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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不心疼,都是她打小看著長大的,如今卻遭了這麽大委屈,她心都要疼死了。


    可她人雖老了,理智還清楚。事情要一件一件算,不能攪在一起諢說。


    「今日這事,的確是那常家小子不對,來日他若真敢休妻,就算鬧到禦前,我也決不饒他!」她頓了頓,語氣陡轉直下,「可是四丫頭就一點錯也沒有嗎?若不是你把她驕縱得無法無天,她如今至於受這麽大氣!」


    這、這、這怎麽還怪到她頭上了?果然三孫子才是寶貝疙瘩,其他的孫子孫女連草芥子都不如。


    辛夫人心頭一百個不服氣,卻也隻能恨恨低頭,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陸老太太歎口氣,恨鐵不成鋼,轉頭跟陸歡說道,「你也別想往外摘,一筆寫不出兩個陸字,這事真要鬧起來,你臉上也掛不住,想個法子補救罷。」


    陸歡欣然點頭答應。雖說他方才確實不是故意的,但現在瞧見辛夫人和陸嘉音這副模樣,心裏還挺舒坦。


    左右那常海是不會同意自己兒子休妻,至多冷個幾日便會打發他上門賠罪,把陸嘉音領走。結局是不會變的,他不需要操這份閑心,還能借此給二房添點堵,劃算!


    好端端的一次迴門,最後鬧成這樣,誰臉上都不大好看。丫鬟來報說廚房已備好飯,陸老太太也沒心思用,隻擺手把他們都打發出去。


    江浸月以為陸歡還要迴石麟院,也便沒等他,自己往新房去,邊走邊想那蝴蝶香的事。


    那日在聞記香鋪瞧見那香後,她就一直惦記在心,覺得就這麽讓半成品擱著不管,著實可惜,想把那香完成。可惜她能力有限,實在想不出法子,打算改日去問問阿娘。


    正出神,後頭突然伸來一手,抓在她小臂上。她大驚,還沒來及反應,人就被拽到懷裏,傻傻坐在了某人腿上。


    望著那雙沉沉鳳眼,隱隱蓬勃怒氣,她一下警覺起來,「你……怎麽了?」


    陸歡眉頭壓下,臉色越發不好。


    哼,怎麽了?她還好意思問!他才跟老太太說了幾句話,扭頭就不見她人影,好不容易追上來,跟了一路,她連頭都不迴,現在倒好意思問他怎麽了?


    這個死丫頭,欠收拾!


    視線下移,落在她頸間吻痕上。曖昧的粉紅,比三日前淡了許多。


    他勾唇一笑,眼中閃動狡黠,抬高她下巴,毫不客氣地低頭啃了下去。


    這一口又啃在了頸間那塊淡粉色印子上,連嘬帶齧,直到淡粉轉成櫻紅,陸歡才戀戀不舍地從她頸側離開。


    江浸月兩腮緋紅,捂著脖子,驚羞地蜷在他懷裏細細發抖,像一隻煮熟的小蝦米。


    她是真琢磨不透這個人,不理她的時候可以接連三天,連個麵都不露;開始理她了,就跟沒吃過飯的餓狼一樣撲上來,不嚐著點滋味就不肯撒手。


    真是,太壞了!


    「這、這、這還是在外麵呢!叫人看見怎麽辦?」她攥緊衣襟,氣鼓鼓地四下張望。好在這裏已離新房很近,閑暇時不會有人特特往這處來,她稍稍鬆口氣。


    陸歡笑著撥開她的小爪子,一行拿指腹輕輕摩挲牙印,幫她消疼,一行又惆悵若失道:「是呀,要不是怕人看見,我也用不著手下留情了。」


    江浸月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小嘴兒不自覺就張圓了。這人的臉皮厚到可以磨刀了罷!


    陸歡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劍眉一軒,眼裏盡是得意。


    「怎麽,你不信?」他眼裏湛出綠光,「不信我們現在就迴去試試?」


    「不不不,我信我信。」


    她兩隻小爪捉了衣領,鵪鶉似地拚命往裏縮,烏黑杏眼向上直溜溜盯住他,模樣極是可愛。


    陸歡忍不住摟緊她大笑,聲音蕩遠,幾個不明所以的小丫鬟從廊廡下探頭張望,瞥見是三爺和三奶奶,不覺驚了一驚。


    三奶奶剛進門那會,大家夥都傳三爺瞧不上人家,所以從不來新房,一直冷落她,便是圓房後也沒怎麽瞧見二人攜手出入過。


    可現在這畫麵卻又與傳聞大相徑庭,三爺他,至少有五年不曾這樣開懷大笑過了罷。府上稍微有點年紀的人暗自悵然,年紀輕的則頗覺稀奇,一致認為三奶奶真乃神人也!


    陸歡笑完便放過江浸月。腰上桎梏一鬆,江浸月立時魚似的從他懷裏彈跳起來,心跳耳熱地後退幾步。


    等退開她覺得安全的距離,她才輕輕籲了一口氣,迴想方才在恆壽堂的事,她覺得有必要跟他解釋清楚,以免日後生出嫌隙,「剛才的事……你別聽四妹妹她瞎說,我跟那常家世子沒什麽的,真的沒什麽。」


    她邊說邊擺手,此時應當再解釋些理由,畢竟之前姐姐與那人的風流韻事滿京城都傳遍了,就差編排成話本子拉到宮裏,給深宮嬪妃們閑磨牙打發時間。僅憑她一句幹巴巴的「沒什麽」,連個由頭都沒有,傻子才會相信?


    陸歡笑著點點頭,「嗯,我相信你。」


    但他不是傻子,跟常向榮有瓜葛的是江溶月又不是她,他為什麽不信?


    不過倒是挺奇怪的,這姓常的口口聲聲說他對江溶月情比金堅,可臨了卻連姐妹倆都分辨不清?這「堅」恐怕也隻是他自認為的「堅」罷,隻感動了自己,其餘人還專心吃著茶,壓根不為所動。


    江浸月驚愕,「你……真信了?」


    陸歡點頭,笑容更大了些。


    江浸月仔細打量他神情,還是不大相信,「你別哄我,要是真覺不順心,就說出來,我、我都可以、可以解釋的。」當然,這解釋得攙點水分。


    陸歡眉梢鬆跳,「真的都可以解釋?」


    「嗯嗯。」


    「好!」他坐直身子往後一仰,適才還溫柔似水的鳳眼轉而深濃,「那就說說你同林行之的事罷。」


    江浸月沒意料他會突然問這個,一下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這一愣,於她而言,不過是話頭轉變太快,反應不過來。可落在陸歡眼裏,卻生出了七八九十個意思。


    心思太重的人,總會有許多旁人理解不了的愁苦。有時候他也恨自己太敏感,若是能跟她一樣遲鈍,人生興許能輕鬆不少,當然他也得有命去輕鬆。


    他說不介意常向榮,這話不假。因為這事徹頭徹尾就是段烏龍,根本沒必要放在心上。可林行之不一樣,即便這丫頭往左眼梢點了顆淚痣,那日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可比常向榮那種「自作多情」實在得太多太多。


    「青梅竹馬」四個字,分量太重,他招架不住。雖說心中不甘,可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在嫉妒,發了瘋似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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