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在柔軟的床榻上醒來,自己已經迴到了原本的身形。等什麽時候能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也保持人身,她也就算修成了。


    房間有些熟悉,應該是歸終府上的客房,她曾在這裏住過。


    她起身飛到窗沿上,看向院內,歸終與萍兒正喝著早茶。


    “你醒了。”歸終發現了已經蘇醒的鳥兒,展顏一笑,“鍾離他們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在枝頭上睡著了。不過移霄導天說你狀態不錯。”


    “留雲借風還感歎,說沒想到和你分別不足一月,你就遇到了這般大事。”萍兒放下玉盞,開口打了聲招唿。


    鳥兒撲騰了一下翅膀,原地化成了人形,自從練習搭弓射箭以來,她已經越來越熟悉人身了。不過從有些時候會有些瑕疵。


    歸終和萍兒相視一笑,貝爾德才發現自己的羽翼沒能變化成功。


    貝爾德人身,也是ai畫的(我總感覺ai畫出來的都長一個樣子)


    “你這化形之法也練了不少時間了,似乎還有進步的空間?”歸終打趣著少女。


    “已經兩年多了。”貝爾德歎息。


    並未在意,總有些部件在奇怪的時候有些叛逆,有時是冠翎,有時是尾羽,這都是常有發生的。


    她坐到了歸終邊上,歸終揮了揮手,那茶壺似乎是一件技巧造物,自行給她倒了一杯,入口沁香怡人,十分提神。自從變成了人身品嚐了歸離集中的糕點之後,貝爾德就有些理解甘雨小姐了。


    時常到歸終這裏來蹭吃蹭喝。


    “這次可有收獲?”歸終理了理自己的袖子,雙手撐在石桌上看著少女品茗。


    貝爾德看了看自己的手,閉眼感受了一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力量或許並無增長,但卻聽了一段故事,做了一個美夢。”少女想起那個無憂的夢,也不知該欣喜還是該悲傷。


    “美夢?”歸終聞言想了想,“是否與那夢之魔神有些關聯?”


    “是的,我之前率領使團時,遇到的那名夜叉,或許就與他有關…”貝爾德與歸終和萍兒講了此行見聞,說起那被取走了夢的凡人王者,心中滿是惋惜。


    歸終聞言點著頭,“我們與那夢之魔神素未有過照麵,不過早年間從西邊逃來此地的魔神子民之中,有人提起過他們的名諱。”


    “吞噬人們的夢想,以此增長實力?”萍兒皺眉喃喃著,最後又隻能搖頭歎息。


    貝爾德默然。


    “這麽說,你也算是吞噬了赫烏莉婭所留下的夢了?可有什麽影響?”歸終探頭問著,眼中有些好奇。


    少女隻是搖搖頭,“我的元素力似乎未有增長。”


    “你的力量似乎本就不小…”萍兒忽的感歎一句,“聽你所述,那夜叉似乎對你已不成威脅。”


    “不錯。”歸終點頭稱讚著,“夜叉一族本就是仙獸中的驕楚,我記得浮舍曾說,那夜叉已能與他纏鬥一二,卻拿你毫無辦法。沒想到你習練武藝的時間不長,卻有這般神速?”


    “你可要小心別讓浮舍知道這事兒…”萍兒搖了搖頭。“這集中,也就移霄導天真君耐得住他終日求戰。”


    “你不知道那日鍾離就是帶著移霄導天和浮舍一同去馳援的?”歸終疑惑。


    “……”


    “其實我本就已經跟著阿赫瑪爾學了很久,而且那日我使用幻象對敵,他身上之前幫他破障的那力量並未被動用。每每箭矢已經離弦了一會兒,他才能有所感知。”貝爾德搖了搖頭,她搭箭準頭還差了許多,否則失去洞察的夜叉當然會被箭矢命中才對。


    正聊著,通體碧藍的鶴鳥從空中落下,碧藍的翎羽抖落了一番,化成人形向院中眾人打了個招唿就在桌邊坐下,她心情似乎不錯,貝爾德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笑得這麽開懷。


    “留雲有何喜事,這麽高興?”歸終似乎也很少見到她這麽高興的樣子,不由開口問道。


    “是失蹤了兩天的甘雨終於找到了。”她倉促喝了口茶水。


    “原來是這樣,看真君這般欣喜,甘雨小姐該是無恙?”貝爾德聽見失蹤二字,先是一怔,然後又鬆了口氣。


    不過歸終仍有些疑惑,在她的了解中,即便如此,留雲借風真君也不會這麽…開心。


    “自是無恙。”她點了點頭,笑容不減,“今日淩晨,有守夜士兵察覺遠方林野間震動驚人,遂稟告於我,我便前去查看。”


    “竟是一巨大龍蜥在山野間翻滾,神色間滿是痛苦不堪。等我到得近前時,它已經奄奄一息了。還未等我多想,就從它大張的頜吻之間找到了卡在它喉間的小甘雨和已經沒了力量的帝君符籙。”留雲借風臉上笑意難掩,語氣頗為順暢地與眾人分享了今日見聞。


    歸終與萍兒對視一眼,都是掩嘴一笑,貝爾德也是忍俊不禁,想笑但又覺得不好。


    “甘雨雖已涉世許久,但仍還是壽歲尚淺啊。”歸終輕輕笑著,轉頭看向貝爾德,“美食雖誘人,你也不要來者不拒才是。”


    少女搖了搖頭,淡定聽著她們討論此事,不參與進去。隻是可憐了甘雨小姐,睿智冷靜的形象在她心中變了模樣。


    “如此一來,清掃已是到了尾聲,並沒有太大收獲。”留雲借風談論到後來,說起了這次行動。


    歸終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那與貝爾德兩次照麵的夜叉倒是令人在意,他在山野間藏匿的功夫了得,眾仙難尋蹤跡。”


    貝爾德點了點頭,此前他潛入到鹽城地宮之中,她也是毫無察覺,是地宮盡毀,兩人相距不遠她才察覺到。


    “是否諸邪神靠他傳遞消息、串聯密謀?”萍兒皺眉開口。


    “不排除這種可能。”歸終點了點頭,“我們也該抓緊布局才是。”


    喝過了早茶,幾人就散了,萍兒迴庭院中撫琴奏弦,留雲借風會宅邸中擺弄機關,鳥兒迴去練箭修法。歸終去處理公務。


    這段時間甘雨參與清掃去了,公務愈發繁忙,本以為臨近結束,就快迴來了。沒想到…


    倒是貝爾德在移霄導天真君的府邸庭院中遇見了甘雨。


    貝爾德麵不改色地與她打著招唿,並未提起其他事情,隻是稍作慰問。甘雨滿臉憂愁,並沒有因為她貌似暫時不知道她的事情而有所振奮。


    雖然可以猜到一點兒,但貝爾德還是好好的扮演著一點不知情的路人,向一旁屋簷下的移霄導天真君問道,“甘雨小姐這是怎麽了?”


    移霄導天苦笑,“我也不知,留雲借風天還未明就將她送過來,我隻是粗略檢查一番,認為甘雨並無大礙,她就一臉興奮地飛走了。”


    甘雨聞言更愁了幾分,好似世界都失了幾分色彩。


    貝爾德搖了搖頭,“今日前來,還請真君考校。”


    她為的是那本藥典的事情。


    “你有幾分把握?”移霄導天笑吟吟地問道,心中迴想著把書交給她到現在的時日。


    “兩分?一分?”少女苦笑搖了搖頭,“反正不多,隻是想要看看,已經到了什麽程度。近日看著這藥典,竟是哪些記得了哪些記不得也辨不清了。”


    “無妨。”中年男人笑著搖頭,“你隻要不是自信能通過考驗,這考驗也就通過了。”


    貝爾德稍微愣神,然後也反應了過來,又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那這藥典,真君還能不能借給我看看?”


    “當然是送你了。”移霄導天笑吟吟地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仙人大多氣傲,若無一定把握,可不會來尋我考校…來人無不自信自己能辨識璃月千百年來的萬千草藥。倒是隻有帝君一人真真做到了此事…”


    “前輩們都言稱自己能認全?”貝爾德好奇。


    “‘八九成把握’,大體便是這般自述,但其實言語中無不自信能通過此考驗。”移霄導天搖了搖頭,“仙人大多仙識通明,視物讀書都快上許多,雖達不到過目不忘,但一兩月便背下一本藥典在他們看來似乎毫不費力。但其實也就隻出了一人真能記住而已。”


    “歸終姐姐也沒能通過?”少女好奇地問著。


    “早年我尚且意識蒙昧,雖塵王學這醫世之術,帝君本想與她學,倒是被推到我這來了…你已接手此藥典七八月了,能認清自己,也算可矣。”


    貝爾德訕訕笑著,怎麽覺得這話聽著沒什麽好高興的?


    “近日清掃結束,山間魑魅雖有,隻是些小魚小蝦,並未發現有大敵潛入的蹤跡。不過離民中兵將仍是有人在行動中受傷,我也有打算在塵世間走訪問診,你閑暇時,可借此玉來尋我,觀我坐診。”


    他將一塊墨綠如蘚的玉遞給貝爾德,平心而論,少女覺得這玉不怎麽好看。


    “多謝真君。”


    “無妨。”移霄導天笑了笑,“塵王與我猜測說過,你於世間觀覽,想見見這世間諸多膾炙或悲戚之事。倒是不好讓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免得錯過許多。”


    貝爾德聽了之後怔了怔,勉強笑了笑,“多謝真君和塵王體諒…此事定下,我就先告辭了。”


    少女迴到住處,還未等她仔細思考這件事情,就看見了院中懸浮的兩道符籙。其一落在她麵前未有反應,另一道閃爍著神光,告訴她去尋鍾離。


    少女憂心忡忡,但也隻能搖頭歎息。還是先去尋鍾離吧,之前她倒是已經去過一次了。


    白袍金袖的男子站在院中,鍾離的眼瞳還是那般神光璀璨,麵容未有變化,此時正仰望著烈陽。


    “帝君。”少女行禮。


    “聽移霄說你無恙,所以並未待你多休息幾天,就尋你相談。”鍾離麵色平靜,引少女入院,兩人在桌邊坐下,鍾離揮了揮手,招來茶壺茶葉茶杯。


    手上動作未停,邊操作邊與少女說著話,“赫烏莉婭是溫柔且軟弱的魔神,並不似歸終那般…”


    他好像剛開始就卡殼了,不過並沒有停頓太久,就自然地跳過了這個話題,“她主見不多,早年子民不願並入我歸離,也就帶著他們自尋安生之地。”


    貝爾德不說話,安分地看著他泡茶,安靜地聽著他言說,“她雖不擅戰鬥,但鹽之權柄對於凡民的生活卻是十分重要的東西,鹽民常與我歸離子民通商。”


    “他們早先以荻花以東的群山為國土,但在海中大魔侵擾之下逐漸收縮著生存的土地…我離民自保倒是有餘,但此間尚未平定,馳援他國確是不智之舉。我也算看著她一步步走到如今。”


    “……”


    “如今她身隕,她的子民大舉南遷,向著我歸離集而來…不過此間尚且富饒,容納這些流民不成問題。但她的遺怨灑落,地中鹽城頃刻崩塌,其中那能擾人心智的雜念附著在附近魔物身上,化為妖邪。”


    他泡好了茶,遞給了少女一杯,留了一杯在自己麵前。


    “可有什麽是我能幫上忙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問著。


    鍾離閉目,少頃抬頭看向院中孤柳,低聲開口,“兩三百年的退讓,結局早已注定…但卻多了一個此前理應從未對其有過了解的人見證了魔神之隕…”


    “……”


    “閣下與我璃月已有契約在身,我並不擔心你會背叛璃月。”鍾離搖了搖頭,起身看著天空,當他將視線凝聚,穿破了刺目陽光的封鎖後,繁星的軌跡映入眼瞳,是夜晚見不到的另一片星空,“但這戰爭已愈數百載,我也想知道一些答案。”


    他會想知道什麽呢?貝爾德並不想等他問出口。


    “隻有七個勝者。”少女開口,齒間流露出的字句清晰,他是當然聽得到的,但還是陷入了沉思。


    這是少女問過的這場戰爭的結局,好像答了,但是好像又沒答。但是九葉也不會再多說了。隻有七個神能夠獲得勝利,並不是因為隻能存活七個魔神,而是因為獎勵隻有七份。這是貝爾德聽不懂的答案,但不妨礙她告訴別人。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岩王帝君想要聽到的東西,但他確實是沒再多說什麽了。隻是望著烈日下扭曲的群星軌跡,閉目歎息,“多謝。”


    貝爾德沒有喝完茶水,起身告退了。在集市中閑逛著,歸離集仍然是那欣欣向榮的景象,人們忙碌著、吆喝著,倒也讓她的心情好了些。


    是夜,鬥轉星移,她又在月光下來到了寬袖中藏有星塵的少女的庭院之中。


    “三千星光繪刻下,這世間總有各種離奇驚心之事,涼風拂去白晝焦熱之感的夜晚,樹下的我聽過這樣一則逸聞:天星墜地的深淵中曾有無盡的邪穢湧出,賢明的君主卻被更加令萬靈驚恐的災厄絆身,他麾下的凡人方士與仙獸中的佼佼者率重兵前往…”


    銀發少女起初聽得一怔,最後倒是釋懷地笑著,喃喃自語。


    鳥兒說著故事,沒有聽清。


    但是無處不在的微風總能聽見這世間所有藏在細沙中的低語。


    “還以為聽不到此間的後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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