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鎮,巷尾的小酒肆。


    小夥計一見薑硯秋就熱情地上前招唿,“公子又來買酒壇子了,今日要幾個?”


    薑硯秋之前來過兩三迴,都是買酒壇子的。今日出來,依舊女扮男裝,她瞥了眼酒肆後麵的那扇窗,笑道,“今日我要見你們東家。”


    小夥計熱情的神色微微凝滯,眸子裏閃過一道銳光,很快就婉拒:“公子若是有生意要談,我去喊掌櫃的來就是。”


    見他如此,薑硯秋拿起手中的布袋,直言道,“聽聞你們東家是愛簫之人,我這裏恰有一管竹簫,乃世間獨一無二的好簫……”


    “你跟我來。”小夥計身上的氣息一換,儼然成了另外一個人。


    薑硯秋點頭跟上。


    隨後的千竹大駭,在這個鎮子上來往這麽多次,他從來不知這個不起眼的小酒肆後方有這麽大的院子,真是好奇主子怎會知道這裏。


    小夥計讓二人候在院中,自己拿著竹簫進入屋中。


    不多時,他就出來喚人:“我家主子有請。”


    薑硯秋提步進去,千竹也想跟上,不過被攔住了。


    “我家主子隻見一人。”


    薑硯秋迴頭和他說:“沒事,你在這裏等我就好。”


    薑硯秋進屋,裏頭隻有林立的守衛,五步一崗,沿著過廳,走了兩三扇門,才見得一白衣男子倚窗而立,正低眉打量著手中的竹簫。


    正是薑硯秋送來的。


    聽見人來,他抬頭看向薑硯秋,深邃如星的眼眸漾起淡淡的笑意,“薑莊主今日前來應該不是為了幾個酒壇子那麽簡單吧。”


    薑硯秋心中微凜,清風閣果真不簡單,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身份,那他提的這個酒壇子的事情,恐怕指的是那些為難寧叔,不讓白雲山莊購買酒壇子的事情吧!


    “自然不是,我奉上如此至寶,又怎會是為了區區幾個酒壇子?”


    空間裏的竹子,不論是製成武器,或是其他,都是上品。


    她也是看在清風閣從不濫殺無辜,才會拿出來。


    “這麽說薑莊主是想買周渝廣的命?”男子微揚的語調裏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


    薑硯秋全然沒有被看穿的局促感,“清風閣果真無孔不入,名不虛傳。”


    男子不置可否,拿起竹簫吹曲。


    似清風拂過,似輕霧繚繞,飄逸空靈。


    沒過幾下,悠揚的笛聲便招來一隻又一隻的信鴿、鴻雁……有的落在他的肩上,有的落在窗台上,還有的直接登堂入室……


    這……薑硯秋驚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原來清風閣可以控百鳥是真的,難怪可以搜羅天下事。


    外麵的守衛也有些驚訝,自家主子怎麽在外人麵前露這一手?


    閣主也有些收不住,他原本就是想試試這竹簫的,哪曾想隨便一吹就招來了這些小家夥們。一曲未了,他又不能胡亂斷曲,傷了自家的小家夥們。


    薑硯秋站累了,自顧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欣賞眼前美景。


    美人奏曲引百鳥,不是仙人勝似仙。


    待他曲罷,屋裏院外的鳥兒散盡,才問,“閣主驗過貨了,怎麽樣?我這簫可抵得上清風閣為我辦三件事吧?”


    閣主見她神色如常,隻微露一些小小得意,他劍眉微挑,也坐下來煮茶倒茶。


    “你可知周渝廣出了白雲山莊往哪裏去了?”


    薑硯秋不假思索,“往京都吧。”


    “既然知曉他往京都去,那應該知道他身後的人不是你可以動的。”


    “所以我才忍痛割愛找上你們清風閣啊!京都遍地都是王公貴族,隨便製造點意外,一個知府外甥的小命也驚不起多大浪花。”


    “就因為他搶走了你的梅花就要趕盡殺絕?”


    “閣主覺得等周渝廣得勢迴頭,我們還有好日子過?再者他這樣仗勢欺百姓的人,殺了也是為民除害。話說迴來,你們清風閣做生意還要問這麽多由頭嗎?”


    “自然不是,不過是看你合眼緣,便多聊幾句。”閣主眸中笑意加深,似湖水波瀾蕩開,輕輕點頭,“那第二件事呢?”


    薑硯秋無語,自己頂著一張假臉,有什麽眼緣,不過是看在簫不錯的份上吧。


    她接過熱茶,緩緩道出第二件事,“將知府的罪證交給朝廷,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閣主笑了,“薑莊主想得果然長遠。”


    “應該的,都是為了自保。”


    不然等知府大人迴過神來,就算沒有證據周渝廣的死與她有關,也難保不被遷怒。


    “那第三件又是什麽?”


    “慕洲譚家,被抄家流放的真相。”


    正在倒茶的閣主,忽然抬眸看她。


    薑硯秋有一瞬的恍然,似有刀劍劃過臉頰。


    閣主放下茶,“不知薑莊主與譚家有何關係?”


    “看來清風閣收錢辦事的規矩真的變了,竟還要調查清楚雇主?”薑硯秋好奇地看著對麵的人。


    閣主淡然迴之,“不過是好奇罷了,薑莊主若是不方便說就算了。”


    “隻是昔日得過譚三夫人的恩惠,乍一聽聞噩耗,有些難以置信,故而想查明真相。”


    閣主淡笑,“查明真相又如何?”人死不能複生。


    薑硯秋:“有冤伸冤,有仇報仇。”


    似一顆石子打入水中。


    閣主看了眼放在手邊的竹簫,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一份書卷,遞給薑硯秋。


    薑硯秋心口微跳,時至今日,看到關於譚家的事心間依舊是驚濤駭浪。


    譚家二房長女譚瑛當上狀元不過幾日,就在宮宴上穢亂宮闈。後又被揭穿其女扮男裝,皇帝震怒,丞相諫言,擾亂科舉、欺君罔上,應當滿門抄斬。


    正當危難之際,長公主進言狀元雖是女兒身,但也是巾幗不讓須眉,請求皇帝網開一麵。太子亦請求暫時將人拿下,待嚴查此事後再作定奪。


    經過幾月嚴查,證據確鑿,譚瑛罪不可恕,判其滿門抄家流放。


    小字批注:


    長公主拋出橄欖枝,被譚英拒絕。


    皇帝、太子、丞相一致認為,譚家人不可留。


    薑硯秋合上書卷,不對,後續的不對。


    “清風閣的消息,不會弄虛作假吧?”


    “你隻問真相,那這便是真相。”


    “據我所知皇帝與太子並未對譚家二房的人趕盡殺絕,那未來的太子妃是不是就是昔日的新科狀元?”


    閣主含笑看著她,“薑莊主,這是下一個問題,是另外的價格。”


    薑硯秋拿出那塊昆侖古玉,“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


    那枚玉佩在空間蘊養了一夜,渾然一新,瞧著靈氣十足,十分喜人。


    閣主修長的手指摩挲著玉佩,“玉是好玉,可惜今日的時間到了。薑莊主應該知道我們的規矩,一次隻能求三件事。”


    薑硯秋收下他遞迴的玉佩,起身告辭。


    待人走後,酒肆的掌櫃進來,“主子,需要派人查一下這個小姑娘嗎?”


    閣主正擦拭著竹簫,頭也未抬,“不必,若是來我們清風閣做生意的都要被扒個清楚,以後誰還敢與我們做生意。”


    頓了頓,又說,“這邊的事你去辦好,我迴族裏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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