婚證。去離婚,還要帶身份證。”


    溫時悅說完,怕他記不住,還特意把【西城本地寶】公眾號上的一篇關於離婚所需材料的文章發到了陸燃的微信上。


    然後,她抱起陸硯言,從他身旁經過。


    這幾年,溫時悅並沒有長胖一點,相反身形愈發消瘦。一個瘦削的女人,抱著一個超大隻的孩子,走路都搖搖晃晃的,但是她仍然堅持著。


    這一刻,陸燃心想,母愛的力量真偉大。


    至少溫時悅這個做母親的,願意為了孩子奉獻,也是真的愛孩子。


    而趴在媽咪肩頭的陸硯言小朋友,是滿足且幸福的。媽咪的懷抱很有安全感,生病的痛苦都因此減少了呢。


    陸硯言幽怨的小眼神看了一眼爸爸。


    他什麽都懂,平常和慧琴奶奶看電視,電視裏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離婚了,小朋友好傷心的,他也好傷心。


    都是爸爸不好,欺負媽咪,惹得媽咪不開心。


    電視裏的小朋友在爸爸媽媽離婚後,會選擇跟著他們其中的一個。如果他非要做選擇,他一定跟著媽咪。


    母子倆漸漸地走遠了。


    陸燃沒有去追,而是先去了一趟老地方,去找吳鬆仁。


    看見吳鬆仁拄著拐杖,走路艱難的那一刻,陸燃破防了,腿一軟,跪在了吳鬆仁麵前,眼含熱淚望著吳鬆仁,雙手顫抖著撫上他的大腿:“吳叔,您的腿……”


    陸燃喉間一緊,餘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不敢驗證自己的猜想。


    吳鬆仁看著五年未見的陸燃,成熟硬朗了不少,眼眶也熱了,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哽咽道:“阿燃,我沒事。我都五十多歲了,一把老骨頭了,腿腳不便很正常。”


    五十多歲的人還不至於老態龍鍾。


    陸燃眼底一片血紅,腦袋貼著吳鬆仁的大腿,眼淚悄然落下,十分肯定地問:“是不是我走了之後,陸淮初和何映秋幹的?”


    吳鬆仁沒說話。


    “那就是了。”


    陸燃抱著吳鬆仁發泄完情緒,擦幹淨眼睛,重新抬起頭望著吳鬆仁,眸中透著堅定和破釜沉舟的決心,他說:“吳叔,不用您等太久,我就可以報仇了。”


    吳鬆仁也哭了。


    因為他覺得這一刻來得十分不易。


    他們終於要苦盡甘來了。


    吳鬆仁連連說著好。


    陸燃站了起來,環顧屋子裏,想著吳叔現在腿不方便,就想給他找個保姆。正想著,這時,屋子裏突然走出來了一個女人。


    陸燃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吳鬆仁解釋說:“她是溫小姐給我找的護工。”


    陸燃:“溫時悅?”


    吳鬆仁點了點頭,緊接著說道:“當初要不是溫小姐求情,我可能已經活不成了。那姑娘挺善良的,就是對你太狠心了。”


    提起溫時悅,陸燃眼角隱隱一抽,不發一言。


    吳鬆仁想了想,問道:“阿燃,你還喜歡溫小姐嗎?”


    陸燃輕扯唇角,沉吟片刻,說:“吳叔,報仇要緊,我現在沒心思想這些。以後,我不能出一點岔子,必須一次性把陸淮初和何映秋解決掉。”


    吳鬆仁不想給他任何壓力。


    “阿燃,我相信你。”


    既然有人照顧吳鬆仁,那陸燃就放心了。隨後,他告別了吳鬆仁,去老宅拿他和溫時悅的結婚證。


    他剛一踏進老宅的大門,看見不遠處朝他走來的人影時,腳步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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