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夢邊境的這一頭。


    冤種同事的消息還在響,流螢也讓自己努力不去想同事究竟是怎麽擁有一段美好初戀的,而且死去的初戀還限時返場了。


    但是,她果然還是很好奇啊。


    這種熱鬧不常看到的。


    而且卡芙卡一家贏兩家,要不是刃不喜歡賭博的話,就是三家了。


    築夢邊境的另一頭。


    “啊嚏!”雲訶皺眉,“怪了,隻是發了幾條消息,怎麽還罵我呢?那手機不還是我報銷的,還是最新款呢。”


    流螢奇冤。


    “誰?”南丁格爾偏過頭。


    “同事,剛剛在度假,現在在很可憐的加班呢。”雲訶無所謂地說,“不過這個加班大概也是度假吧。”


    “??你們工作時間,還挺彈性。”還能一邊度假一邊加班呐。


    “是吧,我也這麽和艾利歐說過,但他對此似乎很滿意。”


    艾利歐:????


    有人怎麽去度假也要造謠啊!


    艾利歐風評被害。


    而雲訶毫無悔改之意。


    南丁格爾覺得很一言難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雲訶淡淡地說,“但我從來都不屑於在我們之間偽裝什麽,因為我那些醜陋的、可怖的情緒在那千年前早已展現的淋漓盡致。”


    “你也是如此。”


    南丁格爾沒有答話。


    雲訶撚起南丁格爾耳邊的一簇紅發,在他耳邊輕輕地說:“皮爾格林是王,他不會有任何私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英狄勒斯的未來。”


    “但南丁格爾不是。”


    雲訶輕笑著,鬆開手中的紅發,向後倒退一步,踩在建築的邊緣,踩在那美夢的邊緣。


    “他是膽大妄為的夜鶯,是在黑暗中的叛逆者,他為神使戴上了戒指,並邀請他在火光中起舞,他自私而狂妄。”


    “我們本就不是循規蹈矩之輩。”


    雲訶笑著,一把拉過南丁格爾。他們從高空中墜落,像是夢境中的飛鳥。


    沉溺於這夢中吧,在這夢中紙醉金迷。


    讓繁花盛開,讓夜鶯駐留。


    沉溺於這夢中吧,在假象中浮沉。


    因為夢醒,我們就再也不見了。


    “??”南丁格爾沉默著,歎了一口氣。


    “對不起。”他輕輕說道。


    “對不起。”即使對雲訶,也是對自己。


    我們已經無法再迴到過去了。


    “你可真虛偽啊,南丁格爾。”雲訶歎了一聲,他抱著對方,半闔著眼,像是在同風說,又像是在與自己說,“但沒關係了,沒關係了。”


    已經沒有關係了。


    “我已經很知足了。”


    ????


    “我不會和死夜鶯和解的!永遠不會!”雲鴞說著,眼睛通紅,手邊放著一個空了的酒杯。


    “雖然他隻是個死人,除了父親之外也沒什麽人記得他,但我就是在意父親記得他!”


    伊戈爾無奈:“你喝醉了吧?剛剛好像看見祝裏給你拿了杯??伏特加?還是九十五度的?他是巴不得你醉吧?不,他是怕你喝不死。”


    雲鴞哼了一聲:“他也就在你麵前聽話了,你居然還能被他騙到。”


    雲鴞的頭晃了晃,砰地一聲倒在桌子上,鈷藍與暗金的眼眸眨了眨。


    “我就是很討厭他,我想要殺死他。”


    可是,你那位父親已經死了。


    “??是啊。”他喃喃著,“那個家夥已經死了。”在他還未誕生前。


    伊戈爾叫他放下這些事情,就像是他執著的東西不值得恨,亦不值得痛。他知道伊戈爾是在為他好,但他做不到。


    他隻能用這些證明他還存在著。


    “我就是,如此卑劣的人。”他喃喃著,“可我為什麽不能是一個卑劣的人?”


    他有著最為自私與卑劣的雙親,他誕生於命運的隨手撥弄,是由過去的影子拚成的孩子。


    他的父親並沒有虐待他,正正相反,雲訶給予了他一個相較很多人而言都要美好的童年。


    但他還是無法放下。


    “一個死人很容易被遺忘的。”


    “他是我誕生的緣由,他不能就此消失在記憶的罅隙中,不然我的誕生又是為了什麽?”


    僅僅是為了被遺忘嗎?


    他的來曆並不明晰,於是,無上的神秘,不可描述與不可捉摸之神就此垂下視線。混亂的多重音在他的耳邊迴響,那人影佇立在他眼前,似乎有什麽在他的鼻尖環繞,像是蠟油滴落,又如同油漆被打翻。


    神秘向他發問。


    【你恨嗎?】


    恨。


    【你愛嗎?】


    愛。


    【你愛你的父親,勝過自己?】


    當然。


    【你同樣,恨自己另一位父親,勝過自己?】


    不。


    【你恨的是遺忘,還是被替代。】


    兩者皆有。


    【你真的是因為自己被當作替代品而恨嗎?】


    ??我不知道。


    【你真的恨他嗎?】


    ??我不知道。


    【你覺得,自己的存在有意義嗎?】


    ??


    ??


    ??


    有。


    因為我會讓我的意義永存於世。


    灰霧蒙蔽了他的雙眼,血紅覆蓋了他的來曆,頭骨在鋒刃上碰撞,鷹鴞掠過黑暗的長空,一切都不可捉摸。


    於是他稱讚道:


    讚頌您,無上的「迷思」。


    ????


    “與我做個交易吧。”


    “你沒有選擇。”


    時之匣靜靜看完這場表演,然後禮貌拒絕:“抱歉,砂金先生。”


    “我想以我一塊鐵片幾十億的身價,還是有選擇權的。”


    砂金笑了笑:“開個玩笑,所以樂師先生怎麽說。”


    “先生忙著自己的迴顧初戀,沒空說。”


    時之匣實話實說。


    砂金眨了眨眼,臉上堆滿了問號。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這個意思就是,樂師先生不願意下注在我這邊嗎?”


    “不是。”時之匣麵無表情地說,“您太會做閱讀理解了,先生沒有這麽說。”


    砂金禮貌微笑。


    時之匣看著他,他看著時之匣。


    兩個打追加攻擊的在麵麵相覷。


    “你還有什麽事嗎?砂金先生。”


    “嗯,所以樂師先生到底怎麽說?”


    時之匣看著砂金,無機的瞳孔倒映出埃維金人的身影。


    “??你的命運不在任何人身上,砂金先生。”時之匣輕聲說。


    “??我曾經聽人說過,在我出生時,旱天的慈雨落下,曾有一個人出現在雨幕的盡頭。”砂金說,“他們稱唿那人為地母神的化身,是因為我的誕生而出現的。”


    他似乎有點悲傷。


    “可是,我覺得那不是地母神。”


    “那隻是一個路過的人,卻被絕望的人們視作神明的庇護。”


    時之匣靜靜地站著:“您很會講故事。”


    砂金沒有迴話。


    他命運隻在他自己身上。


    所以雨幕之中的人也永遠隻會是過路的旅人。


    “你認識我嗎?在很久以前。”


    砂金問道。


    時之匣平靜無波無說:“如果您一定想要向我,以及先生尋求一個迴答,我可以直接告訴你。”


    “我站在這裏,聽您講話,隻是因為您說,您是以個人名義尋求的幫助而已,我們不會管任何與星際和平公司有關的事情。”


    砂金的臉上掛著笑。


    “您想要一個迴答,那我可以給您。”


    時之匣輕聲說。


    “你的命運永遠隻在你的身上。”


    “我們隻是在雨幕中稍作停留罷了。”


    “那是你自己的命運,誕生於慈雨中的「卡卡瓦夏」。”


    ????


    因為命運從未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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