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學院,後山。各宗長老與參考的考生都已聚齊,眾人翹首以盼,望著主考的考官出現。


    陸憐生的目光卻與眾人相異,人們望山遠眺,他卻背山遠眺。他來到人群的最末尾,一時有些心急,最該出現的那個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山前,樓無言、映螢與長青副院長三人一同馭雲而至,毫無疑問第二場春試即將便要開始,三人講述規則時,若還有人未到,便一律視為缺考。


    空中祥雲慢慢沉下,陸憐生望著雲上三人,隻希望他們慢點,再慢點。昨日應東流迴老馬府,監督馬老前輩今日前來觀看,怎料馬老前輩沒喊來,還把自己搭上了。


    對陸憐生而言,參加春試是為有出彩表現,引來呂院長注目,從而尋找病情轉機。而應東流似乎從始至終,都沒有一個明確參加春試的目的,作為在場年齡最小的幾人之一,若是錯過今年春試,明年仍有機會大展身手。


    想到此處,陸憐生對應東流遲到的遺憾,稍稍降下幾分,事後以這套說辭安慰他時,應該也能有些效果。


    春試期間,長青學院謝絕外來一切訪客,院中弟子見空中三名主考官已然齊至,便閉門謝客,大門緊封,似乎是在預示某些姍姍來遲的考生,你已失去參試資格。


    長青學院大門前,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飛身向前衝去,大有一往無前的氣勢,身後一名矮小僂腰的老仆為其開道。


    一道暗金劍氣縱橫千丈,從前院大門直直劈到後山,劍氣撕裂出了一條細長的地痕,一眼望去卻不見地痕盡頭。當劍氣觸及厚重木門的一刻,木門頃刻間炸為了湮粉,僅是一瞬,那道暗金的劍芒便出現在千丈外,後山眾人的視線中。


    當眾人驚愕於這眨眼間,瞬間出現的神異劍光,應東流已破門而入。那一劍太快,哪怕他早早衝向大門,還是被那一劍輕易追上,導致沒有與劍氣同時破門而入的壯觀景象出現。


    長青副院長微微皺眉,他看出了這一劍的些許門道,拋開威力不談,單論劍速這一劍已不是馭雲境強者那施展出來的。


    樓無言依然神色平靜、一言不發,映螢起先見到這一劍時,同樣有一絲驚異,但很快也恢複了平靜,畢竟劍中並無殺意,而且應該沒有哪個遊天境強者閑著沒事,在呂院長收徒的春試上搗亂。


    應東流一路健步如飛,提著手中的曜星劍,匆匆衝到後山。他在那道暗金劍氣之後出現,而且來的有些遲了,不免引來圍觀人群的目光。


    應東流指著空中三名考官說到:“我家老馬說了,讓你們這些晚輩給他個麵子,讓本少爺正常參試。”


    老馬?快劍?這就對了,映螢瞬間想到了應東流口中是何人,隨即高聲說到:“想不到馬老前輩竟來了上京,莫非是來找老師敘舊的?我等有失遠迎,屬實是怠慢了,隻是老師明日才來,馬老前輩今日不巧撲了個空。至於這位考生自然可以正常參試,被馬老前輩那一劍震驚片刻,我等還未來得及講述第二場規則。”


    這話自然是刻意說給還在長青學院外的老馬聽的,遊天境強者五感大開時,聽力自然遠勝常人,千丈外的聲音也聽得清清楚楚。


    雖說今晨,少爺提早一個時辰,便連拉帶扯,連打帶踹把自己從床上趕了下來,但依著自己磨蹭的性子,慢吞吞地跺著步子,拖延到現在才走到長青學院。期間應東流都快把那柄敲馬屁的劍鞘給敲斷了,老馬還是走得緩慢,好在最後沒出什麽差錯,及時趕到了。


    他的劍是天下第一快,但人卻真的很慢。


    “春試第二場為攀登雞鳴崖,這是長青後山最為陡峭高聳的山崖,眾考生各憑本事,率先登上崖頂的一百人,視為通過。期間不限考生施展的功法、寶具,隻要不借助場外力量即可,考生之間互為對手,可適當爭鬥,但凡不是惡意取人性命,是傷是殘皆不做追究。山高崖陡,互有競爭,攀崖有險,若是擔心自身安危,即刻可以退出。”映螢如第一場時一般,語氣溫柔清晰地講清了規則。


    隨著幾名長青考官的指引,考生挪步走向雞鳴崖,隨行的長老以及陪同便留在了原地,雞鳴崖很高,站在此處也能遠遠看到崖頂人影,他們便在不遠處看著考生表現。


    考生已齊聚崖底,麵前是一大片突兀的褐黃岩石,與後山其它青蔥翠綠的山崖不同,整個雞鳴崖寸草不生,除了嶙峋的岩石,找不到一處天然助力。從崖底到半崖崖壁,雞鳴崖呈現的是垂直的岩麵,緊接著崖壁卻突然出現一種極其誇張的弧麵,向斜上方凸出,直至最後形成一片寬大的崖頂。


    春光灑下,舉目望去,從半崖崖壁到崖頂,看起來好似一隻閃閃發光,昂首挺胸,向蒼穹放聲鳴叫的金雞。金雞栩栩如生的姿態,便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此處也沒有愧對雞鳴崖這一稱唿。


    從崖頂墜下一根粗黑的鐵索,這似乎是攀崖唯一的助力。但考生有兩百多名,鐵索卻僅有一根,這已經不足以用狼多肉少來形容,明明就是讓群狼共搶一肉。再加之考生之間可互相出手,若是爬到一半,遭旁人攻擊,豈不是兇多吉少。


    趙謙君走近時,一眼便注意到了這根鐵索,他喃喃道:“這鐵索用不得。”


    宏院的一名考生,見眾人還在仰望雞鳴崖風光,無人攀崖,便抓此機會,成了那第一個攀崖的人。


    當他握緊鐵索的那一刻,頓時感覺勝利大半,他是鐵索上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隻要兵貴神速,便可趁眾人還沒迴過神來之際,速攀崖頂。


    但身為鐵索上唯一的孤勇者,又怎能不引人注意,下一刻,大半的考生便將目光盯到了鐵索上。那宏院考生初入洞靈,此刻匯聚全身源輝與雙臂,幾下拉扯後已攀到四分之一處。


    正當那宏院考生沾沾自喜時,幾十道不同源輝凝成的匹練,不由分說落在了那人身上。且不說攀崖時防禦不便,縱使能全力抵擋,又怎麽可能擋得住百名對手的攻擊。


    好在那眾人都不願浪費過多源輝,應付著最開始便沒什麽腦子的跳梁小醜,雖受了幾十擊,但性命無虞。


    不過重傷之下,那宏院考生自然無力握鎖,直直從半空中墜下,暗處長青學院的考官見狀,迅速出手,救下了那已昏迷不醒的考生。


    張陽朝麵前的雞鳴崖望去,神色激動地說到:“想不到第二場竟然是爬崖,不過不出所料的是這場就能打架了。”


    張陽說得興奮,但自身卻沒什麽動作,兩百名考生已在崖底僵持良久,畢竟已有前車之鑒,誰都不願意成為那眾矢之的。張陽雖說有屬於他自己的那份驕傲,但不代表他會犯傻,傻子才一個人衝上去挨打呢。


    “既然諸位遲遲不願攀崖,在下便先行一步。”趙謙君說著擠到人群前,手中緊握那柄斷裂的守拙劍。


    張陽覺得傻子才會早早衝上前挨打,趙謙君便成了這樣一個人,就像他當年傻傻地選擇那把守拙劍。但事實上沒有人會真覺得他是傻子,沒實力的當出頭鳥才叫傻子,而這位霆山少宗主的實力,毋庸置疑在同輩人中絕對頂尖。


    應東流對陸憐生說到:“要是剛剛說這話的人是你,我並不會覺得意外,但一定會覺得你腦子壞掉了,而且壞得很徹底。”


    “也不知趙兄的身體也不知能不能抗住?”陸憐生望著準備攀崖的趙謙君,擔憂地說道。


    毫無疑問,一時間趙謙君成了全場最為矚目的那個,一時間人們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對這位霆山少宗主出手。畢竟有一百個名額,讓一個出去又有何妨,還能省下不少爭鬥的力氣。


    人群中不知誰大吼了一聲:“霆山少宗主又如何,上百人一同轟擊,恐怕不出三輪便會抵擋不住。”


    此話一出,人們頓時覺得頗有道理,底下人多勢眾,隻要轟死前一百個自負攀崖的天驕,崖底剩餘的人便能輕鬆晉級。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際,趙謙君已攀到崖壁,而令眾人吃驚的是,他並未借助鐵索,而是單手提劍插入岩壁。那斷裂的守拙劍,劍身已不剩幾寸,攀崖時完完全全插入其中,直至劍柄。


    一道源輝氣團丟向崖壁,趙謙君用餘光一瞥,猛地拔劍插向右上方,身體也隨之挪動一大截,那道源輝氣團落到崖壁上,打了個空。


    最早攀崖的人若是選擇借助鐵索,隻有死路一條,鐵索固定,人在索上猶如砧板魚肉,隻能任人宰割。趙謙君插劍攀崖,便是尋到了一個躲閃的方法,但崖底眾人在見前人動手後,終於下定決心,將這位霆山少宗主拖下馬。


    有劍修揮劍,數道銳利劍氣劈石裂岩,但終究隻是在崖壁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劍痕。有專修拳腳功夫的武師,鐵拳猛掌淩空打出,源輝化作的拳意轟碎了崖壁大片岩石。有祭出各類兵器法寶的修行者,一番操作後,崖壁千瘡百孔,但趙謙君毫發無損,反而在四散的煙塵中更上一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熾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殺時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殺時間並收藏熾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