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與李小虎一起來x國南濱的建築工人們,工作辛苦,待遇又差,因此工人們普遍有反抗情緒。他們對工頭和中介都有怒氣,一旦有了導火索,就會被點燃。


    2013年6月的一天下午十四點多,南濱烈日當空,趙賓突然感覺肚子疼,手腳有些痙攣,他不敢繼續在高空作業了,匆忙下了鋼筋架。他向工頭陳繼請假要求休息一會兒,陳繼不準。


    陳繼陰陽怪氣地說:“你來以後總是說這不舒服那不舒服,我看是偷懶吧?不想幹就迴國!”


    趙賓強忍著怒火,不卑不亢地說:“說話別那麽難聽,我也想掙錢啊,堅持不了才下來的。”


    陳繼不聽趙賓解釋,說:“你們這批來的人操蛋的好幾個,一點兒不省心……垃圾!”


    趙賓怒不可遏猛地一推就把陳繼推倒在地,趙賓還說:“我看你是欠揍,說話幹淨點兒!”


    瘦弱的陳繼四仰八叉地摔在碎磚、水泥渣遍布的工地上,硬物把他硌得齜牙咧嘴,他的幾顆金牙一覽無餘,他手裏的手機掉落在他身體左側。旁邊的一些工友們看見了,也沒人拉他起來,因為他的口碑很差,最後陳繼自己灰溜溜地爬了起來,指著趙賓大喊:“小子走著瞧,治不了你,我就不姓陳了!”然後悻悻而去。


    陳繼走遠後,工人們哄笑了起來,大家夥兒豎起大拇指讚揚趙賓說:“兄弟,好樣的!”“這家夥就是欠揍!”“你替我們出了口氣,我早就想揍他了。”……


    說也奇怪,趙賓打完陳繼後,肚子竟然不痛了。工友們戲謔說這可能是以毒攻毒。


    一直到下班,陳繼再沒有返迴工地,一切工作都由一個姓李的技術員頂替著。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是中國古人總結出來的道理。作為領導一定要體恤下屬,說話不能刻薄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要積口德,做事要留有餘地,否則你就可能“翻船”。清代唐甄曾言:位在十人之上者,必處十人之下;位在百人之上者,必處百人之下;位在天下人之上者,必處天下人之下。翻譯成現代白話文,意思大概是:所處的職位在十人之上的人,必須把自己放在十人之下的位置;職位在百人之上的人,必須把自己放在百人之下的位置;職位在天下人之上的人,必須把自己放在天下人之下的位置。這是做領導的智慧。很顯然,陳繼沒有做到這一點。


    惡人先告狀,陳繼向公司高層舉報了趙賓打他的事,公司經理為了維護管理者的權威就想殺雞儆猴,決定要處分趙賓,罰趙賓1000x元。


    處分結果出來後,和趙賓關係不錯的幾個工友糾集了十幾名工人去找經理理論,要求撤迴處理結果,更換工頭,否則集體罷工。經理見陳繼人心盡失,民憤難平,就把大家夥勸迴去了。最後,公司真的撤換了陳繼,對趙賓的處罰也就不了了之了。


    後來,趙賓的病被確診為腸炎,越來越嚴重,有時大便帶血。南濱醫院的醫生建議他迴國治療,因為建築公司不給他報銷醫藥費,他自己又承擔不起。


    趙賓把醫院開出的診斷書交給了建築公司管理人員,請求迴國治療,建築公司的領導最終同意了趙賓的請求。


    2013年9月初,趙賓拿著公司給他買的飛機票啟程迴國了,他這次出國打工連自己交的費用都沒能賺迴來!


    出國夢,對趙賓來說是一次希望破滅的夢,隻落得一地雞毛!


    2


    陳繼後來去了哪裏呢?


    他被解職後就返迴中國再次做中介招工人去了。


    他的管理能力不行,但招工很會忽悠,七八年來他從中國招了近300名建築工,掙了幾百萬人民幣。


    陳繼沒有中介公司的正規資質,屬於掛靠別人公司的代理人。陳繼的一位表哥在x國的某建築公司任高管,因此他有這個便利招工人送到x國。前些年,中國的工資報酬普遍偏低,出國的建築工們對收入還算滿意,所以,陳繼的“生意”還不錯。陳繼不僅掙取中介費,還在工人身上掙提成,屬於典型的“吸血鬼”。


    近幾年,中國建築行業蓬勃發展,國內建築工人的工資待遇上漲很快,在x國做建築工的優勢越來越不明顯了。因此,來x國的工人也更難管理了,工人心裏稍有不平就鬧事兒,陳繼挨打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聽說前年8月,陳繼因克扣工人們的生活津貼被一群工人蒙住頭亂揍了一頓,眼睛腫了六七天,最後也沒查清楚誰打的,他隻能認栽生悶氣了。他自己做了虧心事兒,也不敢報警,隻能是啞巴吃黃連了。


    2013年5月3日,陳繼的一個遠房親戚,他母親姑姑的孫子帶著另外兩個小夥子來找他諮詢出國打工的事兒。他雲山霧罩地忽悠了一通,說x國是發達國家,風景特別美,很多樹木花草,你們都沒見過;美女遍地都是,各種膚色的美女在紅燈區做“特服”,隨便玩,而且都是合法的,不像中國到處掃黃。另外,x國的工資待遇高,工作也比國內穩定,一年四季都有活兒幹,每年穩掙十幾萬人民幣,等等。


    小夥子們聽了都挺動心的!環境好、美女多、掙錢多,工作穩定,小夥子們有幾個會不動心呢?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住的工棚很簡陋,蟑螂、螞蟻遍布,吃的飯菜質量差,用李小虎的話說“像喂豬的”,x國天氣炎熱,但工作時必須帶安全帽,穿工作服,衣服每天都是濕漉漉的,身體難受得很。工資每月都得給工頭和中介提成,第一年基本就是白幹。另外,x國的煙酒及其他商品價格都非常貴,自己掙的那點兒工資如果在x國消費就是“毛毛雨”啦,這些事兒吧,陳繼都不會告訴工人們。


    這次招工有二十幾個小夥子動心後給陳繼交了中介費,等待出國。


    有幾個小夥子交錢後半月打聽到陳繼在x國的所作所為,他們要求退還中介費,不去x國了。但陳繼以各種理由拒絕退錢,他撒謊說已經把款打到x國建築公司了,已經申請辦理簽證退不迴來了。總之,陳繼是百般抵賴,不願退錢。


    陳繼母親的姑姑親自來找他,他也不給麵子,說x國公司那邊不退錢,他也無能為力。其實錢都在他的手裏,他就是六親不認,在他看來,隻有錢是真實的,其他的都可以忽略。


    陳繼的無賴行徑漸漸惹起了周邊村民的厭惡,他在自己家鄉一帶很難招到新工人了。於是,他就向遠處“撒網”,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了解他的為人。


    陳繼向新招的工人許諾:2014年過年前後就能到x國打工,安撫他們耐心等待。但哪一天能出發,說不準。有的人交錢後一年多都出不去,他握著工人交的錢賺利息呢!


    陳繼就是一個“吸血鬼”,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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