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瞧瞧,他們這兒和之前有沒有變化?”


    幕府山外,一片夜色之中,劉錫命身著夜行衣向同樣打扮的李彪問道。


    淅瀝瀝的細雨打在他們身上,帶來一股略微的寒意。


    這已是他收了李香君後的第三天。


    在別人眼裏,此時他應該是帶著香車美人正在朝蘇州趕去的路上。


    李香君原籍蘇州,嫁過來之後便要跟著劉錫命迴到四川,想到父母陵墓無人照料,她便想先迴蘇州一趟,聊表孝心。


    劉錫命自然應允,自三月十九日與眾人告別之後,他便在龍驤旅的護衛下乘車向蘇州而去。


    一直到了夜間,他才帶著李彪等人百名好手,快馬加鞭返迴南京城外。


    大江之上五艘大型戰艦的身影若隱若現,船上的馬燈在微風中一搖一擺,船上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李彪拿起望遠鏡探頭看了看。


    “沒啥變化,這幫鬼崽子估計是到南京久了,警惕心也大降,二哥你看,那邊就是那兩艘西洋戰艦。”


    鄭芝鳳帶過來的這五艘大船共配有水手戰兵2000餘人,估計是因為鄭家在東南無人敢敵的緣故,這幫人已經在南京城這個溫柔鄉陷得出不來了。


    常年在海上舔刀口混日子的漢子,一到了岸上的花花世界,誰還願意踏上戰船半步。


    據李彪等人幾天的觀察,現在鄭家這五條船上每條不過五十來人把守。


    到了晚上人數更少,不少海賊都悄悄摸上岸去嫖宿,要到天亮才會返迴船上。


    劉錫命帶著一百親衛在雨夜裏靜靜待了半個時辰,直到醜時左右才開始悄悄向江邊前進。


    到了這裏,劉錫命直接將事先準備好的五艘快船從空間裏取出放入水中。


    一行人就著夜色的掩護,神不知鬼不覺地悄然靠近了那兩艘三級戰列艦。


    潺潺的水聲遮蓋了親衛團登船的聲音,幾條繩釘嗖地套在甲板上,瞬間在船沿處卡住。


    幾十個身影利索地爬上戰船,按照之前分配好的隊伍,各自分成兩隊一前一後地向船艙裏摸去。


    劉錫命看了看腳上穿的硬布鞋,踩在甲板上毫無聲息。


    這艘戰艦上的布局和他在遊戲中玩過的一樣,船長室位於船尾。


    順著樓梯下去便是第二層船艙,這裏是火炮擺放的地方。


    按理船員隻能在最下麵的船艙進行休息,而且還隻能睡吊床,劉錫命上船之時就有了明悟,難怪這幫人不願意待在船上。


    誰會有好好的床不想睡


    ,偏要在這上麵擠來擠去的。


    不過劉錫命一行才走到樓梯處,便聽到第二層船艙下麵傳來一陣陣震天的唿嚕聲。


    這幫人果然沒有到艙底去睡,而是直接將鋪蓋被子搬到了上麵。


    這下子可就省事了,連劉錫命之前所想的什麽先下迷藥,再一個船艙一個船艙清理的步驟都省了下來。


    二十個鄭家海賊全都聚集在這裏,親衛們小心翼翼地掂著腳尖摸下船艙。


    兩個人一組,手起刀落之下,這二十人還沒反應過來便沒了氣息。


    劉錫命收起手裏已經有些汗濕的腰刀,走上甲板看向對麵那艘戰船。


    這時對麵戰列艦甲板上出來一個黑衣人,從甲板上取下一盞馬燈就開始不停畫圈。


    劉錫命一拳捶在桅杆上,兩艘船到手了。


    瞅了瞅四周,除了江水聲便再沒有其他聲音,劉錫命看向鄭家另外三艘船的目光也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


    “四爺,出大事了。”


    天才亮沒多久,鄭芝鳳在南京的宅院裏已經如同炸鍋般熱鬧。


    幾個昨夜嫖宿的海賊睡眼惺忪地跑迴江邊,想要在被人察覺前迴到船上。


    然而讓他們茫然的是,江上除了白茫茫的江水照常奔流,原本應該停在岸邊的五艘戰船一個影子都沒有。


    這幫人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莫非跑錯了碼頭?


    但是隨著迴來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知道出大事了。


    這下子一幫鄭家的船頭才急急忙忙地一邊安排人去鄭府報信,一邊去將散布在滿城大小妓院中的海賊們給找迴來。


    隻一刻不到,鄭芝鳳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佛寧門外。


    1000來號海賊垂頭耷腦地站在碼頭邊上等候著他,馬車才剛停下,一幫船頭便迎了上來。


    鄭芝鳳寬闊的國字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他隻是瞟了一眼原本應該停靠船隻的地方,隨即便轉頭看向自己的一幫手下。


    “其他人呢?”


    眼前這點兒人明顯不足兩千,鄭芝鳳皺眉問道。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粗礦漢子趕忙低頭上前,“四爺,是小的做主,把兄弟們都散出去打探了。”


    鄭芝鳳頷首抱臂,“都派去了哪些地方?”


    “江東門、儀鳳門、燕子磯,凡是靠江的都派去了。”


    “嗬嗬,那便等著吧,這船難道還能自己跑了不成,碼頭上你們查了嗎,有沒有什麽線索。”


    這會兒


    已經有小廝過來給鄭芝鳳擺好座椅茶具,他徑直坐了下來問道。


    之前迴話那漢子滿頭是汗。


    “迴四爺的話,小的們裏裏外外都查過了,什麽痕跡都沒有,船上那些人也沒留下什麽痕跡。”


    鄭芝鳳慢條斯理地端起小火爐上溫的銅壺,將自己麵前的茶杯洗了洗。


    “我記得每船都要求有兩成的人值守,那些人都在哪兒?”


    鄭芝鳳這話一落,海賊人群裏麵幾百號人一下子抖成了篩子,豆大的汗珠嘩地就下來了。


    “嗯?”,鄭芝鳳挑眉看過去。


    “撲通”


    幾百號人齊齊跪倒,就著碼頭路麵就開始磕起頭來。


    “四爺饒命,四爺饒命,小的們沒在船上,因此也都不知道。”


    咣地一聲響起,原來是鄭芝鳳直接將手裏的銅壺朝著最近的人直接砸了過去。


    裝滿水的銅壺帶起一片水花直愣愣地砸在一個人的腦袋上,鮮血瞬間從他身上濺了出來。


    再看鄭芝鳳,這時已經是惡意橫生、麵容扭曲。


    “這就是你們給老子當的差?規矩呢,你們是不是都當是個屁?”


    “咱們在海上縱橫多年,靠的就是這大小戰船,這就是咱們吃飯的家夥,你們這幫狗才既然連吃飯的家夥都不要,那老子看你們這手也用不著了。”


    “來人”,鄭芝鳳直接站了起來,“把他們的左手全都剁了。”


    “四爺饒命”


    “四爺饒命,老子跟大檔頭在台灣流過血,你憑什麽這麽做。”


    鄭芝鳳理也不理,橫眉一掃之前那刀疤大漢,嚇得他馬上招唿人過來捉拿。


    慘叫聲、怒罵聲在南京城外不斷響起,看得一眾海賊心驚肉跳。


    等行刑完畢,鄭芝鳳才癱坐在椅子上揮了揮手。


    “迴頭帶迴胡建,讓兄弟們看看,這就是不守規矩的下場。”


    由不得鄭芝鳳心狠,凡是在海上混飯吃的都知道,一旦上了船,那便沒有個人這一說。


    海上生活艱苦而又枯燥,倘若船長壓不住自己的水手,被丟下去喂魚的船長也不是沒有。


    是以但凡是做過海賊的,向來都是心狠手辣之輩才能幹的下去,更不用說鄭家這種能混到一統四海的地步了。


    鄭芝鳳揉了揉臉長吐一口氣,本來南京城內形勢複雜,已經讓他有些心焦,如今再出這麽一檔子事情,頓時讓他覺得心力交瘁。


    五艘大型戰艦對於鄭家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這船勢必要找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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