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我那二兒子,本來因著老夫人的一片善心,已經好了些許,被那日這麽一攪和,這些日子連人都見不得了!”


    呂管事跪伏在地上,堂堂一個男子竟是抹起淚來。


    “一個通房也敢這般放肆,果真是顧氏調教的好人!”


    曹氏揚手示意,原本跪在榻前捶腿的羅氏忙起身將人扶了起來。


    自己也順勢站到了一邊。


    “祖母消消氣,不過下人不懂事,哪裏值當您氣著自己!”


    坐在旁邊的容淑撥弄了兩下手下的琴弦,笑吟吟地說道。


    “不過淑兒記得以前五哥並不愛親近府裏的女子,連夫人幾次要塞丫鬟過去伺候都不成,可這兩日我聽著府裏的流言,五哥竟是變了性子!”


    容淑狀似疑惑地說道。


    “二小姐不知道,如今五少爺可是寵那個叫桃葉的通房寵得緊,前些日子為了她老夫人還受了一通氣!”


    王媽媽在一旁憤憤開口,似是為自己主子鳴不平,實則是為了女兒在茂國公府受重罰的事懷恨在心。


    “竟是鬧到了祖母麵前,五哥真是……”


    容淑說到這裏,倒是守著長幼有序的規矩止住了口。


    “不過五哥年紀輕,自來不如大哥穩重,恐怕還是被身邊的人三言兩語誆騙了去,祖母一向最疼我們,我們行事不周不得靠您提點教訓,祖母可不能躲懶!”


    容淑雖看不上自己生母,但卻將羅氏的那一套學了十之八九。


    “你這丫頭就是這般懂事!”


    曹氏臉上果然露出慈愛之意,笑著拍了拍容淑的手,這才看向王媽媽:“我看這兩日府裏因著菊花宴上小五不顧身份救那丫鬟的事鬧得不輕,你帶著幾人去前院,顧氏既然不得空,你去好好教一教那丫鬟規矩!”


    “是!”


    王媽媽一臉喜意地就要退下,卻被一道聲音止住了:“王媽媽且等一下!”


    出言的竟是羅氏。


    “何事?”


    曹氏臉上慍色明顯,容淑眼裏也閃過訝然。


    “老夫人恕罪!”


    羅氏見著曹氏臉色不好,嚇得臉色一白,就這麽直直地跪在了榻前,膝蓋與地麵碰撞出響聲。


    “妾聽聞那丫鬟自被救上來後就去了半條命,如今連床都起不得,老夫人雖是一片疼愛兒孫的心,但若那丫鬟身子弱,出個好歹,夫人和五少爺那邊怕是會誤解您的好意!”


    “而且老夫人過兩日還要去寧國寺禮佛,教訓一個通房規矩是小,這若是……”


    羅氏的聲音還是柔柔的,帶著幾分怯意和顫聲。


    曹氏麵上閃過遲疑。


    一個卑賤丫鬟的命她自然是不看在眼裏的,不過若是那丫鬟晦氣地丟了命,影響到自己禮佛就不值當了。


    “也罷,那就等從寺裏迴來你再跑一趟前院!”


    曹氏吩咐完王媽媽又看向地上的呂管事:“你先迴去,府裏的丫鬟這麽多,你再找一個八字相合的,不成還有莊子上的那些,到時稟了我,不管是誰,我都依了!”


    曹氏看重自己的陪房,但與自己的事相比,也就不是什麽了。


    “小人叩謝老夫人恩典!”


    呂管事一開始還有些不情願,但聽了曹氏後邊的話又高興了起來。


    左右滿府裏的丫鬟他都能挑,總有一個合適二兒子的。


    呂管事退下後,容淑依舊留在壽安堂給曹氏彈琴解悶,羅氏照舊陪著小心服侍著。


    等曹氏歇午時,母女兩個才從壽安堂出來。


    “姨娘今日什麽意思?”


    迴到自己院子,容淑連開口讓生母坐下都不曾,就冷著臉問道。


    “這事是姨娘的錯,事先沒有知會二小姐!”


    “五少爺院子裏那丫鬟染了嚴重的風寒,不過是挨日子而已,何必為這事又得罪急了五少爺那邊,白惹來夫人的針對!”


    羅氏立在自己女兒下麵,陪著笑道。


    “姨娘這般確定那丫鬟命不久矣,是做了什麽?”


    容淑皺眉道。


    她今日暗裏攛掇壽安堂那位去尋那丫鬟的麻煩,並非特意為了給生母和胞兄出氣,而是順勢為之。


    “姨娘讓人在那個丫鬟的藥裏……”


    羅氏語氣裏難掩得色。


    “你怎麽這般糊塗?”


    容淑卻是氣得不輕。


    “二小姐……”


    羅氏驚愕地抬頭,實在不知道自己親女為何生氣。


    “你為了要一個微不足道的通房丫鬟的命,用上這麽“奇巧”的法子,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心?”


    “這藥材如此稀有,府裏藥房出入必有記錄,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端倪!”


    “你當真以為這滿府裏隻有你一個聰明人!”


    自己這生母平日裏也不是個傻的,就偏偏咬著那丫鬟不放,容淑心裏真是怒火翻騰。


    “不會吧,這藥混在裏頭,尋常人根本不會發現,五少爺也不可能請外邊那些名醫來給一個通房丫鬟診治,至於那藥材,我已經讓方府醫那邊在賬冊上做了去處!”


    羅氏想了一下,還是覺得不會有人發現自己做下的手腳。


    “最好如此!”


    容淑聽了生母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被發現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但她依然沒有好氣。


    在她眼裏,生母因溺愛胞兄,為著一個通房大動幹戈就是不幹正事。


    “姑娘放心,就算五少爺那邊查出端倪,下藥的也是皇後賞下的那個叫青杏的宮女,先前青梅已經因給五少爺下藥被趕到了莊子上去,這次青杏若是被查出毒害人,為了皇後和太子的麵子,五少爺和夫人也隻能胳臂折了往袖子裏藏!不敢鬧大了事!”


    羅氏能哄得靖國公容彥博這些年獨寵她一個,自是有幾分心計。


    容淑被生母這一番話平息了怒氣,擺手讓人迴去了。


    一個時辰後。


    容玖院子裏的書房。


    “羅氏的人?”


    容玖立在書案後,麵色冷峻。


    “是,方府醫是羅姨娘的人,那藥材就是經了他的手才到羅姨娘手上,而後又到了青杏手中!”


    行雲將查到的消息說了。


    “我記得容瑛的腿還沒好吧?”


    “是,二少爺能從床上起來後就幾乎每晚都要去花樓流連,這傷好得就更慢些!”


    行雲迴道。


    “父親近日正好得閑,正好可以管教一下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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