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冷幽離開了文家,一個人開著車,不知道要去哪裏。


    沒有文一恩在的屋子隻是一個住的地方,而不是再是家,沒有溫馨,餘下的隻是冰冷。


    車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母親霍仲晴打來的。


    「媽,什麽事?」喬冷幽按了一下車上的接話鍵。


    「冷幽,我和你爸來看恩恩,可是聽護士說她已經出院了。這是怎麽迴事啊?」霍仲晴看著空空的房間和疊得整齊的被子不解。


    昨天他們來時也沒有聽說要出院啊,自怎麽會這麽突然,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弄錯了。


    「是的,恩恩覺得在醫院裏太悶了。而且醫生也說可以出院,所以恩恩就迴家了。」喬冷幽如實道。


    「迴家了啊。那你一個人能照顧得過來嗎?我和你爸到你那裏來,還有我就這走了,好在家裏照顧恩恩。女人這月子得坐好,否則以後留下什麽病來不好治。」霍仲晴想盡可能地補償文一恩,至少得照顧好她。


    「媽,恩恩不在盛景。」喬冷幽停在了十字路口等紅燈。


    「不在盛景?你不是說出院迴家了嗎?又怎麽會不在家呢?難道你們在迴家的路上嗎?」霍仲晴說著,和喬寅一起離開了病房。


    「不是,恩恩她迴文家了。」喬冷幽說到這裏,語氣就有些低落。


    「迴文家了?」霍仲晴擰眉,感到意外,「冷幽,這事兒你就做得不對了,你該把恩恩接迴咱們家。由咱們照顧。這樣真是失禮。」


    「媽,是恩恩執意要迴文家的,我勸不住。你也知道她現在的情緒很不好,我不想她再受刺激,就依著她了。」喬冷幽除了這樣選擇,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好吧,那就先掛了。」霍仲晴和喬冷幽結束了通話,然後對喬寅道,「恩恩迴文家了。」


    喬寅眉宇深蹙,臉色凝重。


    他們到了停車場,然後上了車。


    「去文家。」霍仲晴對司機道。


    「這樣去文家妥當嗎?而且沒有和冷幽商量,你不怕冷幽知道生氣嗎?」喬寅問她。


    「你心裏不也是這麽想的嗎?」霍仲晴轉頭,對上喬寅的眼睛,「我們隻是想去把恩恩接迴來照顧,並沒有其他的想法。冷幽不好對文瀾說這話,我們才好說。」


    喬寅的心裏的確是想把文一恩接迴喬家,畢竟文一恩現在是喬家的媳婦,理該由他們喬家負起更多的責任。


    喬家已經夠對為起文家的,他不知道要怎麽去彌補,隻能把可以做的事情多做一些。


    「一會兒說話千萬要注意分寸。」喬寅叮囑著霍仲晴。


    「我知道。」霍仲晴頭。


    雖然文一恩不是她的女兒,剛開始成為她的媳婦兒也有一些地方不滿,可是慢慢的她還是喜歡上了這個媳婦。現在她又遭受了人生中最殘酷的事情——無非就是做母親的失去孩子。她對她也是滿滿的心疼,盡自己可能的想多給她一些溫暖和疼愛,想撫平她的心傷。


    她知道文一恩若是笑了,她兒子也會笑的,如果文一恩痛了,他的兒子會痛上加痛。


    到了文家別墅,霍仲晴和喬寅把買的水果營養品提著,送給了文瀾。


    「文瀾,我們冒昧上門打擾,你不要介意。我們是聽說恩恩出院了,所以來看看。」霍仲晴微笑著,說話得體,「恩恩她還好嗎?」


    「你們是恩恩的公公婆婆,來看恩恩是她的福氣。恩恩累了,在休息。」文瀾也表現得大度,並沒有對喬家其他人的意見。


    「文瀾,說來說去是我們喬家對不起文家,對不起恩恩。我們其實也很心痛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們沒臉來請求得到你們的原諒,但是我們還是希望恩恩能堅強,能保重身體。這才是最重要的。」喬寅對自己的妹妹完全是失望了,「文瀾,我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該不該講。」


    文瀾點頭:「你說吧。隻要在理,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我們想把恩恩接迴喬家照顧。她嫁給了冷幽就算是我們喬家的一份子,照顧她是我們喬家不容推卸的責任。當然,我們會單獨照顧恩恩的,其他人絕對不會打擾到她的。這一點我們可以保證。」喬寅的言外之意便是喬未絕對接觸不到文一恩,可以放心。


    「是啊,你看冷幽這事兒就做得不對,怎麽可以把恩恩送迴來就不見人了。我迴去一定好好教訓他。」霍仲晴沒想到喬冷幽也不在這裏。


    文瀾微微嘆氣:「喬寅,仲晴,不是我不同意你們接恩恩迴喬家。隻是恩恩她想迴來,所以我們都尊重她的決定,包括冷幽。恩恩她說想靜靜,所以讓冷幽也迴去休息,讓他過兩天再來。這事兒和冷幽沒關係,你們就別責怪他了。他做的都做到的,很是難得能這麽慣著恩恩的任性。」


    「我知道冷幽的心裏也不好受,你們也要多安慰一下他。告訴他別給自己有心理負擔,這些事情和他是沒有關係的。他和恩恩該怎麽過就怎麽過,隻要他們過得好我們做父母長輩的就開心。」


    「你說的是。文瀾,謝謝你的寬宏大量。讓我們真是無顏再說什麽。」喬寅一直都很欣賞文瀾。


    「這都是我們的錯,與你們何幹。」文瀾明眸因悔恨而黯淡。


    「這都是喬未的錯,我們家不會護短,她該承擔的責任都會承擔起。」喬寅說到喬未就是氣憤。


    他覺得自己的妹妹不僅僅是自私殘忍,還喪心病狂。她怎麽可以把她的仇怨都發泄到一個還未成形的胎兒身上,簡直是不可理喻。


    喬未是早產兒,從小就體弱多病,但也出色,成了一名小提家。隻是情路不順,執著得追著蔣方亭跑,耗盡她的青春,還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所以他們更是把她當成公主一樣寵。


    其實這也怪他們從小都太溺愛她了,才讓她肆無忌憚。


    而她從小優越慣了,想什麽就有什麽,卻偏偏被蔣方亭給治住了,為了那維持那份驕傲與執著的愛她變得麵目全非,不惜害人。


    「喬未她是罪有應得,可是恩恩她有什麽錯,孩子有什麽錯?她就算被槍斃了,也換不迴孩子了。」文瀾說到這裏就有些激動,她隻是替自己的侄女兒抱不平。


    喬寅和霍仲晴都沉默了,文瀾說得對,喬未再怎麽受到懲罰也是於事無補。


    「那我們可以見見恩恩嗎?」霍仲晴想和文一恩談談迴喬家的事情。


    「恩恩現在誰都不想見。連冷幽都讓他迴去了,她說過兩天再說。要不過兩天你們有時間的話和冷幽一起來的吧。有什麽想問的到時再問也不遲。這兩天就讓她安靜一會兒吧。」文瀾剛才上去看文一恩,她都說想一個人待著。


    「那好吧,我們就過兩天再來看恩恩,好好和她說說。」喬寅也不想逼得文一恩太緊,讓她安靜兩天。


    也許過兩天她就想清楚了,也許自己就會主動提要迴喬家也說不一定的。


    「那我們就不多留了,告辭了。」


    「那你們就慢走了,小管,送送喬先生和喬夫人。」文瀾叫著管姨。


    喬寅和霍仲晴便離開了,文家又冷清了下來。


    這時文一澤和童遙才從廚房裏出來,童遙的手裏還端著切好的水果。


    「姑姑,你不能讓恩恩迴喬家,恩恩根本不想迴去的。」文一澤對文瀾道,「他們守護不好恩恩,以後就讓我們來護著恩恩吧。我不想她再受傷了。恩恩承受不起。」


    「一澤,恩恩已經嫁給冷幽了。喬家也是她的家,一切都尊重恩恩的決定吧。」文瀾安撫著他,「我知道你做大哥的愛護妹妹,可我們也不能決定恩恩的以後,不是嗎?不管她做什麽樣的選擇,隻要她開心就好。」


    「是啊,一澤,恩恩開心最重要了。」童遙拿起了小叉子叉起了水果遞給文一澤和文瀾,「瀾姨,一澤,吃點水果吧。」


    兩天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過去了。


    這天早上,喬冷幽早早就來文家了,隨時還有喬寅和霍仲晴,甚至還有喬致遠和江美芝,喬卯和妻子,還有女兒喬媛媛。


    他們喬家的該來的人都來了,可以看出喬家的誠意,還有對文一恩的看重。


    這也讓文瀾,文一澤和童遙都感到震驚,特別是喬致遠和江美芝兩位長輩。


    「文瀾,冒昧上門,打擾了。」喬致遠雖然已經七十好幾了,但依然身體硬朗,聲音洪亮。


    「喬司令,你能來是我們文家的榮幸。」文瀾在麵對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輩時都有些緊張,「小管,恩恩起來了嗎?」


    「我去看看。」管姨正要上樓,就看到文一恩已經下樓了。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領口處繫著黑色的蝴蝶結,絲帶垂落至腰際,下麵是一條黑色的九分鉛筆褲,拉長她本就修長的美腿,纖細迷人。


    這樣的她很是素淨自然,簡單大方。


    隻是臉色依然很差,目光也是淡淡的,仿佛什麽都不關心,少了許多的神采和明媚。


    「姑姑。」文一恩步到客廳來,目光掃過喬家的人,並一一叫過去。


    「恩恩,你坐下。我有話要說。」喬致遠很直接,也不繞彎子,「恩恩,第一,我是來道歉的。代表我們喬家所有人。第二,我們是來接你迴家的。」


    「恩恩(嫂子),迴家吧。」然後所有人都請求著她,希望她能答應。


    文一恩站了起來,喬冷幽走過去,伸手去牽她的手:「媳婦兒,你看爺爺奶奶爸媽二叔二嬸媛媛都來接你迴家了。我們都希望你能迴家。」


    文一恩把手從喬冷幽的手裏抽出來,目光平靜而冷靜:「既然大家都在,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喬冷幽感覺到自己的手就這麽空了,也感覺到今天的文一恩不一樣。


    他沒有說話,隻是目光隨著文一恩的身影移動,看到她文一恩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兩份文件放到了茶幾上。


    文件最上麵《離婚協議書》五個粗宋體三號大字刺痛了喬冷幽的眼睛,他以為自己眼花沒有看清楚。


    他一步上前,拿起其中一份來看,才發現是真的。


    「恩恩,你這是什麽意思?」喬冷幽拿著文件的手指都在發抖,眉心皺在了一起,墨眸像是破碎的鏡湖。


    文一恩麵對著喬冷幽,眼神空洞的,聲音是平靜的:「冷幽,我這兩天想了很多,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在一起,所以我們離婚吧。」


    此話一出,震驚了所有的人。


    「恩恩,你在說什麽?」江美芝坐不住了。


    霍仲晴也是:「恩恩,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就要和冷幽離婚呢?」


    「是啊,恩恩,別衝動啊。」二嬸也勸著。


    「嫂子,你別和我哥離婚。傷害你的人是姑姑,不是我哥,你別把姑姑地錯怪到我哥身上。他也是無辜的。嫂子,你別這樣好嗎?你跟我們迴家吧,我們還是一家的。」喬媛媛跑上前,拉著文一恩的手,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媛媛,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那個家我是迴不去了,我謝謝你們這段時間對我的愛護。可是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是我一時衝動,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文一恩保持著微笑,並不把離婚當成一件很悲傷的事情來看待。


    「嫂子,沒有你我哥怎麽辦?」喬媛媛依然不懈的挽迴著,「你不會忍心的是吧?」


    喬冷幽站在那裏,捏著手裏的離婚協議書,眉宇深蹙,眼底冰封。


    他的手指把紙張的右下角都戳破了,站在那裏像是冰凍的雕像。


    他身上的寒氣迎麵撲來,讓要膽顫。


    文一恩繼續道:「冷幽,你看看這份協議書哪裏需要修改。我選擇淨身出戶,什麽都不要,我也不想要。如果你覺得沒有意見,就簽字吧。」


    「我不同意離婚!」喬冷幽一字一字咬得很重,「文一恩,你嫁給了我,就一輩子都是我的妻。」


    「恩恩。」文瀾也急著叫她,「別這樣。」


    文一恩看向文一澤:「哥,借你的鋼筆用一下。」


    文一澤站了起來,走到文一恩身邊:「恩恩,離婚可不是兒戲,你想清楚了嗎?」


    雖然文一澤因為這一次文一恩受傷而不待見喬冷幽,可卻從沒有想過他們離婚。他希望的是喬冷幽能把文一恩保護好。


    「哥,我想好了。」文一恩應著他。


    她伸手去掏文一澤身上的鋼筆,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翻到最後一頁就要簽字。


    喬冷幽一把搶過了另一份離婚協議書,文一恩站起來,微瞪著他:「喬冷幽,你要做什麽!」


    「我說過我不會和你離婚,死也不會!」喬冷幽把兩份離婚協議和在一起,並在當著所有人的麵,在文一恩的麵前狠狠的撕碎。


    一下,兩下……不知道撕了多少次,撕成了非常小的紙片,然後被喬冷幽扔到了垃圾桶內。


    「恩恩,這件事情不是冷幽的錯。你這樣對冷幽不公平!」喬致遠沒想到今天會收到這麽大的驚喜,「恩恩,一日夫妻百日恩,難道你就這樣放棄這段美好的緣份了嗎?」


    「恩恩,不要和冷幽離婚,如果你要怪就怪奶奶,是奶奶慣壞了女兒。你有什麽氣有什麽怨都沖我撒,可是冷幽也是無辜的,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好嗎?恩恩,你是一個好孩子,奶奶知道你不會真的忍心和冷幽離婚的。」江美芝抓著文一恩的手,「那奶奶就當你剛地說的話是氣話,說了就散了,好不好?」


    「奶奶,對不起,這一次我辦不到,我是認真的。這婚非離不可。」文一恩咬緊了牙,鐵了心。


    「奶奶求你了還不行嗎?」江美芝難過得眼眶都紅了,沒想到自己的女兒不僅害人,還要毀了一樁這麽好的姻緣。


    「不行。」文一恩也濕潤了眼眶,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退步。


    「恩恩……」江美芝一口氣沒提上來,身子一軟,隨即便暈了過去。


    喬冷幽一把抱住江美芝下滑的身體:「奶奶——」


    「媽——」


    「奶奶——」


    「喬老太太——」


    每個人都在叫著暈過去的江美芝,可是緊閉著眼睛的她完全沒有迴應。


    「快,把奶奶放平。」文一恩也緊張了,剛才江美芝暈倒了還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不鬆開。她叫著童遙,「童遙,麻煩你給奶奶做緊急急救。」


    文一恩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很糟糕,根本不適合,隻能救助童遙。


    「好的。」童遙比了一下ok的手勢。


    喬冷幽把江美芝放平,童遙上前替她做了緊急急救的措施,過了一會兒,江美芝這才微微轉醒。


    她一清醒便急著道:「恩恩呢?我有話要和她說。」


    「恩恩……」喬冷幽叫著文一恩。


    文一恩走過去,在沙發邊上跪著,才能靠近江美芝:「奶奶。」


    「恩恩啊,別生氣了。要生氣也不能和冷幽生氣是吧。奶奶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心疼冷幽被你爺爺罰跪而打電話給我救助。我從第一眼看出來你就是一個好孩子。你對冷幽的感情也是真心的。奶奶當時就在想把冷幽交給你我放心。可是為什麽……現在卻要和冷幽離婚呢?如果你不想住在喬家,沒關係,你就住在自己家裏。我們讓冷幽在文家陪著你。隻要你說我們都答應,但是求你不要和冷幽離婚……他也是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女孩子。恩恩,沒有你,他再也不會喜歡別人了……」江美芝一口氣說了好多好多,淚珠從眼角不停地滾落著。


    文一恩也咬著唇,默默地淌淚。


    「冷幽,你過來。」江美芝又叫著喬冷幽。


    喬冷幽也和文一恩一般跪在奶奶麵前,與她並肩:「奶奶,我在這裏。」


    江美芝把喬冷幽的手牽起來,也把文一恩的手牽起來,然後把文一恩的手放到了喬冷幽的手裏:「你們看這樣多好。人生的路還很長,兩個人這樣一直牽著手才不會走丟。恩恩,不要和冷幽離婚了好不好?」


    「奶奶,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恩恩的。」喬冷幽喉音苦澀,最疼他的奶奶一直都在為他的幸福努力,「恩恩,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


    「冷幽,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原諒我真的沒有辦法再繼續這段婚姻。」文一恩想要抽迴手,可是卻被喬冷幽握得緊緊的,「隻要我們努力,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或者你把一切都交給我,我會給你繼續下去的理由。」


    「那我給你一個無法繼續的理由。」文一恩淚濕了羽睫,眸中痛苦,卻依然努力地揚起了最美的微笑,「我不可能會再有寶寶了。」


    晴天霹靂不過如此,把所有的美好和期待都霹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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