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座之上,崇禎也是眉頭大皺,蔡國用這話說的不無道理。


    現在百姓還能買到高價米,要是真的因為限價導致米鋪不賣米了,那時才真是大事呢。


    劉錫命此時卻立馬抓住蔡國用話裏的把柄大肆攻擊道:


    “大司徒此言差矣,國朝以仁義道德教化天下三百年,下官堅信,京城商賈之中必有心向國家之人,朝廷一方麵示之以威,一方麵以德行感化之,怎麽會有頑固不化之徒不知體會聖恩一意孤行呢。”


    ‘“況且”,劉錫命笑著畫龍點睛道:“此令一出,京城百姓便知道朝廷也是想著他們的,若真是出了事,那也是那些囤積居奇的商人之罪,與朝廷何幹。”


    蔡國用一聽這話頓時閉口不言,本以為這新安伯多有戰功是個任事之人,哪曉得也是個書呆子而已。


    朝臣之中,工部侍郎劉宗周,也就是黃宗羲等人的老師大笑著站了出來。


    “陛下,臣以為少詹事說的有道理,我大明純任德教,百姓皆是可教化之人,少詹事以德感化之說頗和此理。”


    劉宗周開了口,朝堂裏東林的這幫“君子”便馬上跟風站了出來。


    “臣等以為有理”


    反正東林的這些人根基都在東南,京城之中又沒有他們的利益,自然樂得說一說仁義道德。


    勳戚之中,定國公徐禎輕輕捅了捅成國公朱純臣的手臂,卻見他微睜雙眼搖了搖頭。


    見這幾個國公不說話,在隊列裏急的抓耳撓腮的武定侯徐錫登、陽武侯薛濂等人也隻能幹瞪眼地看住。


    崇禎一見朝堂之上這麽人附和,頓時笑道:“好,既然新安伯信心十足,那此事便由你來辦,一定要盡快迴複京中平靜。”


    劉錫命心中歎了口,誰出主意誰來幹,這可是管理上的大忌。


    不過這事本就頗和他意,當下他一臉肅穆地躬而拜,“陛下有令,臣自當奉命。”


    戶部以下大小官員全都幸災樂禍地看著劉錫命的背影,叫你小子出風頭,我看這事怎麽辦。


    “不過正如臣所說,臣請陛下準臣便宜行事。”


    “朕準了”,崇禎大手一揮,眼下京營都在內監掌握之中,他也不怕有人作亂。


    才下朝走出皇極,定國公徐禎一把拉住成國公朱純臣低聲急道:“方才你如何不發聲阻止,咱們這錢還想賺不想賺了?”


    後徐錫登、薛濂一臉焦急。


    朱純臣一聲冷笑,“急什麽,這事是他一個小小的新安伯說了算的嗎,咱們不開口,就等著看他被陛下治罪吧。”


    “你忘了,他家可是也有不少米店的”,徐禎有些急道。


    朱純臣如同看傻子一般看向徐禎,“是咱們的米多還是他家的米多,京城百萬多人,一個月就要二三十萬石,除了咱們,誰能供的過來。”


    這時劉錫命也從人群之後走了出來,朱純臣左手一伸攔住了他。


    “新安伯一心任事,難得難得。”


    麵對朱純臣一臉虛偽的笑容,劉錫命一副傻嗬嗬的模樣跟著拱手笑道:“哪裏哪裏,陛下既然信任下官,下官也隻能肝腦塗地了。”


    “嗬嗬,那便祝少詹事辦差順利了。”


    徐禎跟著冷笑說了一句,拉上朱純臣等人便走。


    劉錫命嘴角含笑地看著這一幫子勳貴結伴而去,直到看不到背影了才轉去找王承恩。


    京營調兵的事還需要他這個提督京營戎政點頭才行。


    劉錫命要調的自然就是周遇吉、江德參等人,上次大戰建虜,京營這幾千人馬算是成功被他聚了起來。


    若是要讓這些人如同龍驤師一般效忠於他自然不可能,但若隻是調派用一用的話卻是非常順手。


    軍營之中,在司禮監太監李國輔的見證下,五軍營總兵官周遇吉抱拳聽令,“請伯爺下令。”


    “把將士們全都派到街上去,一方麵管束街頭秩序,有敢打砸搶燒的一律逮捕,此外,命人持本官的告示沿街宣告,有米鋪敢高價售賣者一律也將掌櫃的給我抓了。”


    “遵命”


    周遇吉等人的動作很快,京城百姓一夜醒來,便發現街頭巷尾全都是全副武裝的京營士兵在走動值守。


    驚訝之下再聽到劉錫命頒布的命令,大半個京城全都沸騰了,一時間人人都在傳送崇禎的仁厚,連帶著劉錫命也沾了不少的光。


    隻不過城中百姓很快發現,劉錫命發布的這命令聽起來是好聽,但是對於實際況卻沒有半分緩解。


    原本城中還有不少米鋪在賣米,自從這個命令一出之後,基本上全都關了張。


    索劉家名下的漢元商鋪還在賣米,京城裏再次出現了排起長隊的況。


    成國公府中,一個管事模樣的長衫男子滿頭大汗地跑進府裏。


    “公爺,大事不好了。”


    朱純臣正跟著自己的幕僚在下棋,聽見這聲音頓時不悅。


    “慌什麽,成何體統?”


    “公爺,那新安伯家裏不僅敞開了賣米,更是將米價直接降到了一兩八錢,京城百姓幾乎全都去搶米去了!”


    噔


    朱純臣忽地臉色一變站了起來,思索片刻又一臉無事地坐下。


    他一邊玩弄著手裏的玉石旗子,一邊笑道:“這姓劉的小子開始慌了,本公倒要看看,他有多少糧食夠如此低價售賣的。”


    京師外城崇北坊內,一家與這個時代店鋪外觀大相徑庭的鋪子前麵排了一條長長的長龍。


    這鋪子竟然以淡綠色的透明琉璃為窗,窗沿門麵也全都是淡黃色原木色調為主,顯得格外別致。


    “別急別急,我家的米管夠,大家不用擔心。”


    這店鋪自然就是漢元商號名下的鋪子,但是無論店裏的夥計如何聲嘶力竭地大聲叫喊,排隊的人依然不見減少。


    開什麽玩笑,一兩八錢一石,這價格隻比年前貴了一半,剛剛經曆了漲到六兩銀子一石天價米的京城百姓全都被嚇怕了,自然是能囤多少囤。


    成國公、定國公這些勳貴原本還打算看劉錫命的鬧,哪曉得連著兩天,劉家的米鋪仿佛不缺貨一般敞開了賣,這下子這幫勳貴都坐不住了。


    兩天下來,朱純臣等人估計劉家已經售賣了三萬多石,再多賣上幾天,自己等人囤的米也不用再賣了,因為城中百姓都已經買夠了。


    新安伯府外再次迎來了成國公世子朱新覺,隻不過這次他不是孤一人,反而帶了十幾個同樣衣著華裝的少年。


    正堂中,聽到朱新覺挨個介紹這幫人,什麽徐國公府世子,武定侯府世子,劉錫命心中震撼,這是京中勳貴聯手施壓啊。


    不過他卻全然不懼,先不說自己是文官,勳貴們再橫也弄不到他頭上來。


    況且崇禎朝的勳貴能耐也真不咋地,要是對自己有利,踩著他們上位又如何。


    劉錫命思索的樣子讓朱新覺以為他是怕了,當下洋洋得意地笑道:


    “新安伯果然是個人才,連我父親都對你讚不絕口,今我也不廢話了,我們這麽多勳貴子弟齊聚一堂,你總得賣點兒麵子給我們吧,否則,哼哼。”


    “不知小公爺想要本官賣什麽麵子?”


    “馬上讓你家的米鋪關門,不準再低價賣米”,武定侯士子薛奇一臉兇惡地搶話道。


    “嗬嗬,這斷無可能”,劉錫命大笑著搖頭,全然不把薛奇放在眼裏。


    “陛下既然任命我平息京中爭端,我若是不做些事的話,如何向陛下交差?”


    “這種事你不用擔心”,朱新覺皺眉道,“我們既然讓你關門,便有辦法在陛下麵前保住你,你隻說願不願意吧。”


    “小公爺,跟他廢什麽話,今天這鋪子不關也得關。”


    “說的對,真當咱們是擺設不成。”


    幾個勳貴子弟當即便有些不耐煩地站了起來威脅道。


    揮揮手示意衝上來的李彪等人退下,劉錫命笑著負手而立。


    “你們還以為這是你們府上不成,想動武,本官豈會怕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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