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了兩三日了,每每薑硯秋迴來,不是看見風雲玦在與阿珩練劍過招,就是瞧見他捧著話本子在樹下搖椅上躺著。


    這愜意的模樣,真是比老頭子還要悠然自在。


    薑硯秋上前,拿起他蓋在臉上的話本,“今日又看什麽故事?”


    還不待她看清書名,一張紙條從裏麵飄出落地。


    她俯身撿起。


    “賑災欽差抵達青州後,不知所蹤。”


    “皇帝與眾大臣居行宮,每日歌舞。”


    風雲玦坐起身,含笑看她:“大忙人迴來了。”


    薑硯秋把書和字條放迴他的手中,“京都這麽太平啊。”


    皇帝可以每日歌舞,說明那邊的情況不會糟糕。


    風雲玦轉起手中的書,輕笑一聲,“京都的情況確實比青州和這邊要好,加上行宮那邊有水道,引自東靈海的,他們水源充足,自是感受不到外麵的困境。達官顯貴們想要水,隻要有銀子總有門路弄到。至於城裏城外的百姓,那位太子妃領頭施粥,其他朝臣家眷也紛紛效尤,幾個皇子也不甘落後,所以還真沒什麽大難處。”


    京都離東靈海可不近,想必他們這次去的行宮,便是先帝在位時大興土木修建的龍淵宮。


    “還真是安逸。”


    “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人擠破腦袋都想上京都?怎麽?你也想去?”風雲玦挑眉看她。


    “去,當然想去啊。”薑硯秋毫不掩飾,坐下來,倒了杯茶一飲而下。


    風雲玦輕勾唇角,又躺倒搖晃起來,右手彎臂枕在後腦上,悠哉悠哉搖了幾下,又想起一事,“對了,那個傅江海讓我問問你,能不能多提供些極品佳釀,可以加十倍價格。他說你這三個月以來攏共就給了他們三壇子酒?”


    傅江海,京都鳳臨閣的掌櫃。


    一開始這邊是給他們大量供應極品酒的,到後麵薑硯秋改成限量供應,這幾個月借由旱情索性不給了。


    她單手托腮,手指沾水,不知在石桌上畫著什麽,不甚在意地迴著,“旱情當前,無能為力。”


    這話,風雲玦自然是不信的,光是這兩日在家,他們喝的都是極品酒,顯然是不缺酒的。


    薑硯秋眨巴眨巴眼,“真的,酒樓那邊也停了極品酒的供應。”


    風雲玦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等旱天過去了,可能就沒有這麽好的價格了。那麽大一筆進賬,你還真舍得?”


    “當然……舍不得。”


    薑硯秋口不對心,她才不會舍不得,好東西往那裏送多了,她才覺得虧呢,反正她也隻是借鳳臨閣的勢力,來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看看天色,不早了,她起來往裏走,“進去吃飯了。”


    望著她腳下生風的輕快模樣,風雲玦是半點兒也沒感覺到她的不舍。


    ……


    翌日清晨,薑硯秋出來時才知風雲玦那家夥又走了。


    “就那麽走了?不把那老頭兒帶走嗎?”望著院子裏提水澆菜的身影,她有些腦殼疼。


    阿珩搖頭,“不知呢,不過附近多了幾道氣息,應該是他留下來保護鳳爺爺的暗衛。”


    “行吧,那我去莊子上了,你們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有什麽事情隨時叫人傳信給我。”薑硯秋囑咐道。


    他們自己的人,也在暗中保護著阿珩的安全,所以她才會那麽放心地把他放在家裏。


    在白雲山莊待了一日,傍晚時分才看見終於歸來的沈黎。


    “查個消息去了這麽久?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沈黎神色警惕,查看周邊無人後,才說明緣由,“去往北邊的糧食還被扣押著。不過絆住我的是另有其事。”


    “什麽事情?”薑硯秋疑惑望他。


    “鎮南王到我們閣內下單,要求護送他們一家老小迴家。阿何他們在途中遇到昭炎軍的圍剿,因他們人數太多,我們的人不敵他們,發了求救信號。”


    “原來如此。人呢,現在如何?可有受傷?”


    “鎮南王與世子受傷,其他家人無礙。”


    “不是,我是問我們的人。”


    “我們的人沒事,有主子給的藥,大家都沒有大礙。”


    “那便好。”她放下心來,又覺得詫異,“昭炎軍怎麽會和鎮南王他們對上?還下這麽重的殺手。”


    要不是事態嚴重,想必鎮南王他們也不會來清風閣求援。


    “鎮南王一家奉旨迴京給太後賀壽,在京期間與鎮國大將軍多有接觸,因為朝廷儲備糧不夠,鎮南王答應支援北邊的軍糧,這事不知怎麽被昭武侯知道了,也就有了後麵的追殺。”


    “竟是這樣,這昭武侯還真是狠辣。”


    沈黎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令:“鎮南王要求見主子你。”


    薑硯秋接過翠色的玉令,“這是清風閣發出去的最高級別玉令?”


    “是的,擁有此玉令者,可以要求見清風閣的主人。”沈黎頷首,靜靜等待她的答複。


    “見就見吧。”薑硯秋沒有猶豫太久,敵人的敵人,最適合做合作夥伴了。


    是夜。


    易容後的薑硯秋,隨沈黎來到一座隱蔽宅院。


    剛進院子,就聽到屋裏的啜泣聲。


    “爺,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父親,父親,父親醒醒……”


    “怎麽辦?你這大夫怎麽這麽沒用!”


    “……”


    門沒有關,沈黎帶著薑硯秋徑直入內。


    濃濃的血腥氣撲麵而來,還帶著些許腥臭。


    屋內的人見著沈黎過來,連忙上前央求:“我父親毒發,麻煩公子幫忙請神醫醫治。”


    沈黎:“諸位稍安勿躁,這是我家主子。”


    “這位便是閣主嗎?”那位哭得花容失色的夫人上前請求道:“還請閣主施以援手。”


    她儀態端莊,語氣懇切,卻不失威儀。


    薑硯秋定睛一看,瞧見這位夫人的麵容,微微一愣。


    這不是那日在瓊華樓遇見的那位夫人嗎?沒想到他們竟然就是鎮南王一家。


    “我先看看。”她微微點頭,往床邊走去。


    幾人自動退讓出位置。


    老大夫在把脈,還一直皺眉歎氣。


    薑硯秋走近了些,看到大夫在撥弄幾根銀針:“如何了?”


    大夫起身迴話:“迴主子,這位爺體內的毒已經深入骨髓,除非有穆神醫親自出手,不然恐怕難解。”


    薑硯秋視線落在床上半昏半醒的人臉上,唇色暗紫,麵白無色。


    這鎮南王,和她想象中的英姿有些出入,看著像病嬌大叔。


    她又問大夫:“那穆老的百毒丸給他吃下,可有效用?”


    老大夫聽了,連連點頭,“有用有用,此毒霸道,但穆老的百毒丸可解百毒,雖不能全解,定然也是可以暫緩的。”


    薑硯秋聽後,拿出一個白瓷瓶,倒出一枚黑色藥丸,看向半睜眼眸的男人,“這是穆老親製的上品百毒丸。”


    她的語氣生冷又強勢,不似詢問,也不似解釋。


    周邊的幾人聽見後,並沒覺得受到冒犯,反而激動又緊張,眼中都露出驚喜的光芒,真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太好了,阿爹有救了!”


    “老天保佑。”


    “我就說嘛,我兒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多謝閣主賜藥。”男人虛弱道謝。


    薑硯秋見他配合,利索地將藥丸丟入他的口中,一抬下巴,咕嚕咽了下去。


    動作一氣嗬成,看得老大夫眼皮子微跳。


    他端過櫃子上的茶水,薑硯秋接了,悄然間換成空間水給床上的人服下。


    完了後,起身,把床邊的空地讓給他們一家人。


    自己站著等待效果,心中有些不解,如果隻是想叫人過來醫治,直接讓沈黎去請穆老頭過來,不是更加穩妥?喊她過來,拖到現在,還差點丟了性命。


    “大夫,我家老爺現在怎麽樣了?”那位夫人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詢問了好幾迴。


    老大夫一直把著鎮南王的脈搏,穩穩地,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周圍人的幹擾。


    直到一盞茶之後,他才驚喜說道:“穩住了,真的穩住了!真不愧是穆神醫啊!”


    “大夫你說真的嗎?我兒真的沒事嗎?”坐著等待的老夫人聽見好消息,一個猛起,險些暈了過去。


    幸虧她身側的孫子扶住了她,“祖母,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老大夫點頭,又搖頭,“隻是暫時沒事,毒還是未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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