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6年6月下旬的一天午後,南濱城雷雨交加,雷聲響得像炸彈爆炸,池萍的心一驚一顫的。


    就在此時,池萍的手機響了,原來是姐姐池菁打來的,池萍詢問有什麽事兒,池菁哭哭啼啼地說媽媽的癌症複發了,讓她盡快迴國。


    池萍預感到情況不妙,馬上向李琳請假,李琳立即批準了。


    第二天傍晚時分,池萍趕迴了國內。她來到醫院後才知道,媽媽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住院了,池萍的爸爸媽媽不讓池菁告訴她,因為她遠在國外,來迴奔波既耗時又耗錢,老人的想法是不到萬不得已不麻煩池萍。池萍知道真相後,眼淚淅瀝,她對爸爸說“你們不應該瞞著我”。


    之後的數天,池萍一直待在醫院裏,她在病床前盡心盡力地服侍媽媽,似乎是要把虧欠的義務全部補上。


    爸爸、姐姐要替她的班,她每次都堅守不退,最多迴家洗個澡換換衣服就趕緊迴來了。


    但令人遺憾的是池媽媽的病情不見好轉,反而愈發嚴重。在池萍迴國後的第八天晚上,池媽媽三次咳痰咳血,出現了唿吸困難,池萍幾次唿叫醫生,醫生給池媽媽戴上了氧氣麵罩,池媽媽虛弱地熬過了這一夜。


    第二天上午,池媽媽的神智清醒了許多,她和池萍等家人說了幾句話。傍晚時分,池媽媽又出現了嘔吐和肢體抽搐的症狀,身體更加虛弱了。


    第三天上午8點和下午12點多,醫院給池媽媽輸了兩次流體營養液,但是都嘔吐了,池媽媽已經油盡燈枯。下午三點多,她麵色蠟黃,有氣無力地對池萍等家人說,她累了,想休息了。她閉上了眼睛,隨之血壓驟降,心跳消失,心電監護儀上變成了直線。


    池萍淚崩如雨,趴在媽媽身上大哭不止。


    池菁也拉著媽媽的胳膊哭泣,爸爸默默地悲傷流淚。


    醫生護士看到此情此景安慰了池萍一家人後就安排工作人員把遺體推去了太平間。


    第二天上午,池萍家的親戚朋友、街坊鄰居都來到殯儀館,他們排著隊依次對老人進行了吊唁和遺體告別,不少人都流淚了,這些淚水是親人們對這個淳樸善良的女人表達的崇高敬意!


    下午三點多,池萍媽媽的遺體就被火化了。池萍和姐姐一起領到了母親的骨灰,池萍手摸著散發著熱氣的骨灰,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她難以接受一個養育了她們姐倆並陪伴他們幾十年的媽媽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小袋骨灰!


    池萍感歎人的生死就像是翻了一頁書,正麵是生,反麵就是死!


    池萍對人生有了新的體驗!


    2


    人生再大的悲傷也終究會過去,活著的人還得為生計奔波忙碌。


    2016年7月中旬,池萍的女兒冰冰放了暑假,池萍讓父親把孩子送到了南濱。


    池老漢僅在南濱呆了兩天就要求迴國,池萍極力挽留,但父親決意要走。父親說上次來已經逛過了,沒什麽再想逛的地方了,再說家裏還有羊、狗等家畜需要照料呢,不能久留。池萍見挽留沒用,就給父親買了機票和一些東西,送他上飛機迴國了。


    女兒到來後,池萍本來是想換房子的,碰巧自己的合租客要退租,池萍就把那個房間留下了。


    池萍這次把女兒弄來是讓她參加南濱政府小學入學培訓班的,旨在為孩子轉學到南濱做準備。


    培訓學校是李琳幫助找的,那個培訓學校的校長是李琳初中時的同學,她們倆都搞教育培訓,關係熟絡。李琳聽說池萍想把女兒弄來參加培訓班就推薦了老同學的這一家。常言道“盛情難卻”,池萍欣然同意了。


    冰冰參加的這個培訓班裏還有一些從其他國家來的孩子,他們年齡各異,但很快孩子們就互相熟悉了。有了玩伴冰冰就不覺得孤單了,她似乎每天都過得很快樂,每次放學時池萍去接她,她總是笑嘻嘻的!


    冰冰的智力很好,她在培訓班裏學習毫不費力,老師講的內容,她基本上都能學會,有些高年級的孩子也不如她。池萍對此很欣慰,她有時想:她和李鍾雲的智商都不算高,都沒考上名牌大學,但是生的孩子卻這麽聰明,讓她感到有些意外,當然也讓她欣喜!她感恩上天賜給她這麽一個天資聰穎的孩子!


    但悲喜往往是相伴而生的,自從女兒來後,徐銘的臉色就不怎麽愉悅。他從來沒有反對過池萍把冰冰帶到身邊來,但是不反對不代表喜歡!


    我們常聽說繼母虐待非親生孩子的故事,但是繼父或準繼父也可能會排斥非親生孩子,因為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從生物學上講,繼子繼女肯定趕不上嫡係的後代更有親近感,這是人性。社會上也有很多對繼子繼女很好的繼父繼母,那是他們的修養好,境界高,跟生物學上先天的人性沒有關係。


    池萍覺察到了徐銘的情緒變化,但她也不好說什麽,徐銘對女兒各方麵做得都很好,從禮節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池萍開始反思自己,為了讓女兒高興,自從女兒來到南濱後,她就一直陪著女兒睡覺,跟徐銘分床睡了,難道他為此不高興?……但自己也為此彌補了,孩子睡熟後,池萍經常鑽入徐銘的房間,男歡女愛也沒耽誤,他也沒失去什麽呀!是女兒不懂事嗎?似乎也沒有,冰冰很乖……


    池萍胡思亂想了一通。


    人的不良情緒是會傳染的,它會從一種關係傳染到另一種關係。徐銘對冰冰的不熱情,導致池萍和徐銘之間的心理漸漸疏遠。這種情況就像蟻穴潰壩,是一種潛在的危險。


    冰冰參加培訓學習了四十天,進步很大,她的英語聽說水平有了顯著提升,華文和數學兩個科目一點問題沒有,成績總是遙遙領先,一騎絕塵。


    暑假快要結束時,池萍送女兒迴國了。國內的學校即將開學,而x國的入學考試還得等兩個多月,這一段時間總不能白白浪費。機票錢雖然價格不菲,但跟孩子的學業相比,不值一提。


    這次池萍送女兒迴去在家也隻待了兩天就返迴到了南濱,工作繁忙,不敢耽誤。池萍對待工作的態度令李琳及常春藤的同事們感動、佩服!


    3


    池萍迴到南濱後一個多星期,徐銘就跟她提出了分手。


    徐銘說:“我也想接受冰冰,冰冰很聰明,但是我努力過了,做不到!也許是我自私,但是我適應不了咱們三個人在一起的生活。我沒有理由把你們母女分開,我選擇退出,咱們好合好散吧!”


    池萍多少還是感到有些突然,但她也能理解徐銘的心態:他接受不了自己和李鍾雲生的這個女兒,兩人世界可以維持,冰冰加進來就不行了!


    池萍沉默良久後說:“孩子判給了我,我有責任把她帶到身邊來,培養她成材。”


    池萍說完扭身去了另一個房間,那個房間她暫時還沒有退租。池萍趴到枕頭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她覺得她沒有做錯什麽,但是卻無法把控人生!


    第二天,池萍上班離開住處後,徐銘悄無聲息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搬走了。徐銘給池萍發了一條微信留言,說:“親愛的,對不起!我走了,我隻拿了我自己的東西,其他的都留給你,感謝生命裏有你陪我一程,保重!”


    這條微信宣告了池萍在x國南濱的第二段戀情結束了。


    池萍在上班,看到徐銘的微信後心裏五味雜陳,她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盡量不表現出異常。但池萍與同事們說話時顛三倒四的,同事們覺察到她有些不對勁兒。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池萍上了地鐵就開始流淚,她低著頭捂著臉啜泣了一路。旁邊的乘客不少都盯著她看,但她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裏,對周圍人的行為毫無覺察。


    迴到住處,她發現桌子上還放著徐銘寫的一張紙條,內容是:萍,褥子下麵給你留了2000x元,珍重!


    池萍守著兩間空房,不時地發愣,晚飯根本沒有胃口吃,她去衝了個澡就躺在了床上,但是她輾轉反側睡不著,平時都是二十三點左右睡覺,生物鍾定型了,躺早了也沒用。


    二十一點多時,她起來吃了點兒零食,然後把徐銘留下來的易拉罐啤酒喝了兩罐,她想麻醉一下自己的神經,盡快入睡,但喝完後產生了不良反應,肚子痛起來了,因為啤酒是從冰箱拿的,太涼了!池萍表情痛苦,淚濕兩頰。


    愛情是女人生活中的大事兒,池萍一連幾天精神不振。她真心喜歡徐銘,喜歡她的博學和儒雅,但女兒和他竟然不能同時擁有,就像是古人說的魚和熊掌不能兼得,這讓她苦惱不已!


    生活總給人們出一些難題,讓人糾結和痛苦,一帆風順的生活可能隻存在於童話故事中。


    4


    2016年10月的一天上午,南濱的天空明媚得像中國北方的秋日,天空湛藍湛藍的,這種天氣在南濱很少見。


    池萍的女兒冰冰再次來到南濱,她要參加轉學評估考試。如果她順利通過了這個考試,就可以在南濱政府小學插班讀書了。


    冰冰的心理素質不錯,考試時她一點兒不緊張,也可能是“藝高人膽大”,她平時在培訓班裏都是優秀學生。


    池萍表現的還沒有孩子從容,她在考場外不停地徘徊轉圈,心跳快速,此情此景用“皇帝不急太監急”形容也很恰當!


    考試進行了兩天,池萍在每場考試結束後都會詢問女兒情況怎麽樣。


    冰冰每次的迴答都差不多,都是“感覺還行,沒有很難的題。”


    池萍心裏輕鬆了許多!


    轉學評估考試的成績要兩個多月後才能公布,池萍又把孩子送迴了國內。同事們開玩笑地對池萍說:“今年你掙的錢都捐給航空公司了!”


    池萍哈哈大笑說:“錢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賺!”


    之後的兩個月,池萍的心幾乎天天懸著,等待著考試成績的公布!


    2016年12月初的一天,冰冰考試的成績公布了,冰冰的成績很優異,總成績在三百多名學生中排名第19位。池萍興奮地給爸爸、姐姐、殷曉、趙麗等親朋好友都打了電話。池萍打電話時笑聲朗朗,合不攏嘴,親朋好友在電話裏都能感受到她的興奮與快樂!


    南濱的好友都要求池萍請客,池萍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第二天,池菁又把冰冰送到了南濱,這次冰冰告別了國內的學校,要正式轉入南濱學校了。


    當天晚上,池萍請李琳、殷曉、池茗等人去飯店搓了一頓,池菁和女兒冰冰也在場。席間,池萍一直是興高采烈,笑聲朗朗,像是服用了興奮劑!朋友們輪番祝賀,冰冰有些拘謹,隻顧美美地吃喝,散場時池萍在櫃台結賬時掏錢的動作特別瀟灑,就像是扔出去幾張用過的餐巾紙!


    迴到住處,池萍和女兒以及姐姐洗漱後熄燈上床。池萍躺在床上,仍然興奮地睡不著,她在想:女兒終於能來南濱上學了,美夢成真了!


    池萍覺得這是她給孩子的最好禮物,也是她來x國南濱後辦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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