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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軍大營。


    “好啊,不愧是蘇秦,曹賊已拔營南退,必是蘇秦已說動劉璋出兵。”


    王帳中,陶商收到斥侯迴報,曹營已人去樓空的情報後,興奮到拍案叫絕,英武的臉上,狂烈的戰意已開始熊熊燃燒。


    “大王識人之能,良服了。”張良也笑著拱手歎道。


    陶商哈哈一笑,拂手令道:“蘇秦既已成功,想來張儀也應該沒問題,本王料那大耳賊數日之內就會撤兵,給我嚴密監視燕營情況。


    詔令傳達下去,魏軍諸將們即刻加派斥侯,對燕營加強了監視。


    很快,關於燕軍的最新動向,就送到了陶商的案前。


    不過,劉備最新的舉動,卻叫陶商有些奇怪。


    斥侯明明報稱,晉陽以北的大道上,出現了大批的燕軍,正風塵仆仆的北上,分明是大舉的撤退。


    可敵營附近的斥侯卻又迴報,聲稱燕營並沒有拆掉,營中反而多樹了一倍旗幟,隱約還能看到營牆一線,燕軍士卒密布,一副大軍尚在,防範嚴密之狀。


    “這就奇了怪了,劉備這大耳賊,他到底是撤了呢,還是沒撤呢?”陶商看著手中這份截然相反的情報,眉頭凝了起來。


    正當這時,張良麵帶著異樣的笑容,步入了帳中,拱手道:“大王,袁尚派了使者前來了。”


    袁尚的使者?


    在這個曹操已退,劉備似退的節骨眼上,袁尚突然派了使者來,如何能不叫人生奇。


    “怎麽,袁尚這雜碎,不會是因為援軍跑了,絕望無助,想要向本王投降了吧。”陶商半開玩笑道。


    “大王還真是說對了,袁尚確實派人來請降。”張良笑道。


    陶商眼前一亮,頓時興奮起來,忙令張良說詳細點。


    原來,袁尚果然派人前來請降,隻是卻非無條件投降,而是開出了幾個條件。


    袁尚表示,他願主動讓出晉陽城,乃至整個太原郡,以及晉南諸郡,大半個並州的精華部分,全都獻於陶商,並對陶商稱臣納貢,自降為蕃國。


    袁尚的條件則是,希望陶商能保留他晉公的爵位,並讓他繼續保有並州北部雁門、定襄、雲中和五原四郡,作為他的封地。


    袁尚表示,隻要陶商允他所請,他將從此臣服於陶商,為陶商鎮守北邊。


    陶商笑了。


    什麽臣服於大魏,什麽稱臣納貢,隻不過都是袁尚迫不得己之下的假意臣服而已。


    袁尚這是自知晉陽必不能守,所以想讓陶商放他一馬,割據晉北幾個地勢險要之郡,名義上稱臣,實際上卻繼續割據一方,恃機而動。


    不過,如果陶商答應了他的條件,倒是可以以最短的時間裏,結束伐晉之戰,抽出身來對付其餘幾國之敵。


    至於袁尚,晉北諸郡雖然險要,卻是窮山惡水,人丁稀少,就算讓袁尚保有,憑那幾個郡,以及袁尚的能力,也別想再給他造成什麽威脅。


    等到將來收拾完了其他諸侯,再騰出手來滅了袁尚,也未嚐不可。


    陶商卻沉吟不語,眉宇之中,卻流轉著某種狐疑。


    “大王是在擔心袁尚是詐降嗎?”張良看出了陶商的猜測。


    陶商點點頭,“晉陽城還沒被圍死,袁尚還沒到最後一步,本王確實有些懷疑。”


    “大王懷疑的也有道理。”張良卻一笑,“不過,袁尚若真想詐降,直接無條件投降便是,何苦提那麽多條件,他應該知道,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有跟大王提條件的資本,隻有開城投降,才有一條生路。”


    “本王原本也是這麽想的,隻是結合剛剛收到關於燕軍的情報,才讓本王不得不懷疑。”說著,陶商將那兩道情報,示於了張良。


    張良隻看幾眼,眼中便頓現疑色。


    沉吟片刻,張良將那情報往案上一扔,冷笑道:“大王懷疑的沒錯,袁尚確實是在詐降,而且,他是想借著詐降為名,趁機棄城而逃。”


    袁尚要逃?


    陶商眼神一動,示意張良繼續說下去。


    張良便道:“如果劉備大軍尚在,袁尚希望未滅,必然不會選擇請降,更不會讓出晉陽城,袁尚的請降,反而證明劉備大軍已撤,燕軍中的旗幟士卒,必然隻是虛張聲勢而已,我料其中兵馬最多不過五千。”


    “言之有理,說下去。”陶商點頭道。


    張良便接著道:“再說這燕軍大營,如果劉備已撤,他應該知道我們早晚會覺察,虛張聲勢也沒有用,所以良推測,留在燕營中的,必是司馬懿。”


    “本王明白了。”陶商已是明悟,冷笑道:“司馬懿是怕我們知道劉備大軍已走,立刻對晉陽實施合圍,所以才要虛張聲勢,同時獻計給城中的袁尚,讓他詐降本王,以讓本王放鬆警惕,介時他便可以裏應外合,接應袁尚突圍而出,讓城別走。”


    張良笑而不語,顯然陶商所說,正是他心中所想。


    “袁尚,司馬懿,到了這個地步,還想跟本王玩陰的,很好,那本王就陪你們玩個夠。”


    大帳中,響起陶商狂烈不屑的笑聲。


    ……


    晉陽,國公府。


    燭火昏黃,整個殿宇中,都散發著一種消積低沉的情緒。


    袁尚以手托額,閉目枯坐在上首上,他一動不動,就如同一樽沒有生氣的雕像。


    腳步聲響起,審配和呂布二人,一文一武,匆匆的步入了殿中。


    “拜見晉公。”二人一臉凝重,齊齊下拜。


    “起來吧。”袁尚有氣無力的抬了抬手。


    二人直起身來,抬頭望向袁尚,看袁尚那副表情,似乎是已做出了某種決定。


    “晉公,曹操已經撤兵而去,有消息傳言,劉備也已經撤走,晉公深夜急召我們前來,是不是為了商議應對之策”審配皺著眉頭問道。


    袁尚睜開眼,輕歎一口氣,無奈道:“本公召你們前來,就是想告訴你們,本公已派使者前往魏營,向陶商請求投降。”


    此言一出,審配二人立時愕然變色。


    “晉公,那陶賊殺了義父,乃是你我殺父仇人,你豈能向他投降!”呂布第一個怒吼道。


    審配也驚慌道:“晉公啊,陶賊殘暴,晉公若降他,必為他所害,何況眼下還未到山窮水盡之時,為何就要輕易投降陶賊呢?”


    他二人態度已再明顯不過,皆是反對向陶商請降。


    “哈哈——”突然間,袁尚放聲大笑起來。


    審配和呂布頓時麵露茫然,彼此看了對方一眼,皆不解的望向突然大笑的袁尚,不知他什麽意思。


    笑聲嘎然而止,袁尚臉上已燃起陰冷,“本公是什麽身份,豈會真的投降陶賊那卑微之徒,你們也太小看本公了。”


    二人又是一愣。


    審配突然間猜到什麽,頓時欣喜道:“這麽說來,晉公當是對陶賊施展了詐降之計?”


    袁尚微微點頭,笑而不語。


    審配這才長吐一口氣,一臉的心有餘悸,忽然又想到什麽,便道:“就算陶賊中了我們的詐降之計,隻是我軍隻有不足七千,而陶賊卻有十倍之兵,就憑我們手頭這點兵力,想要趁其不備,夜襲敵營,恐怕也勝算無多。”


    審配以為袁尚使出詐降計,隻是為了令陶商放鬆警惕,好趁機劫營。


    “本公什麽時候說要夜襲魏營了。”袁尚臉上浮現出絲絲詭秘。


    “那晉公的意思是……”審配又陷入茫然之中。


    袁尚站起身來,張口道出七個字:“本公要讓城別走。”


    審配神色一動,思緒飛轉,立時明白了袁尚的意圖。


    他這是失去了外援,恐重蹈黎陽和鄴城的覆轍,便不敢堅守晉陽,想要棄城而逃。


    “晉公,太原郡乃我大晉最富庶之郡,晉陽不但是國都,還是大晉的核心所在,絕不能輕易放棄啊。”審配急是勸道。


    袁尚卻臉一沉,瞪著他道:“你說的倒輕巧,那本公問你,不讓城別走,你有什麽辦法來守住晉陽城?”


    一句話,把個審配問得是身形一震,啞口無言。


    晉陽能不能守得住,以審配的見,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井陘關已通,魏軍糧道通暢,後勤補給已不存在問題,以魏國的實力,就算如當年黎陽和鄴城那般,把晉陽圍個一年半載,也絕沒有問題。


    且曹劉兩路援軍已撤,晉陽又變成了孤城一座,魏軍更可以肆無忌憚的圍城。


    晉陽的陷落,乃是遲早之事。


    “晉公,我們要是棄了晉陽,又拿什麽來跟陶賊抗衡。”呂布忍不住問道。


    袁尚抬手向北一指:“雁門、雲中諸郡,山勢險要,足可據守,本公打算退往晉北,北依鮮卑,西聯匈奴,東結劉備,陶賊縱然來犯,又有何懼。”


    袁尚的語氣是自信滿滿,明眼人卻都能聽出,袁尚底氣不足。


    呂布就是晉北五原郡人,他最清楚雁門等北麵諸郡雖然險要,但卻皆是窮鄉僻壤,雖有地險,卻根本無兵可征,無糧可收。


    至於鮮卑和匈奴,也都是野心勃勃之徒,若是從袁尚那裏撈不到好處,又豈會輕易相助。


    退守晉北,對袁尚來說,頂天了也隻是割據一隅,想再跟陶商對抗,爭奪天下,根本就沒有機會,更別說報什麽父仇。


    而對失憶的呂布來說,爭天下什麽的無關緊張,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殺陶商。


    退守晉北,就等於是讓他放棄了殺陶商的希望。


    呂布沉默了。


    審配也沒什麽話再說,因為他沒有守住晉陽的把握,隻能任由袁尚做決斷。


    “既然你們皆無異議,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袁尚見說服了他二人,暗鬆了口氣,急是傳令下去,收拾行裝,準備肆機出逃。


    審配和呂布一文一武,也隻得默默的拱手告退。


    他二人一離去,袁尚便跌坐了下來,一副氣虛無力的樣子,長長的吐了一口中氣,口中喃喃道:“司馬仲達,希望你這條計策,能瞞天過海,助本公困龍出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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