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幾隻信鴿從小院裏飛出,不見蹤影。


    與此同時,唐府的上空亦有飛鳥行過。


    唐瑞軒關上窗戶,轉身,一瘸一拐地迴到桌邊坐下。


    對麵的秦梓牧放下茶杯,看向他:“信傳出去了?”


    “放心吧,傳出去了。”唐瑞軒氣悶地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悶掉,“這個該死的薑記怎麽這般狡猾,那麽多難民都沒能搞垮他們,還讓他們薑記白白得了好名聲,更是害得你我二人躺在床上這麽久,還險些落個半身不遂的下場。”


    “誰說不是。”秦梓牧亦是麵色不虞,在薑記身上栽跟頭不是一迴兩迴了,他真是不服。


    作為秦家曾經最受寵的公子,從出生以來一直順風順水,卻因為一個鹿靈閣害得他與父親離心,還被同父異母的兄長奪了家業。


    上次挨了家法不說,這迴更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受了杖刑,這事情要是傳迴秦家,他在家中還有何顏麵?


    越想越是氣憤,他捏緊拳頭,“不過會使一些小手段罷了,待大人出手,看他們還能如何翻身!”


    ……


    剛過了一日,穆老就送來了解藥。


    彼時薑硯秋正與寧管事他們交代莊子上的事情。


    莊稼長勢良好,在她看來不日就可以收割,也就無需多加擔心。


    “荒山那邊的難民,就按照之前商議的,誰想離開就按照名冊裏登記的天數,以市場價格的工錢結算給他們。”


    “若是想要糧食的,也可以按糧鋪那邊一半的價格折算給他們。隻要記得每個環節都要簽字畫押,不要出錯,便可。”


    幾位管事連連點頭,“好的,我們都記下了。”


    “行吧,我還有事,幾位先迴去吧!”


    眾人散去後,她才打開從小非身上拿下來的小布袋,裏麵有三個小瓷瓶,一個是解藥,兩瓶是之後調理所用,還有一張巨額賬單。


    “千年人參、百年野生紫靈芝、百年何首烏、千山雪蓮、花甲萬靈桂、東靈海底珠……”


    沈黎有些念不下去了,合上單子,“看來製出這個解藥費了穆老不少珍貴藥材。”


    薑硯秋不置可否。


    兩人又一番裝扮後,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來到那個宅院裏。


    這個時辰不算太晚,鎮南王夫婦還在庭院裏納涼。


    兩人一進來,他們便起身,笑臉相迎。


    與昨日的狼狽相不同,今日的鎮南王雖顯病弱,但是玉樹臨風。


    薑硯秋笑著走近,“看來王爺恢複得還不錯。”


    鎮南王望著風度翩翩的少年,亦笑:“多虧閣主不吝出手相救。”


    “閣主今夜過來,可是已經請到神醫為我家王爺醫治了?”王妃翹首以盼了一天,現在看到人來,早就迫不及待了。


    薑硯秋也沒賣關子,直截了當:“已請穆老配出了解藥,等林老過來,即刻就能為王爺解毒。”


    “真的?”驚喜來得太突然,王妃激動地抓住鎮南王的手掌,“太好了!王爺的毒可以解了!”


    鎮南王也沒有想到清風閣辦事如此雷厲風行,竟然可以令穆神醫在短短一日之內就配好解藥。


    “多謝閣主,蕭某感激不盡。”他拱手謝道。


    薑硯秋掩唇輕咳一下,“王爺別高興得太早,你此番身中的奇毒,乃是千鱗蛇毒,且還不是一般的千鱗蛇毒。穆老花了不少功夫和珍奇藥材才研製出解藥。這個,便是他開出的診費。”


    鎮南王接過,夫妻二人一起湊在燈火下看了起來。


    “王爺,這其他的倒是好說,府裏有珍藏一些,可這千山雪蓮隻有國庫裏一株,還有這東靈海底珠……莫不是鮫人凝珠?”


    薑硯秋搖了搖手中扇子,打斷他們的相談:“王妃多慮了,穆老平日要求雖然古怪,但不會出這世上不存在之物。”


    她視線轉到一臉凝思的王爺臉上,“若我猜得沒錯的話,當初先皇命人引東靈海水時,曾在海底偶然獲得一枚明珠,約摸有六十斤左右,這珠子……應當是在王爺手中吧?”


    薑硯秋也不知道穆老是湊巧要的這東西,還是知曉求醫的是鎮南王,不過她也不好奇。


    倒是王妃吃了一驚,狐疑地望向鎮南王:“王爺,我們府中還有如此奇珠?”


    身為王妃,奇珍異寶見過不在少數,可是如此碩大的明珠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尋常時候,指甲蓋寬長圓潤的珠子就已是珍貴,那麽大一顆,豈非價值連城?


    鎮南王收下單子,眸中含笑:“清風閣果真手眼通天,蕭某還以為這事,當今世上除了皇帝與我,再無旁人知曉。沒想到是蕭某狹隘了。還請閣主轉達穆老神醫,單子上有的,蕭某會命人盡快送達,沒有的也會讓人全力尋來。”


    說話間,林老已經到了。


    幾人一同進屋。


    “解毒期間不可受到打擾,還請王妃先到門外等候。”林老剛剛在藥房聽薑硯秋提了一嘴,還要取血。也不知主子要多少,反正為避免嚇著人,先把人支出去才是。


    “好,那就有勞林老先生了。”王妃嘴上應得痛快,實則一步三迴頭,極其不放心地出了房門。


    “砰!”林老幹脆地合上房門。


    鎮南王沒來由地眼皮一跳,看著三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林老拿著針包過去,“王爺,這便開始吧!”


    鎮南王依言褪去外衫,坐靠在床頭等待施針。


    幾針下去,他便沒了知覺。


    林老從藥箱裏找出最大個的瓷瓶,然後熟練地割開了鎮南王手腕處的傷口,又輕車熟路地施針讓血流加快。


    沈黎看見他用的瓷瓶,簡直能頂十個主子昨兒個拿的瓷瓶,有些沒眼看。


    醫毒真是不分家啊。


    一刻鍾過去,瓶子才裝了三成不到。


    兩刻鍾過去了,滿了一半,


    又一刻鍾,王爺的臉越來越白,看得薑硯秋都於心不忍了。


    不過林老頭說了不礙事,排了一部分毒血,再行解毒也不是一點益處都沒有,隻要事後喂顆補血丸就好了。


    屋外的王妃等得心焦萬分,一直來迴踱步。


    王府的其他幾人聽說鎮南王在醫治,也都過來等候消息了。


    世子見禮後詢問:“母親,父親如何了?”


    不得不說,年輕人恢複得就是快,才休養了一天一夜,世子的氣色都好了起來。


    王妃滿臉愁色,“尚且不知。”


    “是穆神醫在裏麵嗎?”小少年擠過來問話。


    王妃輕搖了下頭,“並非,是閣主帶迴了穆老研製的解藥。”


    “才一日就研製出解藥,神醫不愧是神醫。”少年歎道。


    小郡主不解:“既然配出了解藥,那服下不就好了?為何還要等在這裏這麽久?”


    “你們有所不知,你父親他中的毒乃是千鱗蛇毒,此毒霸道,解毒過程沒那麽簡單。”王妃越說越是擔憂。


    世子臉色大駭:“這是西瓊國的奇毒!昭炎軍怎麽會有他們的奇毒?”


    少年忿忿道:“定然是昭武侯與西瓊國有所勾結!真是可惡!”


    王妃正色提醒,“現在還不能妄加定論,你們謹言慎行。”


    “是。”


    “知道了。”


    幾人齊齊迴話。


    屋內的人已經解了毒,喂了補血丸,喝了空間水,此時已經悠悠醒來。


    鎮南王撐手就要坐起。


    林老連忙扶住他:“王爺小心著手,方才為了醫治,再次割開傷口,還需注意一下。”


    鎮南王垂眸瞥了眼地上的木盆,盆底隻有一點點發黑的血水,莫名地鬆了一口氣,體內的疼痛似乎真的停下來了,“本王身上的毒解了嗎?”


    “解了,穆老出手,必然馬到成功。”林老笑著拿出袋子裏的另外兩瓶藥丸解說:“這兩瓶藥也是穆老配的,後續休養身體用的。”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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