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車停在樓下,帶著兩人快步走了進去。


    樓道裏,地上,牆上,都被濺上了刺目的鮮血,空氣中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我們家在十八樓,這樣走上去有些不現實,萬一消防通道裏也有喪屍,那也免不了一番麻煩。


    來到電梯前,電梯的大門敞開著,而裏麵躺著一具屍體,屍體上,趴著兩個赤裸著身子的大媽。


    她們正將腦袋伏在那屍體的肚子裏,如同巨型蛆蟲一樣,啃食著。


    觸目驚心!


    “哥!”


    小雲害怕地躲在我身後,兩隻喪屍也察覺到了我們,立刻抬起血淋淋的頭,怪叫著衝了上來。


    “退後!”


    我側身後退一步,提起腳,橫踢在衝在前那喪屍的脖子上,頓時將她踢翻,後腦勺狠狠砸在地板上,濺起一陣血花。


    緊接著我拔出砍刀,不等她爬起來,便對著她眉心砍了上去,另外一個這時候也撲上來,抓住我的手臂,大張著血淋淋的嘴就要咬下去。


    噗呲!


    而我另一隻手已經握著一把砍刀,趁著她張嘴之際,從她的下顎刺了進去。


    刀刃穿過她滿是血的口腔,洞穿進了頭顱,她的身體立刻僵住,向後緩緩倒去。


    我拔出砍刀,甩了甩上麵黏糊糊的血,小雲從牆角走出來,鑽進我懷裏,擔憂道:“哥,受傷沒有?”


    我搖搖頭,將刀別在身後的腰帶上,接著看向秦月。


    隻是秦月此時站的遠遠地,看我的眼神有些變了,多了一抹警惕和害怕。


    “怎麽了?”


    秦月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眼我,見狀,我也猜到了她擔心什麽。


    的確,我這殺伐果斷的模樣,隻要是個常人,恐怕見到都會害怕,我腳下的屍體,或許在幾個小時前,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我能毫不猶豫地對一個人下刀,就足以看出我是個冷酷危險的人。


    我無奈一笑,輕輕鬆開小雲,徑直走到電梯裏,將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拉了出來。


    小雲心細,立刻明白過來,來到秦月身邊說道:“秦老師,他們不是人了。”


    秦月輕輕點了點頭,嘴唇微抿,沒有說話。


    電梯裏,氣氛變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因為這一牆的血跡,還是因為剛才我殺掉那兩隻喪屍的那一幕。


    我看向秦月,問道:“秦月,你覺得,他們還是人嗎?”


    秦月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麽,被我這一問,迴過神來,結巴道:“啊?那個,我、我不知道。”


    說罷,她身體輕輕向右移了一步,刻意與我拉開了些距離。


    我眉頭一皺,想要繼續追問,但見她那警惕我的模樣,我突然又不想再問了,把話咽了迴去。


    我又看向一旁的小雲,她緊緊抓著我的手臂,頭輕輕靠著我的肩膀,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我這般在旁人眼裏狠辣殘忍的模樣,這妮子可從未見過,為何這般麵不改色?


    叮咚!


    電梯到了,我把鑰匙塞進小雲手中,“不管走廊裏有什麽,你都別理,隻管開門。”


    門一開,一陣尖叫聲便鑽進我的耳朵,我剛舉起刀,一道身影便猛地從電梯門前掠過,然後又是三道狼狽的身影緊隨其後。


    我小心探出頭查看。


    那是一個男人,正在被三隻喪屍追逐,隻是那男人此時光著身子,連褲衩也沒穿,背上被咬出好幾個血洞,尖叫著逃進了消防通道裏。


    我在心裏嘀咕:“怎麽那麽多喜歡裸奔的。”


    見此,我也不想去過問了,被咬了之後,救了也是白救,畢竟我還帶著兩個女孩,麻煩能少就少吧。


    隨著尖叫聲遠去,整個走廊又陷入了安靜,隻有外麵隱隱傳來的尖叫聲。


    我迴過頭,又看了眼走廊的情況,幸運的是,幾戶人家的門都緊閉著,也沒有見到喪屍。


    將門關上並反鎖後,看著幹淨整潔的家,我鬆了一口氣,小雲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疲憊。


    我輕輕摸著她的頭說道:“先去洗個澡吧。”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緩緩起身進了臥室。


    我轉過身,對著秦月說道:“記住我剛才跟你說的,在我迴來之前,不管是任何人敲門,都別開,除非是救援的,別人我不管,我當下隻顧及小雲和你的安危,懂嗎?”


    說這話時,我語氣盡量放得很柔和,生怕再嚇到她。


    秦月點點頭,看我的眼神也稍微柔和了些,輕聲道:“注意安全,別逞強。”


    我點點頭,看了眼房間裏正在翻找衣服的小雲,接著便轉身,再次出了門。


    ......


    一個人出來,身邊沒有了後顧之憂,遇到事情也倒也不用考慮太多,在電梯上,我便開始盤算著自己需要去準備些什麽。


    從世衛組織放出的消息,以及這病毒傳播的速度來看,現在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這時候便沒有什麽大義凜然舍身求全之說了,能保全自己和家人,便足夠了,說白了,便是自私一點,活下去才最重要。


    食物和水,是目前最為主要的東西,要想活下去,必然少不了這些,其次,便是藥品了,如果社會秩序崩潰,醫療係統也定然會隨之崩潰,藥品,會變成最寶貴的東西,沒有藥品,一旦受傷,感染死亡的風險也會大大增加。


    我沒有選擇去開門口的轎車,而是來到地下停車場,那有停著一輛我改裝過的皮卡,能裝更多的物資。


    叮咚!


    電梯門一開,一股濃厚的柴油氣味撲麵而來。


    遠處,一輛汽車正燃著熊熊大火,滾滾黑煙熏的我直掉眼淚,隱約間,我看見那燃燒著的車裏,有著一具被灼燒的人影。


    看樣子,應該是一隻喪屍,在熊熊的火焰下,他身體還在抽搐和晃動。


    而在那燃燒的轎車不遠處,還有幾個人影在不停晃動,他們拉耷著腦袋,身體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在原地轉圈,樣子詭異。


    但在火光的映射下,我還是能看清他們臉上腐爛並且鬆弛的皮膚。


    我拔出砍刀,謹慎地走向皮卡,腳步很輕,生怕把那幾隻喪屍招過來。


    說來我也要感謝父親,買了兩個車位,並且離電梯口不遠,我很順利地便來到車前,鑽了進去。


    這倒是讓我感到慶幸,如果再遠一些,我不敢保證那幾隻喪屍不會察覺,到時候又是麻煩。


    發動汽車,點燃引擎的聲音還是吸引了那幾隻喪屍的注意,他們嘶吼著衝了過來,扒拉我的車窗和引擎蓋。


    “開著車我可不怕你。”


    我猛踩油門,一股推背感將我按在座椅上,將跟前的喪屍全部碾在車輪之下,接著又撞飛了幾隻衝來的喪屍。


    穿過陰暗的停車場,我也順利出了小區。


    漆黑的血糊在擋風玻璃上,我打開了雨刮器,將黑血刮開。


    心裏還有點小刺激,當真體會了一把電影裏開車撞喪屍的快感。


    剛出小區,我手機裏便彈出一條消息:“哥,你要小心,別的我不要,我隻要你平安。”


    網絡現在還能正常使用,我拿起發了條語音:“知道了,記住,除了我和救援人員,誰的門也別開。”


    頭頂陽光明媚,蔚藍的天空蕩漾著幾朵悠悠的白雲,但地麵上,卻是一片混亂。


    我並沒有立刻開去街道,而是在一棵樹旁觀察著街道上的情況,尋找機會。


    大街上,是我從沒想過的混亂。


    驚恐的人被好幾個兇猛的喪屍壓著撕咬,逃跑的人慌不擇路,結果撞進了另一隻喪屍的懷裏,瞬間被咬去了鼻子,鮮血噴湧,失控的車輛在人群中橫衝直撞,結果撞進一旁的飯店裏,引起巨大的爆炸。


    混亂中,我發現了一輛橫衝直撞的垃圾車,那垃圾車分量很重,像一艘破冰船似的,將擋在前麵的小轎車一一撞開。


    機會!我一腳油門躥了出去,緊緊跟在那垃圾車身後。


    市中心混亂不堪,我並不打算在這尋找物資,一旦被感染的人多到一個程度,喪屍成群,我不認為我有本事逃脫。


    這種時候,即便你有一打十的本事,也不能保證在極度混亂之中不會受傷。


    並且在人多的地方,車還有可能被偷,那時候才真的會陷入麻煩,東西沒拿到,還把車賠進去。


    我的目標,是城市外圍的一些大型批發市場。


    那裏,能找到我所需要的所有物資,甚至是醫療藥物,並且相比於市中心,人群的密集度要小很多,風險自然也會小很多。


    混亂之中,不時還能聽見槍聲和爆炸聲,全城的警察都在盡最大努力抵禦屍群,加上武警和調動的軍隊,在一些重要的地方構築起了封鎖線,一時倒是控製住了很多地方的局麵,畢竟,當前隻是病毒爆發初期,被感染的人還不算太多,隻要火力足夠,應對起來倒不是問題。


    空中不時就有各種各樣的飛機掠過,甚至還有戰鬥機唿嘯而過,雖然相隔較遠,但那巨大的音爆聲還是讓人感到震撼。


    正當我關注路邊的情況時,我前方的垃圾車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撞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我也不得不跟著停下來。


    隻見那垃圾車前突然冒起了濃濃的黑煙,車身也開始顫抖,隱隱有爆炸的趨勢,而我注意到,一旁的路邊,是一個加油站。


    我心中一驚,急忙調轉方向盤,踩下油門,往旁邊一條較窄的路開了進去。


    如果這垃圾車發生爆炸,必定會波及一旁的加油站,到時候炸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果然,我剛開出沒一會兒,一道爆炸聲從身後傳來,緊接著,又是一道劇烈的爆炸席卷而來。


    後視鏡裏,一顆數十米高的巨大火球從加油站竄天而起,瞬間將周圍的建築吞沒,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恐怖的衝擊。


    我急忙調轉方向,猛踩油門,將車開到旁邊的一個建築身後,用這建築抵擋衝擊。


    剛踩下刹車,那衝擊緊隨其後,將這條街道的所有窗戶擊成碎片,路邊奔跑的喪屍和人此時變得如一張紙片一般輕盈,被震飛出去十多米遠,重重砸在地上,濺起大片血花,不知死活。


    我的車窗曾改裝過,雖然幸免於難,但還是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片刻過後,整片街道,隻剩下車輛的警報聲和人的哀嚎聲,一些喪屍即使是被炸斷了腿或者手臂,僅靠著殘缺的身體,依舊緩緩地爬行著,爬向那些無力再站起身的,絕望哀嚎的人。


    看了一眼這如同戰後廢墟般的街道,我心中也難免不感到駭然,但眼下我不能停留,趕忙調整心態,再次將車點燃,穿過廢墟,繼續向城邊開去。


    我並沒有走主幹道,晚溪市的主幹道兩端的盡頭,連接著城南和城北兩個高速收費站,這時候想出城的人,一定不少,路上肯定已經堵死了。


    很快,我便來到了批發市場,遠遠便看到有人在往自家的車上搬運物資,但相比於城區,這裏的人的確要少上許多。


    將刀別在腰上,我把車停在了一處食品批發店的後門,從那後門鑽了進去。


    這家店門不大,但袋裝食物這些可不少,泡麵,麵包,零食,壓縮餅幹,甚至還有大米之類的穀物,貨架上的東西有被拿過的痕跡,但依舊還有很多。


    地麵上有著一些碎肉和血跡,這讓我謹慎了起來,很有可能有喪屍。


    但仔細檢查了一番,那血痕一直延伸到了店門外,拐進了一處漆黑的巷子裏。


    趁現在人還不是很多,我心一橫,便直接將兩扇大門給關上了。


    閉門拿貨,雖然有些不道德,但在拿完所需之時,我得圖個安穩不是?至少,暫時不會撞上喪屍或者來搶物資的人。


    我首先便鎖定了角落裏一件件飲用水,直接搬了六箱礦泉水到車上,接著又拿了三箱牛奶和三箱功能飲料。


    各種吃的,我都拿了些,除開一些沒有營養價值的零食,大部分食物我都搬了些上車,直到將車後麵儲物空間裝滿,我才罷休。


    就算是我這樣搬,也並未將店裏的東西減少太多,看著收銀台上有些皺巴的收款碼,我想了想,還是掏出手機掃了兩千塊錢。


    我心裏明白,照這樣下去,如果社會真的崩潰了,這貨幣,很有可能也會變得沒有價值了,而家裏那些存款,我想應該在價值消失之前,去換取一些有用的東西。


    我將店門重新打開,隻是十多分鍾的功夫,市場裏的人便開始多了起來,其中也不乏有喪屍的身影。


    如果一個人被咬,並不會有人上前幫忙,這種時候,每個人的心裏,隻有因為恐懼而想讓自己活下去的自私。


    這是個道理,人活得很幸福時,所呈現的心,便是善良的,而一旦生存都成了問題,心中的醜惡,就會無限放大,善良也就可有可無了,當然,保全自己,並不是一種醜惡,而出是於無奈。


    我不敢耽擱,還有一些物資需要我去拿,我剛走出後門,身側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風聲。


    我心中一驚,急忙向後仰躲避,一根棒球棍就這樣從我眼前砸了下去,砸在地上。


    我也不管對方是誰,一腳踢在那人的手腕處,他吃痛一聲,棒球棍脫落,被我踢飛出去。


    那是三個混混,穿著馬甲紋著身,頭上分別頂著紅黃綠三種顏色,一副流裏流氣的模樣。


    “你媽的!把車鑰匙拿出來!還有手機和錢!不然殺了你!”


    站在最前方的一個綠頭發的男的握著手腕,麵色扭曲地說道。


    令我好笑的是,我見他手背上,紋著一個有些扭曲的恨字,加上他奪目的綠色頭發,一看就是個飽含故事的人。


    “看什麽看!老子讓你看了嗎,聽不懂話嗎?把老子要的東西拿出來,殺了你信不信!”


    說著,他手裏拿出了一把彈簧刀刀,刀刃彈出,對著我。


    我眉頭一皺,這三人看起來二十歲都不到的樣子,口氣不小,膽子更不小。


    我冷冷道:“怎麽張口閉口就殺人,看你們也不大,我不想和你們計較,需要什麽物資自己進去拿。”


    “你他媽聽不見是吧,老子要你的車和錢!”


    他怒吼著,握著彈簧刀就撲了上來,見狀,我也在心中歎道,年輕氣盛啊。


    我側過身,一把握住他持刀的手腕,接著稍微一擰,便將他的刀奪了下來,緊接著一腳狠踹在他心窩處,直接將他踢飛迴去,砸在後麵兩個人的身上。


    綠頭發頓時如閹了的氣球般沒了脾氣,捂著胸口,臉色煞白,他身體看起來很羸弱,我收了力,這一腳並不至於要了他命,但沒個幾分鍾也爬不起來。


    我冷道:“像你這種兒子都還沒當明白的東西,還稱別人老子,真替你爹臊得慌。”


    另外兩個見我不是善茬,手裏還拿著剛奪過的彈簧刀,一時間慌了神,估計是害怕的緣故,他們沒有立刻逃跑,而是愣在了原地。


    綠頭這一口一個老子的,說的我心裏也很不快,雖然憤怒,但我想想,還是不和他們計較,畢竟附近也有喪屍,打傷了他們,最後也得落得個被咬死的結局,那是我不願看到的。


    今天已經看到太多人遇難了。


    我指了指身後的店鋪說道:“附近被感染的人也不少,要想活下去,最好進去拿些物資。”


    撂下這句話,我便驅車離開了,在車上,我看了眼從他手上奪下來的彈簧刀,晃眼間,我看到刀刃的接口處,還有著未擦拭幹淨的血跡,我稍稍嗅了嗅,沒有屍臭味,隻有淡淡的血腥味。


    那綠頭剛才的架勢,兩次想要殺了我,不難猜出,在我之前,估計已經殺了人,不然膽子不會這麽大,雖然年輕,但心卻已經變得歹毒,換做是在以前,他早就成了一具屍體,一想到這,我又有些後悔.....


    在末世裏,如果惡人活了下來,豈不也是一種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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