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錫命毫不推辭的表態激得朝堂之上一陣竊竊私語。


    朱純臣等人略帶得意洋洋的表情瞟了瞟劉錫命,一群勳貴本想看到劉錫命吃癟的表情,哪曉得劉錫命依舊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嗬嗬,以後有你好看的,朱純臣心中發狠。


    別看姓劉的小兔崽子現在爬得快,但是摸透了崇禎性格的朱純臣等人卻是知道,一旦出了什麽事情,最容易被拿來當替罪羊的就是劉錫命這種人。


    “哈哈哈,朕之有卿,何其幸也。首輔”,禦座之上,崇禎本已疲累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旋即轉頭看向薛國觀道:“新安伯總督六省疫情,理當以何職就任?”


    似乎渾然沒把方才出醜的事情當一迴事,薛國觀微笑著點頭道:


    “總督疫情之事,此前並未有先例,陛下可任新安伯為中原巡撫,加都察院左副都禦使銜,代陛下巡撫中原疫事,事後撤銷便是。”


    “嗯”,崇禎讚同地點了點頭,不過他隨即又搖頭道:“如此大任,非重臣不能製,如今六省各有巡撫、總督,新安伯隻任副都禦使著實有些小了。”


    不理會薛國觀微張嘴唇驚訝的表情,崇禎看了劉錫命一眼,轉頭吩咐禦座側方的王承恩。


    “擬旨,任詹事府詹事、新安伯劉錫命為中原巡撫,加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左副都禦史銜,升授從二品中奉大夫。”


    “嘩”


    朝堂上一片嘩然。


    再次複任吏部尚書的謝陞趕緊出列躬身奏道:“陛下,新安伯才升任詹事府詹事不到一年,如今便又升任二品大員,恐怕有些太快了吧?”


    “太快?”


    崇禎橫眉掃了一幫滿臉寫著不高興的大臣,嘩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眾卿家誰敢如新安伯這般勇於任事的,直接站出來,若是有膽量有才幹,朕何吝一介官位?”


    滿朝文武頓時全都不吭聲了,這可是大疫,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親自下場。


    瘟神可不長眼,萬一把自己盯上了怎麽辦?


    一見滿朝大臣的這般作態,崇禎眼底閃過一絲深深的厭惡之色,旋即消失不見。


    禦座之上,側身侍立的王承恩一見這個情形,趕緊給台下的劉錫命打了個手勢。


    劉錫命頓時醒悟過來,翻身跪拜在地,“臣謝陛下隆恩,此行一定不辱使命。”


    “愛卿免禮”,崇禎看向劉錫命的目光充滿了欣慰。


    誰知劉錫命才爬起來就再次躬身道:“陛下,自古救疫如救火,滅火需水,滅疫也少不得錢糧支撐,臣若是任職,鬥膽請陛下同意臣幾個請求。”


    哎,一聽到錢糧兩個字,崇禎頓時頭大了。


    但是正如劉錫命所說,想要滅疫,不花錢是不可能的。


    瞥了一眼同樣萬分警惕的新任戶部尚書魏照乘,崇禎興致低沉了不少,朝劉錫命點點頭示意他先說說看。


    “咳咳,新安伯,國庫之中可是再無餘糧了。”


    還沒等劉錫命開口,魏照乘便率先哭窮道。


    他這個戶部尚書也是新上任沒多久,崇禎朝的大員們如同走馬燈一樣,換的速度非常快。


    劉錫命微笑著朝魏照乘拱了拱手,這才看向崇禎道:


    “陛下,要想平滅疫情,自然少不得錢糧開支,既然大司徒坦言國庫無錢,臣倒是有一策可以籌得應急錢糧,不知陛下及諸公答不答應?”


    “哦,有如此好事?新安伯不妨暢談。”


    劉錫命這話一出口,不止崇禎了,便是薛國觀等人也全都來了興趣。


    天可憐見,大明朝廷太缺錢了。


    大家想的都是,如果劉錫命的法子真的能弄來錢,那疫情之後,是不是也可以繼續來錢呢。


    劉錫命拱手躬身道:“臣所說的不是什麽新法子,如今中原混亂不堪,鹽業早已廢弛,臣請陛下授予臣在中原六省梳理鹽政之權,如此,或可解錢糧之急。”


    “嗨,我還當是什麽呢?”


    薛國用、魏照乘等人大失所望。


    鹽法雖然在萬曆年間經過名臣袁世振的一番治理,但是這麽多年下來,兩淮鹽路已經再次崩壞。


    就算給劉錫命售鹽之權,可是這鹽又該從哪裏來呢。


    不過不等魏照乘給劉錫命詳細解釋大明的鹽政現狀,成國公朱純臣馬上又笑嗬嗬地湊了上來。


    “嗬嗬,陛下,諸位閣臣,新安伯才具非凡,他既然提出鹽政之事,想來已經有了辦法,陛下既然敢於用人,何不放手讓新安伯一試呢?”


    嗬嗬你個錘子,傻逼。


    看到朱純臣這幅壞事得逞的表情,劉錫命不由得心中大罵了一句。


    但是轉而他心中又暗自偷笑起來,這事別人搞不成,自家卻是不成問題。


    自古以來,鹽業就是暴利行業,君不見我兔一直都是食鹽專賣嗎。


    劉家早就想涉足食鹽領域了。


    但是四川的主要食鹽產區在自貢等地,早就為蜀王府、四川官紳等把持.


    順慶雖然有地下鹽鹵,但是開采工藝太難,成本太高,眼下劉家開了幾口鹽井,不過是勉強供自家用而已。


    隻不過這種情況在呂宋建立以後便不是問題了,隨著遊德高崇禎十二年十月占領台灣,把持兩廣商路的消息傳來,來自呂宋、台灣等地的食鹽已經可以運入內地了。


    加上劉家漢元商號、恆順商號等多家商鋪在中原各地完成了鋪設,劉家控製中原食鹽行業的各種條件已經成熟。


    劉錫命心中所想外人自是不知,崇禎一臉臉色複雜地盯了劉錫命許久。


    他倒不是想別的,而是有些擔心自家這位重臣把事情辦砸了結果坑了自己。


    畢竟,劉錫命用起來還是挺順手的。


    不過在魏照乘可憐巴巴的眼神中,崇禎也隻得抿嘴重重點了點頭,朝廷卻是沒餘糧了。


    “既然愛卿有信心,那朕便再加封你為六省鹽業都轉運使,六省之內鹽政你可一意獨斷。”


    “臣謝過陛下”,劉錫命不鹹不淡地躬身施禮,“除此之外,六省防疫需得一盤棋考慮,加上中原流寇肆虐,臣懇請陛下準臣從楊督師手下調遣部分兵馬聽用。”


    “此事萬萬不可”,同為戶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的姚明恭慌忙開口。


    他有些幽怨地瞟了劉錫命一眼,楊嗣昌現在什麽情況你還不清楚嗎。


    流寇勢大,本來楊嗣昌就已經有些左右難支了,現在再從他手裏調走兵馬,隻怕楊嗣昌立時便要大敗了。


    “陛下,楊閣老帥兵鏖戰中原,已經到了最危急之時,此時斷不能再從其麾下撤兵啊,否則中原便有傾覆之危了。”


    作為楊嗣昌在朝中的最大助力,姚明恭當仁不讓地拱手訴苦道。


    崇禎臉上也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眼下中原每一個兵馬似乎都有大用,貿然調動確實有些不妥。


    但是劉錫命提的要求又是合情合理,眼下亂兵肆虐,又要別人防疫,又不給些人馬,似乎確實說不過去。


    正當崇禎左右糾結的時候,劉錫命適時歎了口氣。


    “哎,國事艱難,臣也不能讓陛下為難,既然如此,那便請陛下準臣從京營抽調幾千人手聽用,同時準臣召集鄉民人等支應,不知可否?”


    “京營之事朕答應了,至於召集鄉民聽用,此事本就是巡撫之權,愛卿自去便是”,崇禎趕忙咧嘴一笑答應了下來。


    劉錫命仿佛故意找事一般,還沒等崇禎以為解決了事情,馬上又跟著說道:


    “隻臣一人,要想應對六省疫情,著實有些為難,臣想向陛下討要一個幫手。”


    “誰能得劉卿看重?”,崇禎有些敏感地問道。


    “原兵部右待郎兼右僉都禦史孫傳庭孫伯雅。”


    “唔,原來是此人。”


    崇禎低頭略略想了想,孫傳庭一直在陝西任事,雖然與劉錫命有助餉秦軍的關係,但是去年貶黜孫傳庭時也未見劉錫命出麵求情,兩人應該不存在結黨的問題。


    “好吧,朕準了”,崇禎點點頭看向吏部尚書謝陞,“著令讓孫伯雅複職,協助新安伯抗疫。”


    “臣遵旨”,謝陞這次倒是沒有推遲,痛快地便躬身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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