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曹變蛟率部離開開封,劉錫命終於也帶著李彪等人繼續南下。


    之前在內鄉收容的那幫子流寇俘虜還等著自己去安置呢。


    雖說流賊大軍已進入河南,但是隨著曹變蛟等部投入戰鬥,大部分地方反而變得相對安全。


    劉錫命一行在提心吊膽之下,終於在二月一十七日趕到了南陽府。


    “殺”


    此時的南陽城外殺聲震天。


    劉錫命剛剛才過南召縣幾十裏就得知了南陽城外有人交戰,隻不過是仗著斥候來報交戰人數不多才看上前觀戰。


    待到距南陽城二十裏的母豬嶺時,他便帶著親衛團上山駐紮,一麵派出斥候,一麵從山上觀戰。


    透過望遠鏡望去,一隊大約千人的官軍正在和數倍於他們的流賊打得火熱。


    “你們看那打的可是唐字旗?”


    劉錫命自己拿著望遠鏡看了半天,有些不確定地問李彪等人道。


    李彪眼瞪如羚,使勁兒瞅了一會兒才點頭,“好像就是唐字旗。”


    “這倒是怪了,沒聽說河南有哪個唐姓將領啊。”,劉錫命自言自語道。


    “派出去的斥候迴來了沒有?”


    李彪趕緊朝山下走幾步前去催問,沒過一會兒一個風塵仆仆的年輕斥候上山朝劉錫命迴道。


    “旅長,屬下已然查明,和官軍對戰的應該是賊寇混天王手下,約有5000來人,周圍並無埋伏。”


    “好”


    查清了周圍動靜,劉錫命心下大定,區區5000來人的流賊應該不會成為什麽大礙。


    就這麽一會兒當口,山下的官軍似乎已經開始在漸漸占據上風了。


    劉錫命敏銳地意識到了戰場上的變化,他徑直翻身上馬。


    “傳令,全軍出擊,支援官軍。”


    “喏”


    龍驤旅雖然在母豬嶺上,但是應喏聲依舊傳出老遠。


    正在和官軍鏖戰的混天王部本就被打的隻有招架之力,這時突然聽得身後一陣呐喊傳來,眾匪心中更是慌張。


    沒過一刻鍾的功夫,龍驤旅便騎馬列陣從山上衝了下來。


    好歹在曹變蛟這個猛將兄那裏待了半個月,劉錫命也向他討教了不少騎兵戰法。


    不過曹變蛟帶的是朝廷兵馬,他敢用突騎衝鋒的法子,劉錫命卻舍不得用。


    親衛團400多人一人一匹駑馬,從山上唿嘯而下時卻隻排列成兩排衝鋒。


    等到距離流賊隻有60步的距離時,第一排士兵轟然射擊,打完之後直接分成兩半從流賊兩翼繞了過去。


    最後一排依樣畫葫蘆,控製好馬速打完就跑。


    劉錫命自己也跟著最後一排一同衝鋒,不過他有空間可用,卻是打了幾輪才停下手來。


    雖說是在馬背上射擊,精準度急速下降。


    但是架不住親衛團是從身後突襲,加上騎兵轟隆的聲響,流賊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己方傷亡有多大便嘩地一聲直接崩潰了。


    打著唐字旗的那方官軍似乎也頗懂戰法,竟然抓住了這個機會將全軍再次壓上。


    流賊仿佛被刺破口的氣球一樣,朝著親衛團跑過後留下的缺口撒丫子就跑。


    “自由射擊”,劉錫命在馬上大聲喊道,涼風灌的他一肚子都是。


    “砰”、“砰”的火槍聲音間或響起。


    倘若隻有官軍在,這幫人說不定還真的能逃的過去。


    但是如今多了親衛團這麽一隻蹩腳騎兵,隻跑了兩三裏的路程,這幫流賊便認清了形勢,開始哭喊著準備投降。


    “去,派咱們的人將他們壓縮聚攏,有反抗的一律格殺,剩下的待會兒交給官軍處置。”


    劉錫命騎馬狂奔了這麽一會兒屁股已經被巔的有些受不了,見狀趕忙讓李彪安排受降。


    戰場上開始不斷響起“投降免死”的唿喊聲,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流賊直接就倒在地上不斷喘氣起來。


    跟在流賊身後追殺的那幫官軍竟然也適時停了下來,隻冷眼看著親衛團聚攏俘虜。


    劉錫命心中有些奇怪,這可不像一般官軍的作風。


    這些流賊在官麵上可都是戰功,他在軍中這麽久,隻見過如同餓狗搶食一般爭搶俘虜首級的,卻沒見過眼前這種打仗賣力,收拾戰場卻不甚用心的官軍。


    雖然他自己也沒什麽想法,但是已經在心中生起了些許怪異之感。


    隨著這幫官軍不對臨近,這種感覺更為明顯。


    這幫人,怎麽說呢,穿的有點兒太好了。


    如曹變蛟這些精銳部隊,雖說戰甲齊全,但是斷不會像眼前這隻部隊的戰袍這般嶄新,弄得劉錫命迴頭看看自己的親衛團都有些自慚形穢。


    那唐字旗下有一人身著金色大鎧,頭戴金色鳳翅盔,胯下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麵容看起來也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但是自有一股威嚴之感。


    “來將通名”,對麵官軍的步兵陣列裏打馬走出一名中年將領模樣的人,朝著劉錫命這邊大聲喊道。


    劉錫命朝李彪撇了撇嘴,示意他上前答話。


    “天子親賜鬥牛服、四川生員劉錫命攜家丁前來助戰,不知對麵是哪位將軍領兵?”


    李彪現在身形足有五尺五寸,洪亮的大嗓門傳遍兩軍陣前。


    孰料對麵那中年將領卻有些不知所措地迴頭朝大旗下看了看,進而直接打馬跑了迴去。


    劉錫命心下一凜,正打算讓親衛團戒備,卻見那人再次跑出陣來。


    這次,他直接跑到了劉錫命麵前。


    待到隻有十幾步的距離時,這中年將領停下馬抱拳道:“原來是劉公子當麵,本將樊銳,我家王爺有請。”


    劉錫命大驚失色,趕忙追問道:“不知是哪位王爺?”


    那中年將領樊銳哈哈一笑抱拳拱了拱手,“南陽城裏還有哪些王爺,自然是我們唐王,劉公子,請吧。”


    唐王?


    隆武皇帝朱聿鍵?劉錫命眼睛一亮。


    若說南明小朝廷還有什麽能讓人同情的人物,這朱聿鍵必然算的上一個。


    劉錫命記得,他是在福州被鄭芝龍等人擁立,較為難得的是,這人能文能武,算得上是一代明主。


    隻可惜那時他已被鄭芝龍等人挾製,就算想要作為也無可奈何,最終依舊落得身死的下場。


    “尊使請稍等片刻,待學生正一正衣冠。”


    念及此處,劉錫命趕忙抖了抖身上的灰塵,裝作從包袱裏取東西將崇禎禦賜沒多久的鬥牛服取了出來。


    李彪等人也趕緊翻身下馬幫他換上。


    別的不說,小朱同誌賞的這件鬥牛服也算有些用,起碼拜見一些貴人時不那麽寒顫。


    劉錫命心下嘿然。


    一行人跟著樊銳步行走入唐王陣中。


    待見到唐王朱聿鍵時,劉錫命趕忙躬身行禮,“學生劉錫命拜見唐王殿下,未知大王在此,失禮之處還請恕罪。”


    朱聿鍵原本騎在馬上,見到劉錫命前來卻也翻身下馬上前將他虛扶起。


    “免禮”,朱聿鍵看向劉錫命的眼裏滿是好奇之色。


    “劉卿蒙天子賞賜一事孤亦有耳聞,卿果真是國之忠臣,前次相救曹將軍,今次又救得本王,看來孤也非要賞你不可啊,哈哈哈。”


    劉錫命假裝惶恐的模樣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水,“大王折煞學生了,報效天子本就是我等士人之誌,前次不過因緣際會,今次更不敢言相救大王。”


    他抬頭看了看朱聿鍵身邊圍著的幾位將領,略帶讚歎之色道:“大王護軍勇猛非常,麾下諸將更是多有善用兵者,即便沒有學生助戰,拿此等蟊賊豈非如砍瓜切菜一般,學生萬不敢攬他人之功。”


    開什麽玩笑,朱聿鍵這小子好像馬上就要被小朱同誌圈禁了,劉錫命哪裏敢現在和他攀上點兒什麽關係。


    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簡在帝心呢。


    這家夥太能折騰,你說你一個藩王,天天關心國家大事做什麽,最後竟然還敢動兵北上勤王,皇帝老子不動你簡直沒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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