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程說三天,她們從臨安來到這裏,差不多用了小半個月,固然有安安路上病了的原因,但臨安離趙州,確實是不遠的距離。


    即使楚程快馬加鞭,三天也不可能從這裏到臨安一個來迴。


    謝玉和想著,又聽到蘇棠繼續道:“他離不開我,又害怕我真的背叛過他,所以這幾天不敢來看我。


    所謂見麵三分情,他或許想著,隻要不見麵,他就不會被他的心支配,他大可以在臨安的時候下令讓人將我初死,一時的痛苦,又怎麽比的上一世的折磨呢?”


    謝玉和聽著蘇棠的話,想到了正在找自己的丈夫,她在外流浪了三年,等她的丈夫找迴了她,會不會因為懷疑她失去了貞潔而怨懟她?


    如果他有這樣的想法,那自己就隻和女兒在一起吧。


    謝玉和想著,即使知道夜裏蘇棠看不清她,依舊用溫和的目光注視著她,說道:“還好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


    是啊,還好已經過去了,現在她也有辦法保護女兒,為家人報仇。


    蘇棠拉住了女兒的小手,上一世的記憶和在地府看到的劇情在腦海裏交織,最後化為濃濃的歎息。


    第四天一早兒,楚程出現了,他麵色憔悴。


    他出現的時候蘇棠正在吃早點,安安陪在她身邊,謝玉和和兩個小丫頭在給院子裏的花鬆土。


    許緒跟在楚程身後,看到平安的阿棠和安安後,鬆了一口氣。


    楚程站在院子裏,盯著正在喝粥的蘇棠,一雙眼睛裏滿是癡戀和愛意,他真的無法控製自己。


    在找到蘇棠的時候,他想,隻要蘇棠背叛他,隻要蘇棠還記得以前的事情,仇恨他,他就可以殺了她。


    這樣,天底下就再也沒有能夠牽動他情緒的人。


    但是他做不到。


    他還是做不到。


    巫師找過,道士找過,就連得道高僧,他也曾經去拜訪,但沒有人能夠解釋他如今的反應。


    後來他在苗疆遇到一個姑娘,那個姑娘說,他這是中了一種叫愛情的毒。


    傳說中有些幸運的人,會遇到鍾情一人的愛人,他們會在看到彼此的第一眼感知到宿命的召喚,從此糾纏在一起,至死不離。


    但那也僅僅隻是個傳說,楚程剛開始還不信。


    他想,或許是因為蘇棠在他確定自己的心意時離開了他,所以他才會念念不忘,隻要找到了,就會覺得不過如此。


    但找到以後,卻發現心更痛了。


    他一直都知道蘇棠對自己的影響,卻不曾想,這麽深。


    他一步一步的走進堂屋,許緒想要跟上去,卻被攔下了。


    看著人高馬大的侍衛,許緒有些擔憂,但見姨母扯了扯他的袖子,搖頭示意他不要擔憂,他也隻能跟著姨母給院子裏的花鬆土。


    但一雙眼睛還時不時的看向屋子,就怕楚程做出什麽傷害阿棠的事,謝玉和還記著昨天晚上阿棠說的話,知道楚程不會傷害阿棠,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和許緒一樣,眼睛時不時的往屋子裏看。


    楚程坐在了蘇棠的對麵,安安看到楚程,眼睛眨了眨,叫道:“爹爹。”


    楚程大手摸了摸蘇安的腦袋,問道:“爹爹這幾日忙著公務,沒有過來,實在是抱歉,沒有陪你們。”


    蘇安搖頭,懂事的說道:“我知道爹爹忙。


    以前在家的時候,阿爹也是忙著賣餛飩,我和阿娘都病了,阿爹要每天賣餛飩才能給我們買藥,所以我有時候和阿爹一起去賣餛飩,有時間在家陪阿娘。


    阿娘很乖,可以在桂花樹下坐一天,所以我們已經習慣了安安靜靜的待在家裏。


    我知道爹爹要掙錢,要做很多事情,我懂的。”


    楚程聽著話,感覺仿佛要窒息,心痛的要命,似乎在懲罰他讓妻子女兒受了苦。


    他麵色白了白,強忍住心中的苦痛,看著蘇安道:“現在爹爹找到你們了,萬萬不會讓你們再受過去的苦楚。”


    蘇安點頭,一臉信任的看著楚程,不再說話。


    蘇安覺得好累,她剛剛說了那麽多的話,她居然對這個壞人說了那麽多的話。


    雖然麵前的人是她親生父親,但在蘇安心裏,她的爹爹隻有一個,那就是陪伴她三年,給她買珠花,帶她做桂花糕,每天迴家都會記得給她帶一朵小花或者甜食的爹爹,而不是這個傷害娘親,現在又來裝模作樣的男人。


    但即使累,安安想到了在外麵的爹爹,還是開口道:“爹爹,娘親為什麽會同你分開啊,你和阿爹那天的話是什麽意思,你是因為想要其他人做你的妻子,所以才將阿娘趕走的嗎?”


    “當然不是。”楚程在心痛之前搶先開口。


    又將認錯救命恩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以為會得到女兒的憐憫和妻子的動容,誰知妻子依舊機械的舀著碗裏的粥喝,而女兒卻一臉疑惑的問:“所以爹爹喜歡的不是娘親,是救你的人嗎?


    是不是每個人都要喜歡救命恩人?說書先生故事裏的三娘是這樣,阿爹也是這樣。


    那安安是不是應該喜歡大東哥哥家的狗狗呀,那年冬天,要不是大東哥哥家的狗狗,我就要壞人抓走了。”


    安安兩歲的時候,在家裏陪娘親,小妹姐姐忙著煮飯,她當時追著飄蕩的柳絮跑出了門外,差點被人販子抓走,後來是小夥伴家的狗狗出現,將那人趕走。


    從那天以後,阿爹去賣餛飩,都會帶上她,小妹姐姐對阿娘也寸步不離,在家的時候,都將門插上。


    楚程沒有想到女兒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一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迴答。


    緊接著,他又聽到女兒說道:“不行,狗狗怎麽可能和人結婚呢?我應該和阿東哥哥在一起,但阿東哥哥和阿珍姐姐約好長大要成親的。”


    楚程:“……!”


    “安安現在還小,還不能理解大人之間的事情,等你長大了,就知道爹爹當年這麽做,也是無奈之舉。”


    蘇棠眯著眼睛點了點頭,心底卻想,她怎麽會明白,她又不是爹爹那樣的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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