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那腳步聲急促,小陽立刻收斂玩笑,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他猛地蹲下身體,接著伸出腿,對著身後直接掃了過去,一個瘦弱的身影頓時被掃翻,重重砸在地上。


    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地抬起了槍,對準了那人。


    “誰!”


    小陽剛想拔刀,轉過身卻愣住了。


    那是一個瘦弱的女人,模樣頗為狼狽,披散著髒亂的頭發,沾滿灰塵的臉頰深深凹陷進去,蠟黃色的皮膚泛著一種不正常的病態感。


    她穿著一件破爛的碎花裙子,裙邊裂開了一道口子,一直到女人的腰間,似乎是被惡意撕爛的,露出了布滿淤青的下半身,顯然是遭受過折磨,而在她的兩隻腳腕處,分別有兩道被磨破皮的血痕。


    被小陽掃倒,她痛哼一聲,但卻並沒有停下,也沒有迴答我們,而是狼狽地撲向小陽剛扔下的罐頭。


    她雙手顫抖地抓起已經空掉的罐頭,使勁往嘴裏倒著什麽,裏麵僅剩的幾滴水果汁被她倒進了嘴裏,接著,她又伸出舌頭,舔舐罐頭內壁的殘渣。


    女人的模樣實屬可憐,小陽放下了拔刀的手,一臉錯愕地看著她。


    我將槍放了下來,根據女人外貌很快在腦海裏猜測了一遍,手無寸鐵的女人,身上的淤青,被撕爛的裙子,腳腕的血痕,多半是從某個地方逃出來的。


    我下意識掃視了周圍一圈,警惕周圍是否有別的什麽人,我對著小陽說:“你再去周圍掃一圈,看還有什麽人沒有。”


    他看了眼地上的女人,神色略帶歉意,接著對我點了點頭,拿著槍離開了。


    我們放下了槍,小雲見女人可憐,從包裏拿出了一個麵包和一瓶水,想要走上前遞給她,但卻被秦月攔住了,從她手裏接過。


    “我來吧。”


    秦月將包裝袋撕開,接著又將瓶蓋擰開,小心遞到了女人身前。


    “給,吃這個。”


    女人停了下來,渾濁的眸子警惕地看了眼我們幾人,又看了眼身前的秦月,見我們沒有什麽的動作,才放下手裏的罐頭盒,小心翼翼地接過秦月手裏的東西。


    “謝....謝謝。”


    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光是聽著都讓人感到心酸。


    接過麵包,女人就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將一整塊麵包使勁地往嘴裏塞,生猛的吃相直接將我們嚇了一跳,不出所料,她被噎住了。


    小雲喃喃道:“這是餓了多久啊。”


    秦月趕忙上前,將她手裏的水遞到她嘴邊,然後伸手幫她順背。


    “別急,慢慢吃。”


    小雲想了想,又拿出了一瓶水果罐頭,打開遞給了她。


    女人狼吞虎咽的樣子,想必也有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不然不會餓成這樣子,我想了想,將自己的肉罐頭也拿了一罐出來,遞給了秦月。


    我們帶的食物還很充足,至少小半月不會餓著肚子,給她一些也無妨。


    她風卷殘雲般消耗著身前的幾樣食物,很快便將我們給予的食物吃光殆盡,她蠟黃色的皮膚似乎也因為肚子的飽和,變淡了些,多了些生氣。


    “好了,想必你也吃飽了,說說吧,你來自哪,遭遇了什麽?你的裙子應該不是自己刮爛的。”


    女人站起身,對著我們深深地鞠了一躬,這時小陽也恰好迴來,對著我比了個手勢,示意附近安全。


    “誒,鞠躬幹嘛?”


    小陽見狀,來到女人身前,將她扶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剛才將女人掃倒在地,他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對著女人說道:“剛才抱歉,我還以為是喪屍,下意識出的腿,沒大礙吧?”


    女人搖了搖頭,開口道:“我沒事,謝謝兩位大哥和兩位姐姐。”


    我擺擺手:“別這麽叫,說正事,我想知道你遭遇了什麽。”


    女人的樣子,一定是受了折磨,而且從她被磨破的腳底來看,走得很急,很有可能有人跟著她。


    “我叫陳靜笙,是朝台市上華大學的一名學生。”


    “學生?”


    我們四人麵麵相覷,這女人哪裏像一個學生,更像是一個三十四歲嚴重營養不良的婦女。


    “病毒爆發後,我和幾個同學一直待在學校裏,十天前食物吃光了,我們不得不從學校逃出來,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後來在路上因為食物,我們被幾個人男人騙了,他們把我們抓起來......”


    她依舊有些虛弱,一句話得分成了三段,說得有氣無力地。


    “後來呢?”


    “後來,後來......”


    說著說著,女人身體突然開始顫抖,情緒一下子失控了,抓住小陽的手,哭道:“大哥,你們人這麽好,求求你們救救我們,救救我的朋友們吧,她們被那幾個男人關起來,每天都被折磨,都快死了,我們不從,他們就用棍子打我們,你們有槍,求求你救救她們!


    我也是悄悄逃出來的,逃了兩天了,一個男人一直在跟著我,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們。”


    說到最後,她已經哽咽得不成樣子,淚水打濕她滿是灰塵的臉,衝刷出斑駁的淚痕。


    話雖然沒有說的太詳細,但從她身上的傷,也能猜到這女孩遭遇了什麽了,一時間,我心裏也升起一股同情。


    末日來臨,社會崩潰,沒有人能約束惡人心裏的罪惡,罪惡來源於欲望,一旦沒了約束,作為弱勢群體的女人,就會淪為惡人發泄欲望的工具。


    一陣河風吹來,吹開了女孩的破損群子,秦月趕忙脫下外套,擋住她的尊嚴。


    我和小陽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到了共同的想法,我問道:“有男人在追你,對吧?”


    她點點頭。


    “那你知道現在在哪嗎?”


    她又搖了搖頭:“昨晚他抓到過我一次,但遇到那些怪物了,混亂之中我跑掉了,但我知道他沒有死,他身上有一把砍刀,還砍死過人的,我腳底破了,在流血,他會順著血跡找過來的。”


    我點點頭,對秦月和小雲說道:“你倆先帶她去那屋裏,給她換身衣服,小雲,你把她身上的傷處理一下,特別是腳底的,這裏先交給我和小陽。”


    明白我們願意幫忙,女人感動得痛哭流涕,又對著我們深深鞠了一躬,才被小雲帶去屋子。


    秦月從車裏拿醫療箱和藥品,又順便拿走了那把狙擊槍,離開時,我叫住她:“好好檢查下她的身體,看有被咬傷或者是抓傷沒有,如果不對勁,自己拿好分寸。”


    她點了點頭,便跟上了小雲。


    小陽來到我身前,猶豫道:“這女孩挺可憐的,雖然你說不要惹麻煩,但我想幫她。”


    “我的心可不是石頭做的,還是幾個學生,能救就救吧。”


    接著,我遲疑了一下,說:“但事先說好,救歸救,我可不會拉到隊伍裏。”


    小陽愣了下,也是點了點頭:“這肯定的,我懂。”


    “到時候再說吧,先看看她所說的那幾個男的,囤的貨有多少,如果物資充足,給她們一把防身的武器也不是不行。”


    說著,我便想要站起身來,但卻被小陽一把按了迴來:“誒誒,你幹嘛?我可告訴你,別逞能昂,雖然沒有傷筋動骨,但外口愈合至少都得三天,這點小事情,交給我來。”


    無奈之下,我隻好坐在車裏。


    小陽端著槍,坐在車頂上,拿著望遠鏡查看著兩個方向的情況,我則小心掀開了褲腿,查看起了自己的膝蓋。


    令我奇怪的是,淩晨還腫得發紅的膝蓋,現在腫包卻不見了,也沒有淤青,隻有按著的一點點輕微的痛感。


    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按理說,至少都得痛個兩三天左右,但如今十個小時都沒有就快痊愈了,真讓我感到奇怪。


    心裏莫名升起了一個念頭,讓我想要看一看腿上的傷口,但這時,小陽拍了拍車頂,說道:“哥,還真有人來了,左邊的路上。”


    我收起了想要查看傷勢的想法,順著方向往左看去。


    陽光下,一個黑色的身影獨自走在空曠的公路上。


    那同樣是一個偏瘦的男人,身上裹著一件黑色的布料,一個人走在空蕩的公路上,給人一種獨行俠客的感覺。


    而在他的腰間,別著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這讓我不禁想到前段時間那幾個偷我們雞的人。


    我想了想,打算留個心眼,從包裏拿出了一個口罩,遞給了小陽。


    “戴著,這人我們可能見過,我怕他認出來,然後跑了。”


    “認出我們?你看清他是誰了?”


    我搖搖頭:“沒有,隻是感覺,還有,把槍收好,拿一把手槍就行。”


    小陽也沒有再問,將手裏的步槍遞給我,然後戴好了口罩。


    那男人低著頭,注意力似乎一直在路麵的血跡上,並沒有發現遠處的我們,這時,我突然聽見了一聲嘶叫,緊接著一隻喪屍便從他旁邊的草叢鑽了出來,奔著他衝了過去。


    男人抬起頭,果斷從腰間拔出砍刀,沒有絲毫猶豫或者膽怯,直接轉身,砍在了那喪屍的腦門上,


    手法幹淨利落,沒有一點拖泥帶水,很顯然,這人斬殺喪屍有著豐富的經驗。


    我對小陽道:“你去看看,注意安全。”


    “好。”


    小陽跳下了車,男人也在這時發現了我們,似乎是因為距離過遠的緣故,他抬起手擋住額頭的陽光,想要看清我們。


    他緩步走上前,將砍刀別在了身後,我們看不見的地方。


    等到他離我們還有二十來米時,我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的確,是那天偷我們雞的幾個人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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