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壯冷笑著注視著對麵的雲葶,並沒有急著出手,這一番費力表現如果不讓主子看到,自然贏著也是不光彩。


    看到出現在台側的雲文洛,他向主子獻媚一笑。


    “李大壯,馬上住手!”


    遠處,少年清亮的聲音遠遠傳來,透著十分急切。


    雲葶側臉看去,隻見高台遠處,一位灰衣少年,十七八歲的年紀,生得眉目清朗秀,正急急地向高台的方向跑過來,這位少年姓程名英,是雲家老仆程家的子弟,也是雲家之中對柳茹兒母子表現的最友善的一位。


    李大壯聽到這個聲音,微露猶豫。


    “還等什麽!”


    站在台側的雲文洛冷臉向李大壯揮下手掌,意指——殺。


    “雲葶,拿命來!”


    大喝一聲,李大壯雙足在台上輕頓,木台不堪重負吱呀著向下微變,塵煙騰起,李大壯高壯的身子亦已經離台而起,身影如山籠罩住對麵雲葶。


    雲葶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隻是抬起右手,輕輕地理了理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同時右腳移開身子側偏。


    這個身體雖然不曾練過武,可是她前生的經驗還在,隻一眼她就看出李大壯的攻擊套路和落棍方位,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步,剛好讓過對方的奪命一棍。


    棍風擦身而過,淩厲如刀,將她的布袍都吹掠得向旁飄去,李大壯再落下時,人已經與她近在咫尺。


    右手握拳,雲葶仿佛毫無經曆的小孩打架一樣,將自己的右手錘向李大壯的左臂,李大壯跟本就沒有閃避直接反肘擊向她的胸口,在他看來雲葶那細細的小胳膊給他按摩都閑力氣不夠。


    肘尖上,突然刺疼,一股無力的酸麻感瞬間傳遍李大壯整隻左臂,擊到一半的手臂仿佛假肢一樣無力地垂下。


    他心中大驚,一時間連攻擊都已經忘記。


    他不動,雲葶動。


    腳步急移,繞著他轉了一圈,雲葶的拳頭也在他身上連擊六拳。


    拳縫中,針尖閃爍。


    她看似小孩子打架一樣毫無章法,瞬間卻已經在李大壯腰背和兩臂上連刺七針。


    等到她重新在李大壯麵前站定,剛才那囂張跋扈的高大少年,此刻卻已經如一隻失去吊線的木偶一般,撲倒在高台上,連手中長棍都無力地脫手。


    仰望著背光而站的雲葶,李大壯心中大駭,“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雲葶輕聳纖瘦雙肩,“我隻是要你的命!”


    她輕眉淡寫,如高高在上的死神。


    胸口一陣氣血翻騰,李大壯隻覺心髒一陣絞痛,喉間一疼,一口鮮血已經破喉而出,雙眼一翻,他瞬間身子僵直失去生息。


    從屍體上移過目光,雲葶冷冷環視高台下眾人,目光最後落在雲文洛寫滿驚訝的清秀臉龐。


    “還有誰,要和我決鬥麽?!”


    整個校場,一片死寂。


    認定必勝的暴屍當場,認定必輸的麵色清冷如死神收割生命一般輕易殺掉一人,站在高台上冷眼傲視台下。


    這樣的結果,實在是顛覆所有人的想象。


    所有人的目光都無一例外地聚攏到雲葶的身上,那個平日裏總是垂著臉不敢與人對視的少年。


    此刻背光而光,整個人都仿佛蒙上一層耀眼的光芒,讓人不敢逼視,那對黑眸卻仿佛是來自地獄修羅之子的眼睛,讓所有人的心都為之縮緊,明明是溫暖的夏末午後,卻如沐寒冬冷風。


    程英呆呆地站在高台邊,目光裏滿是迷茫,似乎是有些懷疑自己所見,是真是假。


    “嗚!”


    含糊地嗚咽聲打破場內靜寂,李氏跌跌撞撞地跑上台,還帶著雲葶掌印的臉上早已經淌滿淚水,撲過去抱住自己已經斷氣的兒子,她口不能言隻能無聲嗚咽,一對小小的眼睛如蛇蠍一樣盯著雲葶,隻恨不得用目光將她撕碎。


    雲葶視若無睹,向呆立在高台邊本欲出手相助的程英輕輕點頭,她信步下台來到母親身側,原本抓住柳茹兒的丫環婆子早已經如見到鬼一樣,退出老遠。


    扶住柳茹兒的胳膊,雲葶語氣平淡,“娘,我們迴吧!”


    一眾圍觀者,早已經自動讓出一條路來,讓二人通過。


    直到二人走遠,才有家丁反應過來,上去收拾李大壯的屍體。


    遠處校場入口處,臉上還帶著風塵的老者,淡淡從行向校場角門的雲葶身上移迴目光,“那個藍衣少年,是誰?!”


    “迴老爺的話,那是柳夫人和雲葶!”程老管家的語氣中透著幾分謹慎,“柳夫人說,雲葶是三少爺的孩子,大夫人不信,後來柳夫人在門前跪了一夜還說寧肯到家裏做個仆人,大夫人心軟,到底還是讓他們母子進來,這會兒就安排在廢棄的梅園裏!”


    這位老者,正是雲氏一族中當家的族長,雲府的老爺,雲雨辰的父親,一品大將軍雲九重。


    聽到“雲葶”二字,雲九重花白的眉尖,猛地一跳,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片刻,已經恢複如常。


    臉上依如初時的古井不波,他淡淡向前行了數十步,他再次開口,“時值七月,千秋書院,也該是報考的時候了吧?”


    “是!”程老管家恭敬地亦步亦趨,“再過三日,就是初十。”


    “讓他也一起去,如果考不過,就滾出雲家!”雲九重豎起手掌,示意對方不要再跟,大步走入通往後院的林蔭路。


    “是,老爺!”程老管家答應一聲,眼中含著笑直起身子。


    跟在雲九重身邊幾十年,程老管家自然明白,對方嘴裏的他,指的是雲葶。


    一路迴到二人居住的破舊小院,雲葶看出母親的疑問,卻一直緘口不言,行進院子,將柳茹兒扶到院中石凳上坐下,雲葶這才解釋道,“是爹教我的!”


    想當年雲雨辰風華卓越,文才武功俱是一品,隻是因為遇到她才會背離雲家,如果不是因為她,此刻的雲雨辰想來也應該是天下名士,雲雨辰役於雲葶七歲那年,背著她教孩子一些防身之術,也並不新鮮,自己的丈夫驚才絕灩,女兒出色也是情理之中。


    柳茹兒聞言並沒有懷疑,隻是很輕地歎了口氣,“娘隻是覺得,其實你教訓他便可,又何必要他的命?!”


    “爹說,忍不能忍時,便無需再忍!”雲葶再次扯出雲雨辰這杆大旗。


    柳茹兒果然就範,憐愛地將雲葶拉到自己身邊,扶住她的手臂,“娘知道你是看不下去他們欺負娘,可是,李大壯是九少爺門下紅人,九少爺一向看你不順眼,又怎麽會輕易咽下這口氣?”


    “娘不必擔心!”雲葶揚唇一笑,“遙兒此時已經長大,以後娘隻管坐享清福,其他的事情自有遙兒處理!”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她故意用狠手段殺掉李大壯,就是為了殺雞儆猴,給雲家上上下下提個醒,她已經不再是之前怯懦不堪的雲葶,若人敢再對她們母子做出如李氏母子那樣的齷齪事,李大壯就是下場。


    “柳夫人,雲葶!”程英大步從院門外走進來,向柳茹兒和雲葶彎身行禮,“不想一個雞腿竟然惹出如此事端,害夫人和十三少爺受此連累,還請夫人和十三少年見諒!”


    “程小哥是體恤我們母子,這件事怎麽怪得了您!”柳茹兒忙起身還禮。


    雲葶聽二人話音,這才明白原來昨晚和柳氏一起到後山尋她的正是程英,之前那雞腿也是程英送與母親,至於李氏,怕是故意借題發揮有意刁難,李氏和李大壯本都是九少爺和大夫人那邊的人,為他們做事本是應當。


    帝國法令,爵位傳男不傳女,九少爺原本是雲九重唯一的嫡孫,現在突然冒出一個競爭者雲葶,對方自然是將其認做眼中釘肉中刺,這種事雲葶早已見怪不怪。


    “夫人如此稱唿,程英哪裏受得起,您直稱我名字就是!”程英展開笑顏看向雲葶,“我這次來,還有一個好消息要通知二位!”


    “什麽好消息?!”柳茹兒好奇地問道。


    “老爺有令,讓十三少爺和九少爺一起,初十那天去千秋學院應試!”


    “老爺他……見到雲葶了?!”柳茹兒蒼白的臉上現出一抹不安之色。


    “爺爺說十三少爺與李大壯決鬥的時候,老爺剛好路過校場!”程英鼓勵地看向雲葶,眼中卻有些猶豫之色。


    “娘,您去給程大哥沏壺熱茶吧!”雲葶看出對方有言未盡,當即想個借口將娘支走。


    柳茹兒答應著走向廚房燒水,雲葶就正色看向程英,“程大哥有話不必含糊,盡數道出就是!”


    程英清秀的臉上籠上一層黯然,“老爺說,如果您考入學院,就能留在雲家,如果考不上……”


    “就馬上滾?!”雲葶接過他的話頭。


    程英沒有出聲,算是默認,看著麵前這個熟悉中透著陌生的少年,他並沒有將準備好的鼓勵和安慰話道出,他分明看出,雲葶眼中即沒有徘徊也沒有擔心,根本不需鼓勵,更無需安慰。


    “我還有事要忙,就先告辭了,十三少爺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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