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酒,鬼都想喝一口。


    董明柏的蘭博基尼在如酒的夜色中行駛。


    剛才董明柏打岔,岔開話頭,也為了轉移他暗暗地對陳帥溪引起的關注怕造成景子言的某種芥蒂,壞了他的菜,糟糕了一場買賣。


    他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打岔,引出了要去咖啡店喝咖啡的話題,也好讓自己適時地退出潛在的尷尬境地。


    聰明的男人總會化解危機。


    “我不想喝什麽咖啡,胃裏都是填充物,沒有咖啡的位置了。”景子言摸摸自己的肚子,想起了什麽,忽然笑嘻嘻地說,“我這肚子依然是四川盆地,什麽時候能隆起一座山峰啊。”


    景子言說到最後,眉毛一縮,嬌愁連連,嫩娃小模樣,特麽可愛,想跟老公煽情,引發老公寵愛。


    女人都想邀寵,那怕是淑女,也有一顆邀寵的心。


    俗話說,女人沒有受寵的心,小草不長根。


    董明柏的腦迴路還沉浸在剛才糾結陳帥溪的情緒中,但他耳畔還是掛到了景子言的話音,但老董不老懂了,他沒有做出積極的迴應。


    當著自己賢良美豔的女兒董杏鯤,他不便於迴應辣個敏感的生孩子話題。


    “你想生啊,別介。”董杏鯤嘟嘴說,“你生一個娃,跟我喊姐,還是喊媽?”


    “你是他姐姐,當然跟你喊姐姐,不然,跟你喊奶奶,全世界的人民也不會答應,也不敢答應,唾沫都會把你淹死千百遍,哼。”


    景子言特麽想跟董明柏生一個孩子,二婚女人,跟現任丈夫有了孩子,那樣感情才會牢靠,結實,不會崩潰或者分崩離析。


    “你不能跟我爸生孩子。”董杏鯤微微豎立眉毛,美眸有些清淡冷凝,這個反對派當麵反對說,“你生個小娃娃,我生個小娃娃,兩個孩子差不多一邊大,互相喊什麽,想想都尷尬。”


    “那有什麽可以尷尬的。”景子言唇線微冷,撇嘴道,“那有什麽尷尬的,你不尷尬,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我就是那個別人。”董杏鯤忽然不再淑女,也不屑淑女了,在大是大非麵前,她不再矜持,沉聲警告,也對自己的爸爸董明柏旁敲側擊,但也夠直截了當地說,“我不說廢話,你們要是生孩子,首先要向我打報告,經過我的同意。”


    “我不同意的話,你們敢生孩子的話,我就會成為一條母豹子,把你們都吞了。”


    “你敢!”景子言也怒了,“我是你媽,怎麽跟你媽說話呢,有規矩沒有?”


    “規矩是個屁。”董杏鯤怒聲說。


    “別跟你媽這樣說話。”景子言口口聲聲,跟董杏鯤說我是你媽。


    “我媽早死了,別提我媽。”董杏鯤終於忍無可忍,她的小宇宙爆發了。


    車裏頓時安靜如許。


    落針可聞。


    蘭博基尼在平穩地行駛,因為在鬧市區,限速,車開快了會被自動拍照,交管部門會開罰單。


    在寂靜中過去一會兒,景子言惹事兒不嫌事大,死拗地說:“我的肚子聽我的,不會聽你的。”


    景子言有些神經大條,不知道這是在惹事兒。


    “告訴你景子言,你給我聽好了,我警告你。”董杏鯤嘴角抿起一個堅毅的弧度,冷冷如吹過一股陰風地說,“不錯,你說的很對。”


    “你的肚子是你的肚子,但你的肚子,你說了不算,我說了算。”


    董杏鯤說的義正辭嚴。


    “你跟我喊景子言,憑什麽?”景子言呆瓜了。


    “憑著我們的狗屁關係。”董杏鯤橫眉怒目了。


    董明柏始終一言不發,默默開著他的豪車蘭博基尼。


    這位京城科技界的英豪,但此一刻,他一點兒也不壕,內心很崩潰。


    他也特麽不好說什麽,一邊是他的嬌妻,一邊是他的嬌女,都不可以得罪。他這個人人敬仰,蛤蟆都給他獻熱湯的大科學家,也有一本難念的經。


    好哀。


    要栽。


    “你怎麽能說我們的關係是狗屁關係?用詞不當,我很生氣。”景子言針鋒相對地說,“請你把你的話收迴去。”


    “你把國家憲法修改了,我就把我的話收迴來。不然,妄想!”董杏鯤尖刻地說著,衝爸爸董明柏喊了一聲,“停車!”


    董明柏蹙眉:“這裏不許停車,有事兒迴家說好嗎,這大街上的,吵吵嚷嚷,不好。”


    董明柏想當聯合國秘書長,從中斡旋。


    “我夠了,停車!停車!!我要下去自己清靜清靜,這裏太憋悶!”董杏鯤毋庸置疑,口吻決絕地說。


    嚓!


    董明柏不願意停車,還是歎息著把車停在了路邊。


    嘭!


    董杏鯤狠狠拽開車門,氣唿唿下車,揚長而去。


    “嗚嗚嗚……”景子言突然在座位上,有些神經質地嗚嗚哭起來,哭得梨花帶雨。


    “別哭,紙巾。”董明柏殷勤地拿出紙巾,親自給嬌妻拭淚。


    好體貼,簡直就是一道暖心的創可貼。


    “你惹她幹什麽?”董明柏柔聲說。


    “她平時多溫柔啊,今天怎麽變成了母老虎,不懂。”景子言抽噎著,神態哀婉,淚珠點點。


    好讓男人嗬護,好讓男人心軟,軟中帶有蜜糖的甜。


    “兔子也有咬人的時候。”董明柏到底是聲名赫赫的科學家,一語直中要害。


    “她是董杏鯤,不是兔子。”景子言還為董杏鯤糾正,辯解。


    她不太經過大腦的話,讓董明柏好糾結,臉上就浮現出淡淡的哭笑不得的表情包。


    景子言和董杏鯤她們是閨蜜關係,也是大學的同學關係,更是母女關係,有點兒亂,有點兒複雜,這關係還有一點兒毒。


    董明柏可不希望她們關係中的毒性發作,會傷害到他這個無辜。


    唉,他也不算無辜,算是有(姑)辜吧。


    真頭疼,還不如在實驗室呆著的好,董明柏忽然惦念實驗室的好來。


    他性本耿直,倔強,善於搞科研,也樂於搞科研,樂在其中,但他不太善於人際關係,因為人際關係,比科研課題還深幾分。


    “我知道她不是兔子,但也會咬人,不要漠視每一隻兔子。”董明柏像個覺醒者,有些深意地說。


    “我對她辣媽好,她竟然對我進行語言攻擊,還阻止我要孩子,不懂。”景子言抹掉眼淚,悲傷來得快,走得也快如閃電。


    “你不懂的多了。”董明柏打聲哀歎,太息道,“你觸碰到了她的所謂底線吧,她就炸毛了,唉,清官難斷家務事,隻因事事都長刺啊。”


    “我們能聽她的嗎?”景子言問道。


    “誰的對聽誰的。”董明柏和稀泥地說。


    “我對。”


    “就聽你的。”董明柏說。


    “她對呢?”景子言看了董明柏一眼。


    “就聽她的。”


    “你不是董明柏,你是一根兒牆頭草,那邊風硬那邊倒。”景子言忽然怒了。


    “乖,別鬧了,頭疼。”董明柏哄著嬌妻,要開車。


    “我不乖,我要下車,追董杏鯤去。”景子言憤憤不平地說,“我倒要問問她,我的肚子誰說了算。”


    “我就不信了,我的肚子,就是我的自治區,我對我的肚子有管理權,我是我肚子的行政長官,她不是我肚子的行政長官,她憑什麽對我的肚子指手畫腳,行使主權,她沒有資格。”


    景子言在說話的時候,砰地一聲拉開了車門。


    “別走!”董明柏想阻止妻子下車,但他沒有阻止住,景子言還是急急慌慌地下車了。


    “全亂套了這是……”董明柏不能袖手旁觀,趕緊把車鎖上,也匆匆忙忙下了車,追趕著嬌妻和嬌女,他怕她們在大街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撕逼,那會影響這座城市的光輝形象,因為這座城市正在創建國家級的文明城市。


    老重要了,別讓兩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精神文明的好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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