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類專場,作者最近卡文)


    透過那層薄薄的像是卵殼一樣的膜,向著這顆星球之外看去,他也依舊隻能看見一片漆黑。


    有著黑紅色及肩長發的青年靜默了片刻,血液已經在他的腳下幹涸,隱隱透出不正常的淡金色。


    他垂眸看向那些蔓延的血液,像是終於無法忍受一樣蹲了下來,像是鴞羽一樣的長發輕微地顫抖著。


    “父親??”


    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硬生生擠出來的一樣。


    “為什麽??”


    為什麽您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是我哪裏做得還不夠好嗎?


    為什麽?


    這個答案似乎是得不到迴答了,他想。


    父親已經死了,死在他眼前。


    盡管他不知道為什麽。他知道父親自小就不喜歡他,他的誕生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沒有人期待他的誕生。


    可他又做錯了什麽呢?


    他不知道。


    父親似乎也迴答不上來。


    他忍不住抽泣起來。


    說到最後,這鬧劇一樣的結局僅僅隻是因為??他想要一個擁抱嗎?父親?


    “我討厭那隻早已死去的夜鶯。”


    他說。


    “但我依舊愛您。”


    ????


    宇宙中的意外總是令人措手不及。


    雲鴞漫不經心地想。


    就像他信奉了「神秘」迷思一樣,他戲劇般地得知了父親並沒有死去這件事。他的悲傷與落寞似乎都成了笑話。


    父親不想見自己,這令他感覺很委屈。


    不然為什麽父親過了這麽久都沒來找過他?即使那場死亡的戲碼是為了讓他得到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那也演了太久了。


    如果迷思不是執掌秘密的星神,這場戲碼能演到宇宙終結。畢竟他和父親都能活很久很久。


    他知道了,但依舊不能做什麽。


    不過很顯然,迷思很樂意幫他保守這個秘密。


    簌!


    雲鴞若有所感地從思考中掙脫,望向舷窗外側。


    仿佛無法穿破的黑暗包裹了他乘坐的飛船,還有不少宇宙垃圾一樣的物體在旁邊漂浮著。


    雲鴞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蟲洞??”


    不過很顯然,這個蟲洞的出現並沒有對周圍造成什麽太大傷害,最多就是把他從原定軌道送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而已。


    這不是什麽大事,反正他也沒有一個固定的目的地,他隻是想找個地方安靜地待一會而已。


    這條蟲洞並不長,很快就到了盡頭。


    雲鴞的飛船緩緩從蟲洞中鑽出,落在了一堆破銅爛鐵組成的小山上。


    雲鴞跳下了飛船,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是一個很純粹的自然垃圾星。


    這種自然形成的垃圾星大多都是因為星球臨近空間過於紊亂,常常會出現蟲洞而無法與外界產生聯係,於是星球上的垃圾越來越多,他們又遲遲等不到外界的聯係,於是便自然形成了垃圾星。


    生活在這裏的人們並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家夥,隻是因為出生的地點不好,就不得不接受自己悲慘的命運。


    怪的了誰?


    自己嗎?還是命運呢?


    沒有人能夠憐憫他們,也沒人有資格。


    雲鴞歎了一口氣,半倚靠在一個黃銅色的機械外殼上,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麽,黑紅色的及肩長發散落在肩窩。


    負麵情緒快溢出來了啊。


    雲鴞撇了撇嘴。


    他果然還是很在意父親為什麽一定要演自己這件事。


    忽然,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傳來。


    有人來了?


    雲鴞不甚在意地想,然後他緩緩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一個有著灰色短發的家夥從一堆廢物中探出頭,琥珀色的眼睛裏帶著沒有掩飾的好奇。


    看著倒是和他差不多大的樣子??但問題在於他的生長速度和常人有很大區別,所以這家夥大概年紀也不大。


    雲鴞眨了眨眼。


    琥珀色??和金色完全沒關係呢。


    但看起來也蠻好看的,起碼比鈷藍色的好看,灰發也是,比紅色的好看。


    嘖,這麽看來,自己身上的那些特征可真是哪哪都讓他不滿意。可惡,這隻死夜鶯明明就剩點渣了,怎麽還能影響到他那麽多。


    雲鴞心理活動豐富的很,但麵上依舊不動如山。別問,問就是他還活著的爹遺傳的。


    他倒想看看這個很明顯是垃圾星拾荒者的人想幹些什麽,一般而言,他們大概不會有什麽好心思。


    畢竟在這種地方,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然後他就聽見眼前這個已經被他打上了不安好心標簽的人開口問他:“你遇到麻煩了?我可以幫你啊。”


    雲鴞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他試圖說服自己認為這其實是對方為了讓他放鬆警惕故意說的,但問題在於??那雙琥珀色眼睛內的神情真的很真誠,他真的沒辦法說服自己。


    好吧,如果這是對方的陰謀,那他得承認,對方的陰謀很成功。


    但他能說自己被迷惑了嗎?當然不能。


    遺傳的麵癱臉一擺,雲鴞緩緩抬頭,用一種古怪的語氣反問:“這裏會有,好心人?”


    這句話聽上去真的很嘲諷很拉仇恨,但卻讓雲鴞確定了一件事。


    看著對方似乎有些惱怒的臉色,他有些驚奇地想:原來真的沒別的心思。


    這家夥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然後他飛快補了一句:“不過我不需要。”


    對方看起來更生氣了,也不知道是在生他的還是自己的氣,也許兩者都有。


    “你怎麽知道我是真心想幫你呢?萬一我隻是想和你套近乎,然後偷你的東西呢?”


    那個人竭力為自己樹立一個殘忍拾荒者的形象。


    “無所謂,我不在乎。”


    雲鴞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煩惱隻會轉移而不會消失嗎?


    雲鴞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個人,不著痕跡地舔了舔牙尖。


    嘖,這家夥現在怎麽看怎麽順眼。


    哪有紅頭發,也沒有鈷藍色眼睛,看起來也不算特別溫柔那一掛的??最重要的是,他很好看啊。


    雖然看上去很瘦,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但這個人很明顯是屬於好看那一掛的,雖然雲鴞一般不在乎外表,但好看的人誰都喜歡。


    人生已經這麽疾苦了,再不對自己好一點他就要去跳黑洞了。


    問就是被負麵情緒憋出來的心理疾病。


    加上他最近覺得很無聊??


    於是他語調輕快地說:“不過,我突然又要你的幫助了。”


    聽起來就跟神經病一樣反複無常,更別提他的笑容怎麽看怎麽惡劣。


    “跟我走吧,你不會吃虧的。”


    “先說說你的名字。”


    對方似乎是沒想到他這麽不按套路出牌,而且嘴明顯比腦子快:“莫裏斯·伊戈爾,伊戈爾是父親的名改成的姓。”


    看看,名字都是鷹這種和夜鶯半點關係都扯不上的,多順眼啊。


    “莫裏斯·伊戈爾??好!我記住了。我是▇鴞。”


    名為伊戈爾的青年似乎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他倆突然就開始交換名字了,而且很明顯對他話語中那個被屏蔽的字有點感興趣。


    雲鴞想了想,一種有點惡劣的心思升騰起來,於是他直起身,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且矮自己半個頭的情況下把對方提了起來。


    伊戈爾:????


    伊戈爾:!!!


    怎麽會有這種人!


    “真輕。”


    雲鴞感慨了一句,感覺比他的鐮刀還輕。


    然後就感覺對方掙紮了一下,力道很大,雲鴞差點沒保持住平衡。


    “別動。”


    他語調依舊輕快,但卻給人一種不容反抗的感覺。


    “不會讓你覺得吃虧了的。”


    “我保證。”


    伊戈爾撇了撇嘴:“誰要你保證這個,你知道用行為嘲諷別人的身高也很不禮貌的吧?”


    “我沒有。”


    雲鴞極力否認,他才不是那種人。


    “好吧,你沒有。”


    伊戈爾顯然不想和他吵這個,反正他還在發育期,還能長高呢。


    “你想讓我幫你什麽忙?有報酬嗎?”


    伊戈爾問。


    雲鴞挑了挑眉:“跟我走,帶你離開這裏,算不算報酬?”


    “這難道不是條件?”


    “可我也一樣給出了等價的報酬啊。”


    雲鴞輕輕在伊戈爾耳邊說:“不要得寸進尺啊,小朋友。”


    “什麽小朋友!你明明和我差不多大!”


    “哦,我快四百多歲了,你呢?”


    雲鴞隨意地說。


    伊戈爾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你原來這麽老!?”真是人不可貌相。


    “怎麽說話。”


    雲鴞沒好氣地說。


    “我剛成年十幾年呢孩子。”


    伊戈爾滿臉不信。


    “??我為什麽要和你談論這個,你走不走?”


    伊戈爾撇了撇嘴:“走啊,你主動要帶我走,我幹嘛不走,留在這過年嗎?算了吧,這地方有什麽好過年的,一股怪味。”


    “你不怕我想把你賣了?”


    雲鴞輕聲問。


    “怕啊,但你把我賣了大概也沒什麽人要,一個粗鄙的、無知的拾荒者,誰會要啊。”


    伊戈爾漫不經心地說。


    “況且,你看起來也不缺那點別人買我的錢。”


    雲鴞笑了起來。


    “說的對??我也覺得你賣不出去,所以我帶你走就感恩戴德吧,這說明我是個好人。”


    “太自戀了??”伊戈爾嘟囔。


    雲鴞沒管他說了什麽,扛著一隻重量不足他那把鐮刀的小鷹,向著自己的飛船走去。


    把真正不安好心圍繞在他飛船邊的拾荒者恐嚇走後,他把伊戈爾安置在船上,吹了個不知為何很愉悅的口哨,發動了飛船。


    把人帶迴自家地盤後,雲鴞難得發現:自家沒啥正常食物。


    算正常食物的隻有那些還活著的,飛在天上或者遊在水裏的野生生物。


    畢竟他不管吃什麽都死不了,而且味覺不怎麽靈敏,所以他吃的要不是能辣死人的魔鬼椒,就是帶劇毒的生物。


    這能給普通人吃嗎?


    當然不能,除非他想把人送去見星神「終末」。


    很顯然,小貓頭鷹不想。


    於是他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情緒之中,一種為自己為什麽要這麽不當人,和我到底為什麽要撿人迴來的情緒中。


    (小貓頭鷹,你不懂,這表明你遺傳了你父親的優良傳統,你該高興)


    然後開始糾結自己要不要給那家夥打點野生動物(違法行為,請勿模仿。)


    然後他一抬頭,就看見天上飛了一隻蒼鷹。


    雲鴞:????


    他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他敢保證,他這裏絕對沒有蒼鷹活動。


    所以這鷹??


    他往伊戈爾原本在的地方一看,果不其然,原本好好待在原地的人不見了。


    雲鴞眉心一跳。


    行吧,他不用糾結要不要打了,對方已經自己上了。


    看起來是餓不死那家夥了,也算湊合。


    不過,蒼鷹啊??


    雲鴞感覺很舒坦,隻要種族不是夜鶯一切都好說。


    不過他還不知道伊戈爾的信仰呢,不過拾荒者大概也沒什麽信仰,畢竟信仰又不能當飯吃。


    所以忽悠他信迷思應該沒問題吧?


    反正他隻是想給對方整個同款特效而已,不然出去搞事,說他倆是一夥的都沒人信。


    嗯,這不算忽悠。


    他隻是在收取報酬。


    最後雲鴞以長期飯票的保證和一個舒適的住宿環境成功給自己騙了個合作夥伴。


    讀作合作夥伴,寫作管家。


    畢竟這隻很小就開始自力更生的小蒼鷹真的很會料理家務,不像十指不沾陽春水,啃毒蛇甚至生啃的貓頭鷹。


    伊戈爾聽說這件事後震驚了很久。


    毒蛇,生啃?這都沒死?


    太不生物學了。


    雲鴞對此保持微笑。


    不過雲鴞也不是什麽都不會,他會貿易、會炒股、還會打架。


    最原始的迷霧之舟就這麽成立了,成員隻有兩個非純血人類。


    好吧,要是迷思信徒們這麽好懂就不是迷思信徒了,迷思對此感到很滿意並點了個讚。


    後來,他們撿了個叫祝裏的不化骨犼,於是迷霧之舟花在吃飯上的錢明顯增加了。


    伊戈爾很長一段時間看見祝裏都在後悔當初幹嘛不讓雲鴞直接一鐮刀劈死算了,還要花那麽多錢去喂不化骨犼。


    他留那些錢去給自己羽毛做護理不行嗎?他覺得自己羽毛最近越來越毛躁了。


    不過雲鴞有給他準備額外的羽毛護理費用,倒是不用擔心沒錢搞護理。


    每每這個時候,伊戈爾才能認識到雲鴞到底有多有錢,以及自己當年犯的傻究竟有多傻。


    他,一個窮十代,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那種拾荒者,去關注一個富二代的生活究竟好不好。


    他找不痛快呢吧。


    不過,如果不是那個傻,他大概也遇不到雲鴞了吧?


    伊戈爾歎了口氣。


    這算,因禍得福嗎?


    “不,分明是你幸運到炸才遇到我。”


    雲鴞忽然反駁。


    “以及,心裏話說出來了。”


    伊戈爾:????


    這隻貓頭鷹果然還是很自戀。


    和討厭。


    他居然會為這家夥感動,他果然還是腦子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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