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主人的心情,雪躍到她的背上,輕輕地叫了一聲。


    抬頭輕拍它的小腦袋,雲葶重新打起精神,“我們先迴去收拾了於正的屍骨再說!”


    一人一獸重新迴到一線天外,命令雪去挖墓穴,雲葶就收拾起地上於正的屍體,拔出他胸口上的匕首,又用雪水幫他擦淨臉,雪則在旁邊迅速地用爪子挖出一個洞穴。


    將於正埋入其間,雲葶與雪一點點地填滿土,雲葶又用刀砍下一截樹幹,用刀刻上於正的名字,當作墓碑安於他的墳前。


    “我知道,其實你一直都想再迴這片林子,現在我把你葬在三月河與一線天外,待他日從內穀折返,再來幫你築一座新墳,至於殺你的人,我會找到他們,為你報仇的!”


    轉身,雲葶注視著河道上那一片仍在冒著青煙的狼藉,緩緩抬起右手,向著雪地緩緩地寫出一個十字。


    青色筆意透冰而入,將一尺多厚的冰層硬硬切斷,十字斬四周,迅速生出無數地龜裂,伴著一陣破冰聲,她麵前的冰麵轟得一聲化成無數碎冰。


    冰麵上的積雪、還在冒著青煙馬屍、被燒得麵目全屍的騎兵、武器……所有的一切都盡數地沉沒到三月河冰冷的河水之中,迅速地隨水而逝。


    身後,高聳入雲的雪山之上。


    思曄染血的白袍在烈風中瑟瑟地顫抖著,黑發被風吹起遮住精致的臉頰,看不出什麽表情,半露在發絲中的眼睛卻透著幾許憂傷與心疼,還伴著幾許猶豫。


    他能看得出來,雲葶是在等,等他!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應該再迴去,如果迴去,他又該如何解釋關於那個殺手的死,還是去編一個又一個的謊嗎?!


    思曄已經想得很清楚,當時的他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留下那個人的屍體。


    這麽多年,他是從來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人,這一次是為什麽,是什麽使他失去了以往的冷靜和周密?!


    他沒有答案。


    注視著河邊,那個小小的身影,做事一向不會猶豫半絲的他,心第一次陷入彷徨。


    終於,他決然轉身,一步一步地向著萬獸林深處的方向行去。


    雲葶站在河邊,默默地站立。


    感覺著主人情緒之中的低沉,雪也少有的乖巧,縮著身子和她一樣,安靜地注視著河水的流淌。


    時間緩緩流逝,一人一獸仿佛成了兩座雕像。


    一直到東方的天際,太陽升起,淡金色的陽光在破去冰麵的河水上灑上一層層的金色鱗片,她才終於轉過身。


    “雪,不等了,看來他是不會迴來了,我們走吧!”


    彎身抱起小家夥,雲葶轉身掠入一線天內,向著萬獸林的深處飛掠而去。


    雪山之上,思曄卻去而複返,當他召出鵬鳥,準備重新迴到山下的時候,雲葶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河邊。


    她,已經放棄再等了嗎?!


    站在崖上,任冷風襲麵,思曄滿臉黯然。


    飛身掠起,他急急地向著萬獸林內飛掠過去。


    雲葶帶著雪又向前行了一天,果然一線天之內比起三月河南岸來說,氣溫又明顯地低了幾分,植被不再那麽繁茂,山嶺間的起伏也越來越多。


    天空又一次飄起小雪,看天色不好,雲葶決定尋個地方休息一晚,待明天一早再繼續前行。


    注意到前麵山壁上的一處黑洞,雲葶頓時心中一喜,帶著雪急掠過去,小心地摸入洞中。


    洞內黑暗而幹燥,雲葶畫出一個火字符,借著火球的光輝看清整個洞穴,隻見這個洞穴大概能容納二三個人的大小,幹燥的地麵上用碎葉枯枝等物鋪出一個柔軟的巢穴。


    雲葶還在觀察的時候,雪卻早已經不客氣地跳到巢穴中,大大咧咧地爬下來,很明顯是已經決定霸占此處,作為自己睡覺的小窩。


    對於她的霸道,雲葶亦已經習以為常,巢穴周圍的那些糞便明顯已經十分幹燥,這個巢穴隻怕是什麽野獸的棄巢,看這洞的大小,這野獸的個頭也不會太大,想來不會有太大的危脅,確定這些之後,她也就尋一處幹燥的石地坐下,將地上的一些碎枝撿成一堆生起篝火。


    看到她升起火,雪立刻就“咯咯”地叫著從巢穴裏鑽出來,討好地蹭著雲葶的膝蓋。


    “怎麽,又餓了?!”雲葶斜它一眼,“老規矩,你捕獵,我來做!”


    雪立刻現出歡喜之色,跳了兩跳,毛茸茸的大尾巴就消失在雲葶的視線之中。


    外麵下雪,幹柴不好找,雲葶索性就去收拾那些棄巢,尋找可用的木料,雪已經日漸成熟,她也知道,這樣的捕獵對於它的成長有著非常大的好處,並不太擔心。


    畢竟,雪已經是黃金境的玄獸,一般的玄獸也傷害不到它。


    視線注意到一堆枝葉中露出來的白色異物,雲葶微挑眉尖,疑惑地將碎枝葉劃開,這才看清那物原本卻是一隻白色的蛋,大小比她的兩隻拳頭還要大,蛋皮質地看上去有些粗糙,上麵還有一些比較奇怪的紋路。


    “這些天天吃肉,真是膩了,今天就連你改改夥食!”


    小心地將蛋放到一旁,雲葶繼續整理著巢中的木柴。


    時候不大,外麵就傳來異物滑過雪地的聲音,雲葶起身迎出洞去,果然見雪正撅著小屁股,將一隻生著漂亮毛皮的豹子拖向洞邊。


    自從進入萬獸林之後,雪的狩獵技巧也是越來越嫻熟,每次出去到迴來的時間也是越來越短。


    二人合力將獵物拖入山洞,雲葶又小心地折迴院外,確定並沒有什麽人跟蹤雪迴來,又將洞外的雪地仔細處理之後,才重新折迴洞中,取出刀子分割獵物,剝出元丹,割下最嫩的裏脊肉和兩隻前腿。


    真正開始做飯,她這才想起來,玲瓏塔內還有一個人,當下念動咒語進入玲瓏塔,拉住崖生的手,將他一起帶出洞外。


    崖生來到洞外,新奇地四下看了一眼,目光很自然地就轉向地上已經被雲葶分割好的肉,眼中露出向往之態。


    “別急,我還沒有做熟,你先坐下再說!”


    雲葶邊說邊將兩隻前腿架上火腿,在火上翻烤著。


    崖生無聊的左看右看,注意到地上那隻白蛋,立刻就蹲下身去,好奇地將蛋捧到手中。


    烤肉慢慢地溢出香氣,雪早已經迫不急待地爬上雲葶的腿彎。


    “別急,待我撒上調料!”


    笑著輕拍它後背,她迅速地取出調料灑到烤好的香上,又翻烤幾圈,然後就移下火下,就著一塊幹淨的石頭將肉分成三份,第一份丟給雪,第二份送給崖生,用刀叉起中段最好吃的一段,她很自然地將肉送過去,突然才想起來,思曄已經不在!


    手加匕首將肉送迴自己嘴邊,嗅著肉香,她卻沒有什麽胃口。


    “肯定是最近吃肉吃多了吃不下!”


    自我解釋一句,她抓起那隻蛋隨手丟在火堆中,鍋子什麽的她已經丟在一線天外,帶進來的隻是最簡單的行李,沒辦法煮,就隻能燒蛋吃了。


    “別!”崖生看她將蛋丟到火中,急得肉也顧不得吃,立刻就丟開手中的肉,向著火堆中伸過手去,一把抓住那隻蛋拉出火堆。


    “你瘋了!”雲葶皺眉扶住他的手腕,看著他被燙紅的手掌,越發皺緊眉頭。


    崖生用沒有受作的手將蛋攏在懷裏,一臉緊張,生怕她會搶走一樣,“這個,活的!”


    從身上取出藥膏來仔細塗抹到他的右手,雲葶收起藥膏,疑惑地看向他緊緊藏著的蛋,“什麽,活的?!”


    崖生用塗了藥膏的手指指向那隻白蛋,又張開翅膀,做個飛的動作,然後又嘟起嘴,發出“嗚嗚”的咆哮聲。


    “老虎……有翅膀……”雲葶再次審視地看向他手中的蛋,眼中溢出一絲驚喜,“你是說,這是金翅虎的蛋,可是……”


    雲葶暗暗皺眉,在她的認知之中老虎應該是胎生的才對,為什麽這金翅虎會是蛋生的呢?!


    不過,短暫的糾結之後,她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點,那就是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她原來的世界,金翅虎也不是她所知道的老虎,有翅膀的老虎也許是和鳥一樣的吧。


    如果說這蛋真的是金翅虎的蛋,那麽她自然不會再去吃它,如果能孵化出幼崽,這隻蛋的價值自然就會比讓她吃掉要來得大得多,更何況,她現在跟本就沒有什麽胃口。


    “好了!”看崖生還是抱著蛋不放,雲葶無奈地向他聳聳肩膀,“你放心吧,我不吃它就是!”


    吃飽喝足,雪滿意地伸個懶腰,扭扭小屁股,立刻就跳到鋪著落葉的巢穴裏,唿唿地大睡起來,崖生也抱著蛋躺到它的身邊,雲葶靠到被火烤暖的洞壁上,閉上眼睛卻是怎麽也睡不著。


    雪雖然在睡覺,可是作為玄獸它的聽覺和感觀一向靈敏,她並不太擔心會有什麽人夜襲她不知道,她隻是心很亂。


    許久不能入睡,她幹脆就睜開眼睛,看崖生整個身子都縮在一起,她才注意到他身上依舊穿著單薄的衣服。


    解開身上的大氅蓋到崖生身上,雲葶的目光注意到地上吃剩的豹子,眼中一亮,起身,她迅速地走過去,拔出匕首,小心地切割著獸皮。


    翌日,天睛日出的時候,雪和崖生相繼醒來的時候,雲葶的工作亦已經完成。


    以皮為布,以石為針,細細的皮條做成繩索,一雙鞋子和一件皮甲很快完工,雖然看上去顯得很簡陋很粗曠,因為皮毛原因,有著極強的保暖性。


    “那,穿上試試!”雲葶將手中的靴子和皮甲送到崖生麵前。


    “給,我的?!”崖生眼中現出無限的欣喜之色,絲毫沒有因為東西的醜陋而生出半點嫌隙,當下就爬起身來,將靴子套上赤\\裸的足,又將皮甲套到身上。


    事實證明,再厚的\/灰塵也蒙不住珍珠的光輝。


    雖然皮質是直接剝下來就用,跟本就沒有經過加工,顯得十分粗曠,這種粗曠卻正好契合崖生身上的氣質。


    豹紋與紫發,盡顯出崖生的野性。


    “cool!”雲葶情不自禁地感歎一聲。


    雪卻突然嘯叫一聲,向著洞外衝過去。


    雲葶與崖生也感覺到了異樣,隨著它身後衝出山洞。


    洞外,雪前爪緊繃,四條毛茸茸的尾巴全部豎立而起,正向著洞外幾個不速之客呲出自己雪亮的尖牙。


    在它麵前不遠處,五六隻白色巨狼成扇形排開,每一個都是目露兇光。


    白色毛皮、藍色眼睛、粗壯的腿和爪、尖利的牙……這些家夥,正是萬獸林中最邪惡最陰險的群居玄獸之一——雪狼。


    這些家夥雲葶並不陌生,早在幾人初入萬獸林時,思曄就曾經召喚它們做為拉雪橇的主力,雪狼是風係玄獸,速度敏捷,雖然級別是不是很高,可是因為群居和合作的生活形態,卻是萬獸林中不管是普通玄獸還是鏢師們都不願意遇到的對手。


    當然,這一次,它們並不是為召喚而來,吸引它們來的,隻是豹屍之上散發出去的血腥味。


    比往年早來的雪,再加上雪的出現,大部分低級玄獸都已經較早的躲到洞中或是遠遠地逃去。


    如果不是因為太饑餓,這幾隻雪狼也不會在感覺到這山洞中強大的存在之後,還敢靠近。


    在這樣簡單的選擇之下,雪狼們很容易就選擇了後果,畢竟雪身上的氣息雖然強大,它卻還不是真正的成獸。


    鳥為食亡,不戰可能是餓死,戰還有一線生機。


    為了活下去,它們隻能選擇戰鬥。


    恰在此時,雲葶與崖生出現了。


    幾個狼的目光同時地轉到雪的身後,剛剛還是呲牙發威的家夥,竟然同時收起猙獰之態,彎下身子,向著幾人做出類似於朝拜臣服的姿態。


    雲葶對雪狼也有所了解,知道這是狼族對狼王才會使用的一種禮儀。


    它們在表示臣服!


    當然,不會是向雪,也不會是向她,那麽,隻有崖生!


    崖生的目光在幾個狼的身上掠過,轉身行入洞中,將剩餘的半具豹屍隨意地丟在雪地上。


    “嗚!”


    幾隻狼同時仰首長嘯,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感謝之情。


    然後,兩隻狼合力叨著豹屍,帶著其他的狼迅速地消失在遠處的山丘後。


    轉過身,雲葶專注地仰臉,看向崖生的臉,“你,認識它們?!”


    “它們,餓了,還有……孩子!”崖生有些吃力地想著合適的詞匯。


    “你可以聽懂狼語?!”雲葶的眼中越現驚色,注視著崖生的側臉,她不由地再次想起大胡子對她說過的話。


    難道說,崖生他就是紫玉獸王?!


    怪不得雪對於崖生一直表現得恭敬忌憚,怪不得雪狼們會向他朝拜……


    她翻過學院裏不少關於玄獸記載的書,卻從來不曾提到過有任何一種玄獸會進化為人形,玄獸雖然也分黃土、玄鐵、青銅、黃金、白銀、紫玉六境,可是在書中從未提到過任何一種紫玉境界的玄獸。


    雲葶還在思索間,崖生突然雙目一亮,伸過手掌來一抓住她的腕。


    “走!”


    拉著她,他放開步子,向斜前方大步跑去,他的表現很是反常,臉上的表情仿佛是找到某種東西時的喜悅和驚訝,雲葶雖然疑惑卻沒有阻止他,隻是招唿著雪一路追趕上去。


    崖生跑得很快,他是真得在跑,他沒有使用輕功,卻健步發飛,拉著雲葶一路急奔,兩個腳印之間每次都隔著足有正常的四五步遠。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在路步的時候,腿上的肌肉收縮充滿了節奏感,整個身體都處於非常舒適的狀態之中,那是一種對身體力量控製的極致。


    一路急奔,崖生很快就拉著雲葶來到麵前這座山峰上,鬆開雲葶的手腕,他抬起一手,葶葶地指向遠處那座被雲霧圍繞,如一柄巨劍一般刺入天空的雪山。


    “看,崖,崖生!”


    他興奮地指點著遠處的雪山,又掉轉手指指向自己,臉上是久離故土的人看到兒時家鄉時的興奮和激動。


    “你是說,那裏就是你出生的地方?!”雲葶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隻見那座雪山之上,雲霧之間,隱約可見一些山壁上有一些奇怪的黑點,她微眯起眼睛,仔細觀察,終於認出那是一些類似於石洞之類的存在,排列的很是整齊,很明顯不是天然形成。


    人都說天罡寺在雪山之巔,放眼四周,隻有此峰最高,難道說那裏就是天罡寺的所在?!


    側臉看看崖生,雲葶淡淡一笑,“你想迴家,對嗎?!”


    “家?!”崖生轉過臉,似乎是在思考家是什麽。


    “既然來了,我怎麽都要到天罡寺走一趟,就索性賣你個人情,將你送迴去好了!”雲葶輕吸口氣,轉臉看向一線天的方向,片刻又決然收迴目光,臉上也斂為清冷,“走!”


    一字出口,她立刻就邁開大步向著北方繼續前行。


    身後,雪與崖生,緊步而隨。


    望山跑馬,更何況那座雪山之葶遠,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眼看天色將晚,雲葶尋到一個崖下的山窩做宿營地,生起篝火,將之前剩下的另外一隻鹿腿烤了,三人分而食之。


    飯後,雪立刻就爬到她的腿窩,懶洋洋地閉上眼睛,崖生背靠著石壁坐在她身邊,雲葶就從腰間摸出墨竹笛,輕輕地吹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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