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賭約,是你贏了。”樹王溫柔慈祥的嗓音迴響在樹下,她的夢境中,一切都變得十分虛幻,貝爾德十分喜歡這種感覺。曾經九葉馭使權柄構建的幻境,十分清晰,少了幾分夢幻感。“你也可以用這個要求,換我來此。”


    “不必。”滄桑老者的聲音迴蕩,這是九葉第一次與樹王溝通時,構建的嗓音。來源卻是第一次與鳥兒相見時,它的想象。“您遲早會來。”


    九葉其實隱隱有所明悟,或許冥冥中出現了些許變故,祂已經頂替了原本須彌城的那棵聖樹。那麽,此時身處何方,未來又該如何生長,祂都已經有了計較。


    但禁忌汙染一事,仍然未有頭緒。赤王遲早因磨損邁出這一步,這既是花神的期望,也是他對宏願求而不得最終導致的墮落。他若直接因瘋狂而死,禁忌汙染會直接爆發,所以留下後手,利用草之龍對禁忌的覬覦,讓祂吞噬自己,作為緩衝。草之龍與地脈聯係很深,所有元素龍王都這樣,或許也隻有祂的位格才能成為這份緩衝。


    經過削弱,最終才形成了後世展現出的死域。仍然是災難。


    那份知識沿著地脈流入世界樹之中,也汙染了樹王,它隻要存在於地脈中,就遲早會有重新被人發現的可能。她最終選擇收納了所有禁忌知識,並以眾生遺忘自己為代價,與這份知識一同消失。


    花神…是她開啟獸徑的通道,領赤王服毒…她沒有留下後手,就這般無所顧忌…或許可以…


    “這也是未來的一角?”樹王溫柔的聲音將祂從思緒中喚醒,祂暗自歎息,樹王不會允許自己如此,她十分認可花神曾作為天空的使者時對人類的教化。


    赤王那一言不合就和人幹架的模樣,自己估計是拿他沒啥辦法。嗯,就是打不過。


    還得想別的辦法…如果實在無法避免,至少將影響消弭到最小。


    “算是吧。”祂將注意力迴轉,又想起了貝爾德,“這次去見證一國戰爭的終焉,是否有所收獲,令力量增長?”


    按照九葉的希冀,一國的和平,尤其還是蒙德,它的誕育之地,理應有很大收獲才對。但鳥兒隻是搖了搖頭,“我並未做什麽,也不願與他爭奪信仰。”


    在鳥兒的認知中,也沒有這個必要。從九葉的言行中,它意識到信仰並不僅僅代表著力量,也代表著一份責任。


    曾有過一份責任的它並未完美地履行這份職責,或許不該…


    “我會找到其他獲取力量的辦法…”


    “無妨,信仰不過是他人的信念,強加己身,未必是好事。”九葉沒讓它繼續說下去,“你在外旅行固然是我們都期待的事情,但也不要對這裏生疏了才是。休息段時間吧,最好能請赤王教你些防身的技巧,然後再去璃月看看。”


    看著它似乎心不在焉,祂笑言道,“璃月雖值戰亂之中,摩拉克斯卻並非孤王那般的獨裁者,他有許多盟友。其中有許多仙獸,能以獸身修煉化為人形,此謂仙人。你或許可以去看一看能不能從這些仙人那裏學到一鱗半角,也化作人形。”


    九葉也感覺到它想要化為人形,如此才能更好的與人交流相處,它好像對此頗為向往。至於它其他想法…暫時不必過多談論,徒增煩惱罷了。


    “似乎有許多魔神和異種攜帶子民從須彌逃難前往璃月,是否給他添了麻煩?”樹王悠然開口問道。


    “也隻是些小麻煩罷了,真有強者,怎會逃?”九葉不屑,就憑這些個嫌棄初生地貧瘠的臭魚爛蝦真不配給老爺子提鞋的。


    可能死了比活著還麻煩些,處理魔神怨念確實不容易。


    樹王搖了搖頭,“或許這片土地煥發生機,他們又要掉頭迴來了。還是要加強些武力,雖不對外征伐,卻可用於自保。”


    九葉還是挺讚同她的提議的,畢竟祂本就一直在磨煉自己對力量的掌控。祂失了權柄,卻還留了一身強大且日益增長的元素力。


    長久練習之下,對付些沒有權柄,隻靠天賦馭使元素力的異種還是輕而易舉的。這就跟老爺子打仙人隻需要普攻就能吊打是一個道理。


    魔神不好說,抵擋一些小魚小蝦的進攻還是隨便玩的。至於對外征伐…動都動不了,還征個啥。


    想到璃月,那邊礦產、糧食都很多,也不知跨越群山,與璃月通商是否安全?九葉細想,恐怕是不妥的。


    看看璃月那地圖,靈矩關、天遒穀和南天門,守的是哪邊?那這戰爭打起來,魔神在哪邊其實挺好猜的。從層岩巨淵那邊上翻山越嶺地過去,還沒等到璃月呢就被路上的大小魔神給劫個幹淨。


    海路更是難走,璃月陸上的戰爭沒咋頭疼過,全給海裏的魔神給禍禍了。歸離集和荻花洲本是富饒的平原…說不定這會兒也還是,後頭被淹了,歸終也差不多被淹的時間段死的,不知道現在是啥情況。


    還是等魔神戰爭結束了,再考慮平民間的建交吧。


    “您有沒有辦法讓我可以化作人形?”鳥兒落在她身前的掌心中,抬頭問著,既然此事有解,智慧之神或許可以想到解決的辦法。


    不過隻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我並不清楚九葉口中的仙獸如何化形,也沒有關於幻化人形的辦法。”


    “或許,你不必真正化為人形,隻需運用力量,讓所有人都知道,此地有人…不同於夢境,那是施於五感上的幻覺,你如果熟練運用,能夠以假亂真。”九葉似是有意地提議道。


    “那我還是去璃月找找有沒有辦法吧。”鳥兒別過頭去。


    “戰爭或許還要持續很久,這段歲月中,諸國間恐怕難以交流。”溫迪的到來畢竟隻是意外,九葉提議道,“但我們可以早做準備。”


    “你有什麽主意?”樹王靜候下文。


    “或許可以開鑿運河,貫穿須彌南北,這雖然十分的勞師動眾、勞民傷財,但卻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哪怕多費一些時間,也是值得的。”


    樹王卻是挑了挑眉,“這也是未來的一角,對吧?”


    因為這早就在她的計劃與藍圖當中,隻是現在還為時過早。


    九葉一愣,又覺得自己確實有些多餘說這一嘴,也越發認為早日將伊諾綠洲歸於樹王治理要更合適一些。


    “您早有打算,自是最好。”


    “看來我也得給自己想一個俗世的名字,總這般,倒也略顯生疏。”夢境漸漸淡去,樹下盤坐冥想的身影起身,夢中一小段交談,外界卻已過去好幾個日夜,但九葉和貝爾德卻不覺疲憊,隻感到神清氣爽。


    “赤王有求於我,卻也不失為一個合格的君王,那事我會警惕,但現下還沒有必要與他敵視。我會讓他來教貝爾德如何戰鬥的。”


    嗬嗬,和平之鳥與善戰的魔神學習如何與人爭鬥,也不失為一件趣事。她笑著離開。


    ————


    赤王和花神沒過多久就來了,赤王是答應了樹王來的,花神是自己來的,想見見這棵樹。


    其實赤王不想她來見這樹,祂當初有些妄語,自己確實不甚在意,但卻不願讓她聽見。但轉念一想,若真攔著,豈不顯得自己心虛?也就由她去了。


    這伊諾綠洲,並非樹王治理,與之相比卻也不遑多讓。比起自己帳下領導的眾多部族,更是好上不少。智慧是這片沙漠中最難尋的寶物,他十分讚同花神與他言說的道理。


    至於教導貝爾德戰鬥的智慧,確實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聽聞它將要遊曆大陸,播撒和平的種子,需要一些武力防身,他也就欣然同意了。


    看著赤王在天上追著鳥砍,九葉一臉黑線…一樹黑線。


    “我好像沒跟你說過他以後會服毒?”祂用蘊含精神意誌的神力構建出文字,與花神交流。


    花神深深地看著眼前的樹。祂是如此不凡,在花神漫長的生命中鮮少見到思維如此活躍的樹木。而且祂如此巨大,此前她踏遍沙海時卻並未見過,顯然,祂並沒有經曆太過漫長的歲月就已成長到如今這般高大。


    已經是三十米出頭的高度了。她確信祂是魔神的一員。


    其實地下還有更加龐大的根係,以比例而言地上這一部分其實不大。而且就算是比較整體的大小,於魔神的真身而言,其實還有成長的空間。算小的。


    “閣下說笑了,我們還是第一次會麵。”她提裙一禮,無瑕的微笑是她刻進靈魂的禮儀。


    “現在說也不遲。”祂用元素力畫了個微微躬身的小人,幾息過後,這小人又變成了一排冰冷的文字,“他駕馭不了那份知識,你會毀了須彌。”


    花神蹙眉,半晌卻是搖了搖頭,“他確實如你所說,這我早有考量…但這並不會毀了須彌,它不是這般脆弱的東西。”


    “你知道保護你口中這並不脆弱的東西,需要犧牲什麽嗎?”九葉壓抑著自己情緒的起伏,祂的文字上流動的神力不似往日那般熒光閃爍,添了幾分暗淡的壓抑,“你想過它若失控,又會發生什麽嗎?”


    “神奇的樹。”花神臉上沒有了笑意,“你似乎知道不少秘密。”


    “我窺見了未來。”


    “未來…是由高天擬定?還是由魔神塑造?你又如何窺見?”


    九葉聽了,忽然有些頹然。祂或許可以與樹王說,這是祂的權柄,或是從大地的脈絡中窺見的。但是花神,既不相信原初之人創造的地脈,也不相信受天空桎梏的魔神,其實這兩者都差不多,是由高天創造的事物和規則。祂所看見的未來,在她看來,或許隻是天理維係者想要看到的。


    她早就不信任那天空了,自那天釘降下後,她就是無信之靈。她隻相信人,隻想要教凡人知道,神也會做錯,他們生來就不需要追隨神明的腳步。


    不惜以生命使那欽慕於她的君王犯下無可饒恕的罪孽,喚她深愛的凡人醒悟。


    “我要說的故事,要從天釘降下,毀滅凡人的國度之後說起。”花神凝眉,看著眼前暗淡悲戚的文字。


    “悲苦許久的沙漠迎來三位君主。其一有著卓絕的智慧,萬般難題終將在她麵前消弭。”


    “其二執掌非凡的武力,沒有仇敵能夠抵禦他的驍騎。”


    “其三知曉世間的隱秘,她的財富和知識來自上個世紀。”


    “但這世間終難有不散的筵席,她希冀自己在絕美的巔峰中死去,這是她生命的追求。繁花總會被時間摧殘凋零,不如在盛開中離去,就沒人能看見它的枯敗了。”


    “他渴求那求而不得的幻想,許諾給子民不老不死的夢鄉。在漫長的追逐中,他終將迷失,並忘記曾經最為忌諱痛恨的事情,便是他最後的選擇。”


    “苦難與折磨重新降臨這片大地,魔龍的鱗甲在他們身上生長,不屈的憤怒在眾生的夢境中傳播。”


    “為何如此?他們質問,為何未曾犯錯,卻要遭受如此懲罰?”


    故事到這裏戛然而止,花神蹙起好看的眉,似有不忍。但很快,她又扭過頭去,“這是無法避免的陣痛,我相信,她一定能夠解決這場災厄。”


    你!


    九葉感覺有莫名的衝動在自己的枝葉和根須中醞釀,這是十分少見的,自從成為魔神以來,他的情緒一直十分穩定,神性是一種奇妙的東西。但此刻卻有些難以克製。


    她似有所感,警惕之下稍微後退兩步,但很快又堅定下來,隻是皺眉凝視著祂。


    氛圍在沉默中變得凝重。


    但最終並未爆發。不知何時吹起的風驟然停滯,地上隻留下了幾個文字,它並非花神曾經教化人類時使用的文字,但在神力的加持下,仍能被人閱讀。


    作為高天的使者,神力是如此方便、神奇、不可思議。他們是不是又一種仙靈呢?花神突然想到這奇怪的事情。


    她緩緩躬身,轉身並不留戀的離去。這場勸說終以失敗告終,隻留下了地上逐漸暗淡的文字,隨著神力的逐漸消失,它們也將不再清晰。隻能隱隱辨別其中的意思。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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