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蓮怕這小丫頭真的去到處亂說,牽連到自己,忙拿話嚇唬道。


    這也不算嚇唬,大少夫人身邊有三個貼身丫鬟,翡翠,瑩兒和紅兒。


    紅兒因著那日提了一句大少夫人每日喝藥,身子卻不見好,怕不是尋常的小月,被進來的大少爺聽到,當即冷著臉讓人拖下去打板子,說是不用心伺候夫人,還拿話嚇著夫人。


    也不知是那紅兒身子弱還是執罰的小廝手太重,竟是將人活活打死了。


    為著這事,大少爺還特意在屋子裏寬慰了大少夫人整整一日,連去書房溫書都顧不得了。


    “秋蓮姐姐放心,我再不敢亂說了!”


    那丫頭驚懼的聲音傳來。


    “快將東西埋好!”


    秋蓮大概是見嚇唬住了人,話語裏的厲色稍減。


    花牆那邊又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沒了動靜,應該是秋蓮和那丫頭已經走開了。


    桃葉微微凝眉。


    大少夫人的藥定是被動了手腳,尋常人家,這小月也過去月餘了,臉色怎麽也該迴轉了,何況大少夫人看著並不是個身體虛弱的,但她這幾次見著人,臉色卻是一次比一次差,那張臉白得連脂粉都蓋不住。


    大少爺明明不能有子嗣,但大少夫人卻偏偏小月了,桃葉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想到幾年前的事,她的臉色白了一下。。


    “她雖然可憐,但也是自作自受,不值得你同情?”


    陳淑君輕聲說道。


    她是聰慧明眼之人,從方才那兩人短短幾句裏,已經猜出事情的大概。


    但有些人,本就是不值得憐憫的。


    “陳小姐放心,我又不是爛好心的人!”


    桃葉搖了搖頭,她怎麽會同情一個恨不得將她踩在地上的人。


    “那就好!你再在這裏忍耐一些時候,日後總有法子離了這邊!”


    陳淑君輕聲安慰道,沈濯並沒有將所有的事告訴陳淑君,她隻想著來日要助桃葉脫了奴籍,離了這國公府。


    就算因著這段緣故日後婚事受阻,但有兄嫂在,養她一輩子又何妨,總比在國公府裏為奴為婢,看人臉色的好。


    桃葉一臉感激地謝過這位未來的大嫂,沒有說太多,心底有些歉疚,不過她的身世很快就能明了,也不會瞞著人多久。


    兩人又在梅林裏走了一會兒,陳淑君見著桃葉麵色不好,怕累著人,忙提了要迴去的話。


    三人便迴了主院,與顧雲卿道了別。


    常秀卻是直將桃葉送到門口,才迴了自己的院子。


    ……


    晌午用過膳食,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時辰,桃葉就在桌前描花樣子,日後給腹中的孩子做衣裳,她裁製衣裳的手藝不好,等身子好些,她還要找繡茵學學,嬰孩肌膚幼嫩,那針腳可都要最精細的。


    她想著腹中的孩子穿上這些衣裳的模樣,心中喜悅,這一描畫就過了半個多時辰。


    直到那外邊的光亮被人擋住,桃葉抬頭,眼裏的溫柔笑意還在:“五少爺迴來了!”


    她習慣性地想放下東西起身。


    “別亂動,小心些!”


    聽到這過於擔憂的話,桃葉也就沒有堅持,坐了迴去。


    “這是在做什麽?”


    容玖走到桃葉身邊,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張宣紙,見到上麵畫的鯉戲蓮花圖樣,一時有些不解。


    “給孩子做衣裳的!”


    桃葉柔聲道。


    聽著這話,再看到桃葉落在這些紙上的柔和目光,容玖眸光也溫軟下來。


    不過轉眼看到桃葉手上的微紅,俊眉又皺了起來。


    “五少爺!”


    桃葉拿筆的手被突然握住,驚訝地抬頭。


    “身子還沒養好,手上凍成這樣也不自知!”


    隨即頭上響起一聲有些嚴厲的斥責。


    桃葉抬頭看到那毫不掩飾的擔憂的目光,羽睫微垂:“我描畫得入神,一時沒注意到……”


    她還沒說完,身子已經落入熟悉的懷抱裏。


    微微抬眸,眼前之人的下頜繃得緊緊的。


    “再去多備幾個暖爐進來!”


    踏入正屋時,容玖對著旁邊的行雲吩咐道。


    屋子裏,榻上,桃葉冰涼的雙手依舊被容玖覆在手心暖著。


    “我下次不會了,五少爺別生氣!”


    桃葉垂著眉目低聲道,見旁邊的人依舊冷著臉,桃葉想起清早的事,聲音更軟了些:“今日五少爺是不是特地找了二少夫人看顧我?五少爺真好!”


    二少夫人來得及時,幾乎與自己前後腳進了主院,若是晚來一會兒,看夫人當時的神色難免要敲打自己幾句。


    陳小姐走後,她又一路看著自己進了院子才迴去。


    而且桃葉清早在床上時隱約聽到屋外五少爺吩咐行雲的話,好像是提到了二少夫人。


    “日後想看書描花樣子,就在這屋裏,別往西廂房去了!”


    容玖冷峻的眉眼緩和下來。


    “嗯……”


    桃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不過很快她又從這人的懷抱裏出來:“這次科考大哥是不是……”


    “沈兄確實中了進士,還是這科的狀元!”


    以沈濯的才能得中進士確實不難,但東羽每年科考的頭名曆來是顯貴世家和平民階層博弈的結果,更準確地說,是世家貴胄和朝堂清流之間的博弈,其中又夾雜了黨爭,十分複雜。


    沈濯最後能成為這個狀元,自然也有容玖在後麵的推波助瀾。


    “真的?大哥是狀元!”


    桃葉抓著容玖的胳臂難得高聲道。


    “自是真的,裴府都快被各方道喜的人踏破了門檻,連孔先生也在書院親口讚了沈兄的狀元名副其實!”


    子熙說過,有身子之人最好能保持心情愉悅,尤其懷裏的人身子弱,更忌憂思傷感,所以容玖看著桃葉高興的眉眼又多說了幾句。


    “我代大哥多謝五少爺的照拂!”


    大哥的才學自是無可指摘,但有當世大儒孔先生的指導,無論在學識還是在名聲上,都是受益匪淺的。


    而孔先生的路子,是眼前這人給的。


    桃葉既明白此種道理,當然不吝感激。


    “怎麽謝?”


    容玖注視著格外明亮的一雙美眸,微低了頭,兩人的氣息很快纏繞在一起。


    “奴婢有一個消息要告訴您,不知可不可以當做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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