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


    雷耶斯關於傳播天主教的話引得梅爾喬又是一陣苦笑,他指了指自己兩鬢新生出來的白發。


    “看見這個了沒有,這都是急出來的。”


    “我此前也以為那位劉將軍允許我繼續傳教是天主的奇跡,卻沒想到他們這麽狡詐。”


    梅爾喬說的一臉憤然,“之前本來已經有數千漢人成為教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幫人直接拋棄了天主的信仰,再次去拜他們的那個什麽祖宗。現在還到教堂裏來的人,除了我們西班牙人之外,就隻有一些土人了。”


    “漢人果然都是該死的異教徒!”


    “更為過分的是,呂宋將軍府現在在城中建設了許多學堂,裏麵教授的內容就包括漢人應該到大祠堂祭拜先祖等東西,要是按照這個進度下去,我們要想傳教恐怕就必須在教堂裏樹立漢人炎黃二帝的牌位才行了。”


    “這是對主的褻瀆!”


    雷耶斯開口驚唿道,滿臉都是震驚之色。


    梅爾喬的屋中,眾人臉上一片慘淡。


    ~~~


    就在西班牙人剛剛到達港口之時,這個消息就已經傳入呂宋將軍府政務院中。


    眼下將軍府衙門還在修建,將軍府下轄的各級衙門統一都在原菲律賓總督府辦公。


    原本屬於菲律賓總督科庫埃拉的辦公室裏,現在赫然坐著一位身著紫色官服的中年漢人男子,一頂烏紗帽靜靜地放在一旁。


    這人便是現任呂宋將軍府政務院總理,蘇謹。


    經曆了劉家村建設、關中大開發的蘇謹無疑是劉家的核心人物,正是在他的建議下,劉錫命才開始實施“潛伏於朝,壯大自身”的戰略。


    對於這樣的重臣,劉錫命一直都信任有加。


    眼下,蘇謹已然迎來了自己生命中的高光時刻。


    政務院總理,這個職位和大明朝的一對比,大家誰不知道這就是未來的首輔之職,因此現在人人都稱蘇謹為蘇相。


    從一個落魄的舉人到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蘇謹自己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對於呂宋全島口稱蘇相,他雖然麵上沒有說過什麽,但是心裏早已經樂開花了。


    “蘇相,港口處傳來的消息,馮局長懷疑這個卡洛斯、雷耶斯等人應該就是西班牙人從美洲派過來的人,這些人如何處置,還請蘇相示下。”


    蘇謹的辦公桌對麵,站著一個身著黑色警察服裝的男子一邊遞過來一份文件,一邊朝他匯報道。


    蘇謹瞥了一眼文件,頷首沉思道:“繼續派人盯住,仔細核實身份,不要驚動了他們。”


    “喏”


    這名男子是軍情局安排在警部的人員,見此正步躬身走出房門。


    這時,同樣身著一身紫色官服的陳翊定跟著推門走了進來。


    他和蘇謹兩人都是於崇禎十一年十月份抵達的呂宋,眼下雖然他隻擔任都察院總都禦史,但是實際上呂宋的政務蘇謹也要和他商量著來。


    呂宋將軍府的官服製度基本沿襲大明製式,隻不過在服裝眼色卻又有些變化。


    由於“惡紫奪朱”這一典故,大明隻有紅色、藍色、綠色三種官服,劉錫命則再次將紫色恢複為最高級別的官服。


    分別對應一品二品大員著紫色官服,三品四品著紅色,五品六品七品著藍色,八品九品著綠色。


    吏員則統一著黑色和紅色相間的吏服,有點兒類似漢朝時期的官員穿著。


    蘇謹和陳翊定身為正三品的政務院總理和都察院總都禦史,卻身著紫袍,這自然是劉錫命專門給予的優待,同時也簡接向呂宋眾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呂宋將軍府絕不會止步於呂宋一島而已。


    “老陳,你來的正好,主公的信函到了,我按照他的要求將官製等製度又梳理了一遍,你看看如何。”


    一見陳翊定,蘇謹馬上大笑著招唿他就坐。


    陳翊定對於蘇謹的態度卻有些複雜,他身為劉錫命的舅舅,對於總理一職不眼熱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他現在也是舉人,自然對於蘇謹多少有點兒不服氣。


    不過劉錫命既然已經下令,他也沒辦法更改,隻能在維持著一團和氣的情況下暗自和蘇謹過過手而已。


    “政務官和事務官分開,官吏之間品位分離?”


    蘇謹拿出來的東西讓陳翊定眼前一亮,他自顧自地拿起來一邊看一邊念了出來。


    “將軍府下轄全體官員分為政務官和事務官兩種,政務官者,專指從事政府行政類工作之官。”


    “事務官者,專指從事經濟、教育、醫務等社會活動類工作之官。事務官可以轉任政務官,政務官則非特例不得調任事務官。”


    讓專業人士幹專業的事,劉錫命對此的認識可太清楚了,因此一開始便要將路子堵住。


    “自今日起,官吏品級分開,所有官員必須從吏員開始任職,以後逐級升職,由吏員轉任官員必須進行專項考核並且向社會公示。”


    “官員論品,分為正一品上至從九品下,共計三十六級。吏員論位,分為正五位上至從九位下,共計二十級。吏員即便不能轉任官員,也可依次晉升位次,以確保其俸祿待遇。”


    劉錫命入官場這麽久,對於大明的問題了解比較透徹,其中官吏分開便是一大弊病。


    因為沒有編製且缺乏上升渠道,大明的胥吏們往往隻能著眼於自己手中的權力,因此較之現代體製更容易貪腐。


    現在劉錫命要做的,一方麵是打破官員高高在上的地位,所有人全部從吏員做起,身份地位上便一視同仁。


    其次便是要為吏員們提供經濟保障,在劉錫命看來,老朱家這種隻想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的方式十分有問題。


    當然了,眼下就提出高薪養廉肯定不現實,但是官吏們生活要有保障這是必然的。


    陳翊定看完將文件放在桌上,笑著點頭道:“我看此法甚好,有了這些作保障,下麵的官吏們做起事來也有奔頭一些。”


    蘇謹一臉深以為然,“主公總是能想人所未想,他在信中專門說了,咱們作為新興政權,一定要敢於和朱明的舊製度進行區分。”


    “朱明製度裏好的,要加以沿用,不好的,一定要大力摒除,要知道,咱們現在可是為後世定策,絲毫不能大意馬虎。”


    蘇謹笑嗬嗬地看向陳翊定,“主公還專門提到了都察院,眼下呂宋全島的風紀工作都在都察院,往後還要請行之兄多考慮一下啊,一定要堅決打擊官僚主義和貪汙腐敗。”


    陳翊定麵色肅然地點點頭。


    “除此之外,鑒於一年來各國往來通商人員較多,因涉及其他國家,主公有意專門設立一個外事部門,名字就叫鴻臚寺,這個職位主公打算先交給林根來做,他本就有較多和外國人打交道的經驗,上手應該不難。”


    林根因為帶路有功,現在擔任商部下轄的商務局主事,劉錫命眼下無人,隻能先把他用起來。


    陳翊定對此倒是沒有太多的看法,他反而關心起港口那幫人來。


    “軍情局關於西班牙人的偵察,蘇兄怎麽看?”


    “番人不足為慮”,蘇謹齜牙一笑,“不是咱們吹,眼下西班牙人要想攻打呂宋,至少得派數萬兵馬才行,遠隔重洋大海,他們不可能得逞。”


    “但是就怕影響咱們北麵的行動啊”,陳翊定歎了口氣。


    一說起北麵的行動,蘇謹也有些不淡定了。


    經過一年的穩定發展,呂宋全島都已經進入了正軌。


    隨著將軍府招募漢人百姓的公告被各路商人帶到東南亞,呂宋全島漢人生活條件也隨之傳遍了南洋。


    當聽到普通百姓都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而且漢人還享有免費醫療、教育等國民待遇,南洋的漢人群體早已經沸騰。


    一年時間裏,有三萬多討生活的漢人百姓湧入島中,成為呂宋將軍府下轄一員。


    劉錫命收複呂宋時全島有漢人七萬,現在加上伏波師和飛熊旅,全島漢人共計十二萬左右。


    充足的人力為將軍府的發展帶了更大的助力,尤其是在蘇謹和陳翊定帶著劉家村原有的行政體係、工業體係和商業體係來到呂宋之後,全島更是進入了飛速發展時代。


    乾州城內,沿著江原河下遊一帶建起了數十家工坊,包括鋼鐵、火器、瓷器等物資呂宋都已經可以初步自產。


    尤其是達摩研究院在劉錫命指導下研發的畜力自動收割機、耕地機等係列機械投產,更是點燃了呂宋的農業發展。


    眼下全島已經擁有七十萬畝耕地,年產各式糧食四百萬石,另產可可、咖啡、煙草、甘蔗、香料等經濟作物一百五十萬石。


    開辟出牧場五萬畝,隻不過因為時間關係,牛羊馬等牲畜數量還隻有幾千頭。


    此外,北金山和雲雙山中還開設有不少鐵礦、金礦、銅礦等礦場,礦物產量也頗為富足。


    甚至因為這個原因,原先劉錫命提出了在船底包銅以延長戰船使用壽命的做法都被遊德高等人試驗了一番,結果自然是大好。


    意識到好處的遊德高等人下令,將全體戰艦都進行了船底包銅,不止可以防止海洋生物,還可以防止敵人的縱火船。


    在這樣的經濟條件下,呂宋軍政府已經有些越來越不能容忍北麵鄭家把持商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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