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由一種青石板鋪就,最寬處也不過3米左右,零亂而錯落的房屋,不時在細細的、雞腸子般的小巷插進一刀,讓人感覺那就是小巷的盡頭了,其實不然,隻要擠過了那腸梗阻的地方,小巷又彎曲著向前延伸。就在這種彎曲的延伸中,秦越風忽然感到自己的膝蓋撞上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隨即就是“砰”的一聲,有點沉悶,但卻很實在,這一下把他從恍惚中驚醒了過來,他定睛往前看去,隻見一個麻袋正沿著拐角處的斜坡“咕嘟、咕嘟”往下滾。他正在心裏想,不好,把誰家的東西撞倒了時,卻見那滾到坡底的的麻袋搖搖晃晃地豎了起來。嗯?秦越風趕緊跑下坡底,借著微弱的光線,隻見一個5、6歲的小男孩灰頭土臉仇恨地望著他,一個鼻孔裏往外流著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小男孩沒有哭。秦越風一時手足無措,想上前去哄哄他,可小孩仇恨、警惕地望著他,不容他近身,怎麽辦?走吧。要是這小男孩的父母來了,看到這種情況可就難辦了。

    他前後看了看,沒有發現有人,小孩呢也沒哭,這倒是個好機會,雖然從良心上講對不起小孩,但是還是快走吧,要是這小孩的父母來了,講理還好,要是不講理那可就摻嘍。

    想到這,他趕緊輕輕地往後退。小男孩看到他往後麵退,便緊緊地盯著,他既不想秦越風近前,也不想就讓他這麽走了,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又急又氣。

    秦越風慢慢地移動腳步,他已經看出小男孩不想他走的意思,心中更是焦急。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跑”,可是又想如果一跑,小男孩喊起來怎麽辦?要是被抓住,那事情豈不是更糟了嗎?他隻好慢慢地往後退,眼睛還得緊緊地盯著小男孩,揣測他的想法,千萬不能讓他叫起來。

    就在這樣的遲疑中,幾分鍾的時間過去了,秦越風已經退到了拐角處,拐過去就看不見小男孩了,到時候他就可以撒開腳步跑了,可就在這時,身後的小巷裏傳來了“嗒,嗒”的高跟鞋走路聲。秦越風的神經繃到了極點,腦子裏飛快地轉著“走”“不走”,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小男孩滿是委屈、試探性地喊了聲:媽媽。

    “哎,是秋秋嗎?”走路的腳步聲急促了起來。完了,先前的一切走的努力都歸於失敗,秦越風知道現在不能走、也走不了啦。為了不被動,他向小男孩走近了兩步,努力做出一種關心的樣子。

    腳步聲越過了拐角,也越過了秦越風。

    “秋秋”女人喊到。那小男孩象是看到了救星一樣,從坡底衝上來,撲到蹲下的女人懷裏。

    “媽媽”聲音滿是委屈。“咦,怎麽啦?秋秋。”女人詫異地扳著小男孩的頭問。當她看到小男孩鼻孔裏流出血時,聲音變得非常焦急:“怎麽啦?秋秋,你這是怎麽啦?怎麽流鼻血呀?”

    秦越風感到必須出去說清楚了:“對不起,我剛才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把他撞了。”

    “為什麽不小心?你撞什麽不好?為什麽非要撞他?”女人歇斯底裏地喊著,發泄心中的不滿。

    秦越風心中“咯噔”了一下,看起來自己的擔心就要變成現實,這是個講理的人嗎?

    “秋秋,疼嗎?我們去醫院吧?”女人的聲音透出無限的柔情,與剛才簡直判若兩人。女人真是多變啊!秦越風在心裏想。小男孩點了點頭。女人也不管小男孩身上的灰,抱起來就往外走。就這麽撞了一下,至於上醫院嗎?秦越風在心裏想。看起來這事難了結了,但現在想什麽都晚了,隻能跟著走,看她怎麽辦?

    坐在醫院的急診室裏,小男孩的鼻血仍在不停的流,秦越風也有點擔心了。醫生叫護士找來棉花給小男孩的鼻孔堵上,才詢問:“怎麽迴事?”

    “讓這個人給撞了。”女人氣憤地迴過頭來,倆人都楞了。白衣女郎?那女郎也是一怔,隨即一副不認識秦越風的樣子焦急地問:醫生,怎麽樣,有危險嗎?

    “危險?”這不是在給醫生遞話嗎?秦越風在心裏想,我不過是膝蓋撞了他一下,就算他從坡上滾下去了,那也不可能有什麽危險啊,小孩嘛,身子骨柔軟著那,流點鼻血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還有比這更嚴重?真是笑話,要怪就怪自己倒黴,誰叫自己撞了他一下的呢,現在被別人訛也得認啊。

    “嗯,現在還不好說,先觀察一下,再做一些檢查吧。不過他臉色好象不太好。”醫生沉吟著說。“咦,怎麽這血還沒止住?”醫生有點詫異。秦越風看到小男孩鼻孔裏的棉花已經全部被血侵濕了,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秦越風心中“咯噔”一下緊張起來,看起來情況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

    “小劉,再拿一點棉花來”醫生叫到。那個護士又趕緊拿了藥棉過來,當她剛把塞在小男孩鼻孔裏的棉花取出後,“嘩”一汪血迅速流到地上。秦越風自己都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對醫生說:醫…醫生,趕緊想想辦法,把血止住吧。醫生臉色凝重地吩咐護士趕快去藥房拿凝血劑。然後轉過身來對女郎說,要趕快給小男孩輸液,並且要繼續留下來觀察,女郎點了點頭。醫生迅速開好藥方問:你們誰去交錢?秦越風趕緊說:我去。他一共交了369元錢,把藥拿了過來。此時,小男孩已經躺在床上了,臉色蠟黃蠟黃的,眼睛無力地望著屋頂。女郎坐在床邊雙手握著小男孩的右手,低著頭默默流淚。秦越風站在那裏很是尷尬、愧疚,想安慰幾句,卻也不知說什麽好,便默默地看著醫生護士忙碌地給小男孩輸液吃藥。

    時間在沉默中緩慢、緩慢地流動,象那輸液管裏的液體一樣,一滴一滴地走。秦越風百無聊奈地坐在床邊,看了看滿滿的三瓶液體和半天才滴一滴的速度,今天晚上恐怕得待在這兒了,小男孩在輸了液後,鼻血漸漸止住了,臉色也好了許多,他偷偷地看了看秦越風,又看了看女郎,看到倆個大人都默默無語,也就沉沉地睡去了。女郎雙手依然握著小男孩的手,隻是頭已經撲在了床上,在經曆緊張、悲傷的刺激後筋疲力盡地睡著了。

    在那種窒息的靜默中,他數著滴數等到第一瓶液體輸完,輕輕走出去叫護士來換液體。他和護士一起走進來時,女郎已經醒了,正準備往外走,看到他們後停在了床邊,望著秦越風露出一絲歉意的笑容,讓秦越風有一絲感動。

    護士走後,女郎對秦越風說:你睡一會兒吧,我來照看。秦越風說:不用,不用,我不累,你睡吧。還想再找什麽話的,比如,這孩子多大了?他父親在哪兒啊?等等,但又怕涉及到別人的隱私,特別是這女郎的特殊身份,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倆人就這麽沉默地坐著。

    等到液體全部輸完時,秦越風看了看表,已經是夜裏4點多了,看到女郎在收拾東西,秦越風暗暗地舒了口氣,還好那女郎沒有提出住院的要求,否則,自己的麻煩就大了,倒是那護士看著女郎的舉動有些驚異,想說什麽又忍住了,隻是狠狠地盯了秦越風一眼,意思是:哼,你小子真走運。女郎抱起小男孩向外走去,秦越風趕緊跟在她後麵。走出大門,街上沒有一個行人,被冷風一吹,秦越風不禁打了個哆嗦,看到女郎抱著小男孩吃力地在前邊走,再想到女郎並沒有提出過分的要求,自己應該有所表現,快步走上前去對女郎說,我來抱吧。躺在的懷裏,小男孩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眼神裏那一層揣摩的意思,讓他有點不太自然,這眼神在哪兒見過?兒子,對是兒子,在他和妻子發生爭吵的時候,兒子也常常會躲在角落裏悄悄地望著他們,那眼神不也和這一樣嗎?秦越風不由得對他產生了一絲愛憐,抱著的手往胸前緊了緊,讓小孩和自己貼得更近,女郎跟在他的身後,在這靜靜的夜裏,空曠的街道隻有他們在匆匆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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