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出事了,一連死了24個人。


    這算是十分重大的事故。


    陸燃因為被陸淮初安了一個負責人的名頭,當即就被警察傳喚。這起事故還在調查之中,警察問完陸燃該問的,就讓家人保釋他。


    陸家人沒有分家,一大家子人全在一個戶口本上。


    但鑒於他結婚了,妻子才是他最親的人,所以警察聯係了溫時悅。警察電話打來的時候,剛好溫時悅正好去洗手間了,所以接電話的人是徐影蔓。


    徐影蔓得知此事,眼前一黑。


    她本不想告訴女兒,讓陸淮初把自己弟弟撈出來就可以了。但是,網絡上鋪天蓋地全是對權貴陸家草菅人命的控訴,她女兒不想知道都難。


    等溫時悅從衛生間裏出來,坐在沙發上正用紙巾擦手的時候,徐影蔓把情況跟她說了。溫時悅現在肚子裏懷著兩條小生命,最是聽不得這樣的消息。


    陸燃怎麽不知道為孩子積德,為什麽會搞出這樣的事?


    溫時悅緊緊捂住肚子:“媽媽,我要去接他。”


    徐影蔓:“媽陪你去。”


    半路上,徐影蔓還給陸淮初發信息,讓他也趕緊來警察局一起保釋陸燃。陸淮初現在在陸氏根本出不去,陸氏外麵圍了一群又一群情緒激憤的老百姓,站在最前麵的是哭得驚天動地的死者家屬,他們都要他出來給一個說法。


    陸氏的股價飛一般跌停,還要麵對輿論,他現在也正焦頭爛額呢,於是婉拒了徐影蔓。


    徐影蔓歎了口氣。


    靠誰不如靠自己。


    看著垂頭失神的女兒,徐影蔓心塞,假裝隨意地和女兒聊天:“悅悅,媽媽一直都覺得你還沒有長大,可是一晃你都結婚了,也即將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媽媽的婚姻是失敗的,你若要我給你什麽建議,我真的不知道。與你爸爸二十多年的婚姻,我後悔又不後悔的。”


    因為有了孩子,如果讓她重新再選擇一遍,她還是會選擇不離婚,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但她私心覺得如果陸燃不靠譜,女兒應該要及時止損,跟他斷個幹淨。


    陸家太亂了。


    比起女兒肚子裏的小孫子,她更關心女兒。


    溫時悅想著陸燃出事,沒怎麽聽母親的話,可是關於婚姻的話她聽清楚了,她的婚姻也是一團糟,她想離婚,陸燃不離。


    這些糟心事還是別讓生病的母親知道了。


    “媽媽,我愛陸燃,陸燃也愛我,就是可能以前我們不是朝夕相對,很多生活習慣不同也發現不了,但是一住到一起,難免就會有拌嘴的時候。”


    “這些都是小問題,我們倆都在學著彼此包容,現在已經好多了。”


    “媽媽,我現在很幸福,等媽媽的手術做完了,病徹底好了,我就更幸福了。”


    溫時悅努力朝著母親擠出了一個笑容。


    她笑得很燦爛,可是眼裏卻沒有笑意,眼神疲憊,讓徐影蔓怎麽能相信自己的女兒婚姻生活很幸福呢?


    女兒這麽說,就是還沒對陸燃徹底死心。


    在一段感情裏,女人抽身遠沒有男人快。徐影蔓隻能作罷,不再為難女兒。


    ……


    派出所裏。


    令溫時悅和徐影蔓驚訝的是,陸燃整個人紅光滿麵,精神頭足得很,一點也沒有深陷囹圄的落魄和狼狽。


    看見溫時悅一臉的不開心,陸燃本想跟她開玩笑逗一逗她,可是當他正要開口的時候,看見溫時悅身後還跟著他嶽母,他瞬間就收斂了散漫的笑,身子也坐端正,而後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說:“媽,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情緒收放自如。


    死了二十四個人,他怎麽還這麽散漫,對人命沒有一點敬畏之心?


    徐影蔓活了四十多年,看人還是比較準的,她第一次覺得陸燃是個狠人,更為女兒憂心了。


    不過她沒點破。


    希望她女兒能早點想明白,早點跳出火坑。


    徐影蔓語氣如常,問陸燃:“一切都解決好了嗎?”


    陸燃點頭:“隻要悅悅去簽幾份資料,把保釋金一交就可以了。”


    溫時悅轉身跟著警察走,陸燃在身後陪著。交保釋金的時候,陸燃拿出了自己的卡:“刷我的。”


    pos機上刷了卡,拿到憑據,溫時悅看了陸燃一眼:“走吧。”


    要離開了,陸燃拉住溫時悅:“媽,辛苦您跑一趟了,讓司機趕緊送您迴去休息,我帶著悅悅迴老宅處理一些事,改天去溫家再看您。”


    徐影蔓該囑咐的還是要囑咐:“那行,悅悅就交給你照顧了。”


    陸燃微笑:“媽,您放心。”


    溫時悅怔怔地看著他笑,他也不是皮笑肉不笑,但是溫時悅分不清他這笑有幾分真,幾分假。


    迴老宅的路上,溫時悅好累,心裏想著母親對她婚姻是否幸福的懷疑,不由自主地靠在了陸燃懷裏,傻傻地問他:“你給孩子想名字了嗎?”


    溫時悅問完,就覺得自己這是在幹什麽呢?在試圖用孩子喚起陸燃的良心嗎?


    陸燃一問一個不吱聲。


    溫時悅苦笑,小聲說:“我想了。”


    陸燃把玩著她纖細嫩白的指尖,隨口一問:“起了什麽?”


    溫時悅:“兒子叫陸漸青,女兒叫陸盡染,你覺得好聽嗎?”


    他都這麽對她了,孩子還能姓陸。


    陸燃伸手捏了捏她臉頰,垂眸看著她:“挺好聽的,等他們出生了,就叫這倆名兒。”


    溫時悅:“孩子的小名呢?”


    陸燃思考了一下:“兒子叫大壯,女兒叫小美吧。”


    太敷衍了,太土了。


    他根本都沒有上心。


    溫時悅一瞬間抑鬱,眼眶一熱,苦澀在心中無限蔓延。


    好一會兒都沒有聽見她說話,陸燃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神情,笑了笑:“至於嗎?你嫌不好聽,孩子的小名你也自己起,我沒意見。”


    比起孩子的名字,陸燃更關心他這次能不能給陸淮初一記重擊。


    車裏有暖氣,陸燃脫了羽絨服,隻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溫時悅一轉臉,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咬了很深的兩排牙印。


    陸燃被咬疼了,臉色都變了。


    溫時悅不害怕,直勾勾地看著他。


    對上她那雙幽怨的濕潤眼睛,陸燃什麽火也發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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