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漸去,黎明來臨。


    整整一天,雲葶都陪在崖生身邊,生怕他會再去悔過崖,雖然她也明白,這件事情瞞不了多久,但是眼下的情況,無為死的事情,她和崖生是絕對不能做為發現者的,否則極有可能會被那個殺掉無為大師的人反咬一口。


    雖然此刻還不知道兇手是誰,但是雲葶有一種感覺,那個人一定就在天罡寺中。


    簡單如崖生自然不會知道雲葶的良苦用心,隻是配合著雲葶在寺中東看西看,沒有再提上山的事情。


    晚上,雲葶將崖生安頓好,看他睡下,留下雪和牛牛在他的身邊照看,她則一路行出院子,前往思曄所在的禪房。


    思曄正盤腿坐在□□,運功調息,看到她進來,臉上立刻露出明豔之色,起身下床。


    “你來了!”


    “你的傷怎麽樣?!”雲葶淡淡地問道。


    “有你的藥,當然已經沒有大礙!”思曄一步步行到她麵前,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的臉,“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昨天沒有睡好?”


    看著他的眼睛,雲葶到嘴邊的反駁無力地哽在喉嚨,“無為大師死了!”


    “思過崖最上麵那間山洞裏的無為大師?”思曄肅起臉色,“什麽時候的事?!”


    知道他必然在天罡寺也有耳目,雲葶並沒有吃驚他對天罡寺的了解。


    “昨天晚上,我去見他的時候,他被人打成重傷,隻對我說了幾句話就死了!”雲葶輕歎口氣,“甚至沒有告訴我兇手是誰?”


    “我想,你大概不知道無為大師被關的原因!”思曄抬手示意她坐下,“十幾年前,無為大師曾經收養過一隻玄獸,後來因為這隻玄獸做出背叛師門之事,所以才被關進悔過崖!”


    雲葶皺起眉,“難道是崖生?!”


    “紫的真實名字叫崖生嗎?!”思曄輕笑。


    “沒錯,我就是騙你的!”雲葶得意一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人之身!”


    思曄寵溺一笑,沒有出聲。


    雲葶肅起臉色,“我懷疑殺死無為大師的人,就在天罡寺中!”


    “如果說十幾年那隻玄獸就是崖生,那麽之前燕王府派人來天罡寺,極有可能就是因為崖生,他們之所以要殺死無為大師,就是想要永遠地保守住這個秘密,不讓我們知道!”思曄皺著眉踱了兩步,“我想,他們下一步的行動就是要針對我們了!”


    當!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很輕地聲響。


    “進來吧!”思曄輕聲道。


    木門輕輕推開,套著破掉黑衣的中年男子閃身進入房門,轉身看到雲葶,臉色頓變。


    “不用擔心,她是可以信任的人,我能聽的她都可以聽!”思曄揚起下巴,“出了什麽事?”


    “剛剛得到消息,無為大師被人暗殺了!”中年男子恭敬地說道。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關於兇手有什麽線索!”思曄語氣平淡。


    麵對中年男子時早已經沒有半點麵對雲葶的溫和,整個人身上亦已經完全地散發出身為上位者的琚傲和霸道,除了臉上的麵具和身上的僧袍,他更像是天下第一樓頂樓裏那個冷漠的夜麟。


    “屬下正在查!”中年男子答道,“不過,從現場的情況下,對方應該是一擊致死,無為大師應該是一種完全沒有防備的狀態,所以可以推斷出殺死無為大師人應該是他熟悉的人,而且對方的罡氣直接割破柵欄,應該是一位境界不低於白銀上品境界的高手,天罡寺中符合上述條件的人,除了幾位長老和兩位尊者以及閉關的方丈大師的話,不超過十個人!”


    思曄輕輕點頭,“那你就去給我查清楚,這十個人在昨天晚上的時候都在做什麽!”


    中年男子恭敬答應,悄悄地退出房門,消失在夜色中。


    “我也走了,你有消息再通知我!”


    雲葶也就隨之起身,既然這件事情暫時不會有結果,她也沒有必要再留在此處。


    思曄探手捉住她的腕,“答應我,不要再像昨晚一樣獨立冒險!”


    “我的事情與你無關,放手!”雲葶冷冷地道。


    “不要忘了,我體內還有毒下的毒,你死了我去找誰要解藥?!”思曄狡黠地彎起唇角,起身站在她的身後,彎下身將唇湊到她的耳邊,“要麽你答應我不要去冒險,要麽我就這樣抓著你不放!”


    轉臉,雲葶囂張地抬起下巴,“你放心好了,在我沒有整夠你之前,我是不會讓自己先死的!”


    “這麽說,你就是答應我了!”思曄緩緩鬆開手指,“我記得,你從楚驚雲那裏拿到一本琴譜,可不可以借我看看?!”


    “想得美!”雲葶甩開他的手掌,大步走到門邊拉開房門,愣了片刻,才轉過臉來,從身上拿出琴譜轉身走迴來將琴譜拍在他的胸口,“那,給你一晚上時候,把這本琴譜給我改成笛子譜,但是你自己不許偷偷地學,否則,你知道後果!”


    思曄接過琴譜,笑得很思曄,“其實我學會對你也沒有壞處,反正我是你的人,我實力增強自然對你也是無利而無一害!”


    其實他之所以朝她要琴譜就是想幫她改成笛子譜而已,如果他真是想要偷學的話,自然不會如此明目張膽。


    “算你乖!”斜他一眼,雲葶轉身走出他的房門。


    思曄行到門邊,注視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立刻就折迴房中,打開手中的琴譜,仔仔細細地翻閱起來。


    迴到自己住的院子,雲葶在崖生的窗外側耳聽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什麽異樣,這才迴到房間,閉緊房門,進入玲瓏塔,開始每晚的修行。


    等到她一套功法運行完畢,雲葶分明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明顯地輕盈幾分。


    她緩緩地輕抬起手掌,將罡氣注於右手。


    果然,手掌之上縈繞的罡氣,已經由原來的淡青色罡氣變成濃鬱的青色,她終於跨過青銅境下品的門階,進入青銅境中品的境界。


    沒有半刻停滯,她信步行上二樓,開始煉製各種補充氣血和療傷的藥丸,然後又到三樓中描畫字符,練習笛意。


    未來幾日,又是一場艱難地戰爭,她必須要做足充分的準備。


    一夜的時間,就在她緊張的練習中匆匆而逝。


    第二天一早,她離開玲瓏塔的時候外麵已經是天光大亮,她剛剛在屋內舒展一下身體,門已經被一位僧人敲響。


    雲葶走過去打開房門,“什麽事?!”


    門外的年輕僧人送進清水與早餐,客氣地開口,“方丈大師已經出關,請雲公子洗漱用餐之後,與思公子前往一談!”


    年輕僧人言罷離去,雲葶簡單地洗漱用餐之後拉開房門,思曄剛好已經行到她的門外,向她一笑,然後便將手中捧著的兩本書冊送到她麵前。


    雲葶垂臉看去,隻見上麵一本正是她昨晚交給他的從楚驚雲那裏得到的《驚天曲》的琴譜,下麵一本的封麵上,同樣寫著“驚天曲”三個字。


    抬頭看向他的臉,注意到他明顯充血的眼睛,知道他怕是一夜未睡都在修改這個,雲葶心中也不由地生出幾分心疼。


    “走吧!”看出她的心思,思曄隻是寵溺一笑,“無為大師還在等,咱們還是快點過去的好!”


    雲葶收好曲譜,二人一先一後行出房門,恰好見一位年輕僧人帶著崖生從對麵的房間裏走出來,隨在他身後的雪見到雲葶和思曄,立刻急奔過來,鑽到思遠邪氣懷裏,而牛牛則追隨著雪而來。


    “無為大師也請崖生一起過去?!”雲葶好奇詢問。


    “不錯!”年輕僧人笑著答應,“這是方丈的意思!”


    三人隨在年輕僧人身後行向後院,雲葶心中卻暗覺此事怪異,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思曄,剛好迎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在他的眼睛裏,她亦看到了同樣的疑惑。


    穿過寺院間的迴廊,幾人一路行到寺院最高處,那座依山壁而建的金色樓塔的院門前,年輕僧人就停下腳步,“小僧隻能送三位到這裏,三位施主請進吧!”


    年輕僧人轉身離去,隻聽得一聲沉悶聲響,厚重高大的黑色石門便緩緩打開。


    一位套著黑色僧袍的僧人出現在三人眼前,豎右手於胸前向三人誦聲佛號,僧人轉身於前帶路,“三位,請隨我來!”


    三人相繼走進院門,石門便再次合攏,從門外透進來的光陰一點點被擋在門外。


    轉臉看一眼閉緊的門,視線掠過那兩名肅臉冷麵的高大僧侶,雲葶微微皺起眉頭。


    哪裏,不對勁!


    這裏與寺裏其他地方似乎並沒有什麽區別,可是她分明敏感地嗅到一絲異樣的氣息。


    一路前行,三人很快行入大殿中。


    這間大殿,遠比寺中所有的佛殿都要高大,殿中,一尊大佛高至殿頂,頭頂處有日光透過殿頂透明琉璃瓦的天井投下來,將金燦燦的陽光灑滿大佛的頭頂,將大佛身下蓮花座上披著紫色袈裟的老僧的頭上也籠上一層金光。


    冷眼看去,老僧便如從天而降的神隻一般,神聖而不可侵犯,蓮座兩側,大佛的雙掌之上,各站著一位白袍尊者。


    黑衣僧侶恭敬地停下腳步,“方丈,三位施主已經來了!”


    雲葶停下腳步,迅速環視四周一眼,目光落迴老僧身上。


    天罡寺身為三大聖地之一,對於這聖地的當家人無妄大師,她自然是生存著好奇。


    隻見老僧一身黑色僧袍,斜披著紫色的袈裟,眉發皆白,仙風道骨,透著幾分世外高人的睿智。


    思曄麵色平靜,崖生的表情卻顯得有些怪異,一對紫色的眸子裏露出幾分戒備的表情。


    蓮花座上,無妄大師緩緩地睜開眼睛,注視著廳中的三位年輕人,眼中滿是慈和。


    “讓三位久等,老納很抱歉!”


    “大師言重了!”思曄思曄一笑,此刻的他已然恢複平日裏在書院中那個思曄天真的小先生的狀態,“思曄拜寺中高僧所救,才能留下一條命來,還未曾向大師道過謝!”


    “小先生好客氣!”無妄大師站起身,輕飄飄地移下蓮座,“濟世救人本是我佛門中人應盡的本份,更何況這番救治小先生,全都是雲公子的功勞,老納豈能貪功!”


    “當然,我也要謝謝雲葶!”思曄斜眼看看身邊的雲葶,眼中有幾許促狹之意,“雲葶醫術高超,是我學院新一代中的驕傲!”


    無妄大師淡淡一笑,“千院秋中一向人才倍出,先有雲三公子名滿天下,如今又有小先生和雲葶公子,實乃天下之幸!”


    “天罡寺諸位高僧固守此等清苦之地,更值得我輩尊重!”思曄迅速轉入正題,“不知道,此番大師對於赤火獅獸出現在野獵場的事是何看法?”


    “此事老納已經聽說!”無妄方丈微皺起眉,“此等玄獸一向隻出現在熱泉一帶,如今突然出現在野獵場中實屬反常,故此老納決定,派幾人到熱泉一帶仔細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此番請三位來,就是想要讓三位與我寺中尊者一同前往,也好有個見證,二位以為如何?!”


    雲葶與思曄本能地交換一個眼色。


    多日之來形成的默契,不用多說,二人已經明白彼此。


    思曄轉過臉來,“既然大師如此決定,我等小輩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無妄方丈點點頭,“既然如此,就請三位準備一下,明日便同天行尊者一起前往熱泉吧!”


    “不必準備!”思曄與雲葶異口同聲道。


    無妄方丈眉頭微挑,“二位的意思是,現在就可以出發?!”


    “不錯!”思曄含笑開口,“我們此次就是為了此事而來,這番在寺中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不能再耽誤了!”


    “是啊,我們隨時可以出發!”雲葶淡淡地轉臉看向走到老納身側的白衣尊者,“當然,如果天行尊者需要準備的話,我們也可以等一等!”


    既然要走,那就是越快越好,絕不能給敵人留下太多準備的時間。


    白衣尊者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方丈,弟子已經準備好了!”


    “好!”無妄方丈輕輕點頭,“有勞幾位!”


    “查清楚此事給院長和大楚一個交代,是我等份內之事!”思曄向他微行一禮,轉身走向門外,“我們迴去收拾行李,一柱香之後寺門見!”


    雲葶轉身前行兩步,見崖生還站在那裏看著那大佛發呆,忙著迴來輕拉他手臂,崖生這才反應過來,隨著她一起行出大殿。


    看著三人漸遠的身影,天行尊者沒有表情的眼中緩緩地溢出冷色,向無妄大師行禮,他轉身邁步行出大殿。


    遠遠離開金頂大殿所在的院子,雲葶輕聲開口,“你有沒有感覺到,那裏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一句,自然是問思曄。


    “我覺得,可能你的這位新朋友感覺更強烈一些!”思曄向走在二人前麵的無崖揚揚下巴。


    雲葶抬臉看向崖生的背影,和思曄一樣,她也同樣注意到崖生的異樣,從進入大殿之後,他好像就一直很緊張的樣子。


    思曄迴房收拾行李,雲葶就隨著崖生迴到他的房間,“崖生,你覺得剛才那間大殿怎麽樣?!”


    “那個,大佛!”崖生皺起眉,片刻才開口,“我不喜歡!”


    雲葶的語氣很平淡,“為什麽不喜歡?!”


    “我,不知道!”崖生搖搖頭,一對紫色劍眉緊緊地皺到一處,“那個眼睛,我,頭疼!”


    “你是說,看到大佛的眼睛,你會頭疼?!”雲葶試探地詢問道,“那麽,是不是你之前去過那裏,在那裏發生過什麽?!”


    如果說崖生真的是無為大師救過的那隻玄獸,那麽雲葶很想知道,在無為大師被關進悔過崖之後,崖生在哪裏,又經曆了一些什麽,隻有弄明白這些,她才會明白之後崖生為什麽會出現在燕王府。


    崖生痛苦地搖搖頭。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雲葶笑著抬手輕輕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先不要想了,我們先收拾行李,準備去熱泉!”


    等二人收拾好行李來到寺門外,天行尊者與兩名弟子以及思曄都已經等在門外。


    “我們走吧!”天行尊者淡語一句,足尖輕點,人便化成一道白影掠起,向著山下的方向飛掠過去。


    崖生緊隨他跳下台階,思曄就拉住雲葶的手腕,“我不會輕功,你帶我!”


    “你不用會飛的!”向他翻個白眼,雲葶一把甩開他的手,點足向崖生追去,“雪,我們走!”


    雪還在思曄懷中,聽到主人的召喚,它無奈地轉臉看看思曄,再看看雲葶,眼中露出猶豫。


    這時,思曄卻已經輕抬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隻淡金色的大鵬。


    看到大鵬,原本已經準備去追雲葶的雪,立刻又縮迴思曄懷裏。


    “你幹脆懶死算了!”思曄嗔責地瞪它一眼,抬腿騎到大鵬的背上,一旁的牛牛見雪上了鵬背,立刻就著急地嘯叫起來,思曄掃它一眼,輕籲口氣,到底還是彎下身來,探臂將它也拉上鵬背。


    大鵬展翅而起,帶著一人二獸飛向山下。


    遠處,金頂之上。


    方丈無妄微眯著眸子注視著那漸遠的幾人,目光一點點地變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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