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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羽那張赤臉,有過憤怒,有過羞憤,有過失望,也有過畏懼。


    但在今天,他的那張赤臉上,卻生平頭一次湧現出了一種內咎的表情。


    沒錯,就是內咎。


    他看到關勝的一刹那,臉上不禁浮現出了內咎,腦海裏還不禁浮現起了,多少年來他羞於啟齒的那一幕。


    他想起了自己如何一怒之下,為圖一時之快,殺死了那個太守侄子時的痛快。


    他想起了當自己聽說,太守派出五百人馬,前來抓捕他時的驚恐心境。


    他還想起了自己如何惶恐失措,丟下了自己的老母,丟下了自己的弟妹和侄兒,自私的獨自逃走時的狼狽。


    他還想起,當他聽說弟妹和侄兒被殺後,內心中的那份羞愧和自責。


    從此,他再無顏麵迴鄉。


    從那以後,當任何人,包括他的大哥劉備,問起他生平經曆時,他都隻能謊稱是因為誤殺了羞辱自己師父之人,不得已逃亡時的內心不安。


    今日,自己那同胞弟弟,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將他隱藏多年的傷疤揭開,讓他不得不再次麵對自己那不恥的過去。


    隻是,他的那點內咎之情,卻瞬間被關平之死的無盡憤怒所取而代之,一雙丹鳳眼陡然間爆睜欲裂,迸射出無盡的怒火。


    “關勝,你這無恥的禽獸,我要為平兒報仇,我要殺了你——”關羽一聲如獸咆哮,舞動戰刀迎著關勝狂殺而上。


    兩襲身影,一黑一綠,卷著漫空血霧,挾著各自的熊熊怒火,相對轟擊撞至。


    吭!


    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血霧爆炸出一道衝天的巨柱,四麵八方的膨脹開來,將左右數丈內的人馬掀翻出去。


    閃擊天賦!


    兄弟二人各以最強的力量,發動閃擊天賦,狂轟向了對方。


    滾滾血霧中,兩騎錯馬而過。


    關羽巍然不動,氣息未有一絲波動,關勝卻是氣血為之翻滾,身形為之動蕩。


    他二人雖都有閃擊天賦,但關羽已是半步武聖的武道,而關勝不過是98的武力值,終究遜於關羽,力道上遜色一籌也就罷了,同樣的閃擊天賦,發揮出的出招速度,關勝也被關羽壓製。


    撥馬轉身的關羽,刀指關勝,傲然喝道:“關勝你聽著,我念在你我同一血脈的份上,再給你最後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立刻下馬投降,歸順大漢,否則休要怪我關羽不顧念兄弟親情。”


    麵對關羽的招降,關勝卻“呸”了一口,憤然罵道:“關羽,你也配提‘兄弟親情’四個字,當年你害死我妻兒也就罷了,連生你養你的母親都能拋棄不顧,跟禽獸有什麽區別,我關勝實在是羞於跟你這樣的人為兄弟,我關勝今天非親手除掉你這禽獸不可!”


    憤怒之極的咆哮聲中,關勝拍馬舞刀,再殺而上,手中長刀拖著血色尾跡,攪動風雨,再度挾著他滿腔的怒火,向著關羽轟斬而上。


    關勝那憤怒的控訴斥責,一字一句,左右的敵我兩軍士卒,無不是聽的清清楚楚。


    魏軍士卒還罷,他們本來就對關羽隻有敵意,但那些苦戰的漢軍士卒,卻聽的是震撼萬分,一雙雙不可思議的目光,四麵八方的射向了關羽。


    直到此時,他們才知道,他們所崇敬的那個美髯公,竟然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弟弟。


    也是直到這一刻,他們才從關勝的怒罵聲中聽出,關羽竟然曾經做出過害死自己的弟妹侄子,拋棄自己的母親,這種不仁不義之舉。


    關羽那殘存在他們心目中,那最後的偉岸高大的形象,就此轟然倒塌,連渣都不剩了。


    轉眼間,本就已低沉的士氣,更是受到沉重的一擊,左右對關羽深深失望的漢卒們,哪裏還有心思再戰,紛紛開始逃奔。


    關羽是惱羞成怒之極。


    被自己的親兄弟,當著自己部下的麵,如此揭他的醜,將他當年所作所為,統統公諸於世,等於是當眾剝光了他的衣服,讓他把一切的醜惡,統統都展示在部下的麵前。


    關羽豈能感覺不到士卒們對他的失望,豈能感覺不到,那一道道令他如芒在背,鑽心般痛的目光。


    “不忠不義的禽獸,竟敢如此毀我清譽,我關羽今天不殺你,我誓不為人,給我去死吧——”


    惱羞成怒的關羽,便如一頭發狂的野獸,策馬狂殺而上,舞動戰刀轟輾而出。


    吭!吭!


    兩柄戰刀,各挾著怒烈的狂力,排山倒海般相對撞至,瞬間兩刀交鋒。


    兩團巨大的狂塵血霧,如巨球一般,轟然爆炸開來,將腳下的地麵震到龜裂,掃刮出了無數道溝壕。


    兩記重刀,關羽憑借著閃擊天賦,爆發出了105的初級武聖的出招速度,遠遠超過了關勝所爆出的100武力值的出招速度。


    速度上的優勢,使得關勝還沒有蓄積到足夠的力道之時,戰刀就已經轟然相撞。


    轟然巨力震擊之下,關勝瞬間被震到身形劇烈顫動,胸中氣血翻滾如潮,骨節也哢哢作響,幾欲被震斷一般。


    可惜,關羽終究終也隻是半步武聖,若他以初級武聖之力,這兩刀斬出去,恐怕不把關勝當場斬殺,也將把他震成重傷。


    這兩刀之下,關勝雖然接的吃力,內髒也微微受創,終究還是支撐了下去。


    三板閃擊之斧結不,二關的戰鬥力,立刻又恢複到了常態。


    一場激烈的纏鬥開始,兩柄戰刀撐起腥風血雨,將方圓五丈範圍內都包裹,任何人都無法靠近,絞動的刃風,將地麵掃刮到天覆地圖。


    重重刀影中,關勝完全被關羽的刀幕籠罩,隻能陷於被動防守的境地。


    他的天賦終究是遜於關羽,麵對半步武聖的超絕攻勢,心中縱有無盡的複仇怒火,卻也改變不了技不如人的事實。


    二十招走過,關勝已落入全麵的下風,被關羽瘋狂的刀式,壓迫到喘不過氣的地步,眼看破綻頻出。


    再不出十五招,關勝必敗。


    “關勝,你這個畜牲,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我從小都壓你一頭,從前是,今天還是,哈哈哈——”


    關羽以為勝算在握,得意的狂笑起來,肆意的嘲諷著關勝,手中刀式愈烈,轉眼已把關勝壓製到了手忙腳亂的地步。


    關勝胸有怒火,但氣息翻滾不濟,隻能任由關羽囂張,卻分不出氣息來出口反駁。


    形勢,已到了危急時刻。


    二十步外,陶商已看的清清楚楚,意識到關勝終非關羽動手,他已準備親自動手。


    就在這時,一員鐵塔般的武將,率領著一隊鐵騎如風殺至,輾破亂軍,飛奔至了陶商的跟前。


    陶商看到那武將時,鷹目中陡然間湧現一絲精光,便向那武將喝道:“看到沒有,你宿命中的敵人就在那裏,還不快去助關勝一臂之力,共誅你們共同的宿敵!”


    那武將虎目一瞄,瞬間鎖定了關羽所在,眼中幾乎是本能的就燃起了無盡怒焰,仿佛深埋於靈魂深處的仇恨,在這一瞬間突然間被釋放爆發。


    “關羽,我要你狗命!”


    怒火狂燃的那武將,一聲雄獅般的咆哮怒吼,拍馬舞刀,踏出長長血路,無可阻擋的向著關羽射去。


    此時的關羽,還正傲氣如狂,手中戰刀飛舞,準備在幾招之內收拾掉了關勝,替自己死去的長子報仇,替關氏一門清理門戶。


    驀然間,身後響起一聲震天的吼聲,震到他耳膜刺痛,幾乎在同時又感覺到狂烈的殺氣,正向自己飛速壓來。


    又有一員武道不弱的魏將來襲!


    關羽眉頭一凝,一刀震退了關勝,丹鳳眼迴首一瞄,果然見一員魏國虎將,撕裂血霧,轉眼襲至。


    當他看清那員來將的相貌之時,肅厲的那張赤臉,陡然間凝固成冰,那驚悚的眼神,就仿佛是大白天裏看到了鬼一般。


    “華——華雄!?”關羽那大張的嘴巴裏,驚恐的吐出了這個熟悉的名字。


    那殺氣騰騰殺來之將,正是華雄。


    當年關羽成名之戰,正是憑借著“溫酒斬華雄”的奇跡,踏著華雄的屍骨,一戰揚名於天下。


    那個成就自己威名的家夥,長什麽樣子,關羽豈能忘記。


    他當然也知道,陶商最喜歡給自己講武堂中提拔出來的武將,命名了已故古人之命,就在其當年伐蜀之戰時,就曾為一名武生,命名為華雄。


    真正令關羽驚恐的,並非是華雄之名,而是眼前殺來這個“華雄”,竟然跟當年被他所殺那個華雄,竟然長的一模一樣。


    恍惚的瞬間,關羽竟以為是已死的華雄,竟然是死而複生,又或者是從地獄裏殺了迴來,要向自己索命。


    那一瞬間,關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豈能不驚到愕然變色。


    十幾步之外,看著關羽愕然變色的赤臉,陶商英武的臉上卻浮現出諷刺的冷笑。


    關羽作夢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殺到的華雄,根本就不是什麽冒充古人之徒,恰恰便是華雄本人。


    英魂占據肉身之後,雖然最初的相貌是肉身的相貌,但經過了潛移默化的改變之後,就會變成了英魂本來就有的相貌。


    就如同當年的花木蘭,最初的相貌隻是那個婢女小環,但在經過一年多的緩慢變化之後,最終才變成了花木蘭本該有的相貌。


    華雄乃是當年陶商在伐蜀之時所召,距今已過去了有數年之久,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已變迴了“華雄”本該有的麵容。


    隻是由於變化發生的過程極為緩慢,一點一滴的改變,莫說是那些文臣武將,就連陶商也沒有明顯的察覺。


    今日,作為馬超所統領的大魏西涼鐵騎軍團中的一員,華雄在這戰場之上,一見到關羽,那靈魂深處無法磨滅的怨恨,即刻被引爆,挾著複仇的怒火,向著關羽滾滾殺來。


    就在關羽驚愕的轉眼間,華雄已如風撞至,手中戰刀卷起漫空狂塵,挾著他前世的深仇大恨,向著關羽浩浩蕩蕩轟斬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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