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麽愛她的兒女,怎麽忍心他們在她見不到的地方吃苦受累,忍受委屈。


    也無法見到他們因為路邊的乞兒,無奈賣身的少女而悲傷難過,蘇棠無法決定他們的情緒,但可以讓她們雙眼所見的,都是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人。


    她要讓她的孩子們知道,天底下的人和事是美好的,是值得留戀的,他們的地位和權利,可以改變無數人的人生。


    她愛權利,她希望她的兒女們也能愛上這個東西,因為隻有這個東西,可能讓她們一生無憂。


    蘇棠沒有素問說的這麽偉大,她隻想盡她所能讓兒女所在的世界好一些。


    顧清在門外聽完了所有的話,還沒有走進去。


    就見一直蹲在他腳邊的妹妹憤憤的衝了進去,衝到娘麵前,雙手掐著腰,說著:“娘,我要去學院住,你居然一沒有絲毫不舍。


    姨母直到婉表姐不迴家以後,可是直接去學院把婉表姐帶走了。”


    顧珍很傷心,她一刻也離不得她娘親,但她娘親居然可以離開她一夜。


    蘇棠起身將顧珍抱了起來,掂了掂,感受著懷裏肉墩子的重量,淡然道:“重了。”


    “看來學院的夥食很好。”


    顧珍側頭,看她娘捏著她手臂的肉,逐漸瞪大了眼睛,她身上居然有這麽多肉。


    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但她又聽她娘親說道:“那裏不舍,我不舍極了,但不是想著珍兒願意嗎?


    珍兒願意,即使娘親心裏很舍不得同你分離,但一想到珍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娘親就不忍心打擾。”


    “就像你哥哥要去軍營,即使娘覺得那很辛苦,但你哥哥喜歡,娘也隻能支持。”


    顧珍聽著,緩緩的點了點頭,原來娘很離不開她啊,她也離不開娘和爹爹。


    顧珍開心了,又聽她娘說道:“而且我知道珍兒肯定會擔心娘親睡不著覺,迴來看娘親的。”


    顧珍有些心虛,如果不是婉表姐被舅母帶走了,其他小夥伴也被各自的管家提著走了,她今天肯定是不會迴來的。


    雖然她會想娘親,怕娘親離開了她睡不好覺,擔心哥哥睡覺又做噩夢,擔憂爹爹又因為不愛洗澡被娘親趕走。


    但好女兒誌在四方,她身為大昭朝的小郡主,要監督著學院培養好大昭未來的棟梁之材。


    於是她的小手輕輕一抬,捧著蘇棠的臉,認真道:“娘親,珍兒在做大事呢,未來肯定很忙,娘親一個人在家要乖乖的哦。”


    顧清覺得這句話有些熟悉。


    於是在記憶中翻找到母親處理政務的時候,也是這麽哄著他和妹妹的。


    “清兒,過來。”蘇棠抱著女兒坐了下來,又對著顧清招了招手,仔細的問著顧清最近的收獲。


    聽完還鼓勵他,告訴他如果覺得累,堅持不下去,可以自己調整學習計劃。


    顧清頓了頓,上輩子……


    唉,往事不可追,這一世很多都不一樣了,他不能再沉溺於過去,於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娘親,我曉得的。”


    顧珍看著哥哥,想到哥哥每日起來識字半個時辰,休息一刻鍾後又聽管家報賬,後麵又隨著宋嬤嬤認藥識藥。


    中午吃完飯休息一刻鍾,又和爹爹一起去軍營,夜裏迴來還要繼續認字。


    顧珍突然很羨慕哥哥,她立馬對蘇棠說道:“娘親,我也想去軍營。”


    蘇棠緩緩蹙眉,讓丈夫帶著女兒去軍營?


    她腦海裏立馬想到顧珍變成小髒包的樣子。


    “我也要學騎馬射箭和槍法,我未來是要當女將軍的,舅舅說了,等我及笄,就給我三千衛兵。”顧珍說著,又撒嬌:“好不好嘛,娘親,珍兒也要去軍營。”


    “可是妹妹,你不是打算在學院設立一個監察司嗎?你在學院的事情這麽多,怎麽和爹爹去軍營呢?”


    顧清的話音剛落,蘇棠也道:“你哥哥說的對,既然監察司的事情已經開了頭,那就不能半途而廢,娘親知道珍兒不是朝三暮二之人,對不對?”


    顧珍想,娘親都這麽說了,她肯定不是啊,她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問道,“娘親,朝三暮二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主意多變,妹妹要在學院好好學習啊,不然以後當了將軍後,不識字不懂成語意思,怎麽統領軍兵,怎麽處理軍務呢?”顧清歎了一口氣,他妹妹很聰明,學什麽都快,但就是做事三分鍾熱度,所以什麽都會一點,但什麽也不精。


    上一世,妹妹也是同宋嬤嬤學了識藥認毒的,但隻學了皮毛就沒有繼續下去,所以才會輕易的被沈逸之和陸婉設計,纏綿病榻,鬱鬱而終。


    他怎麽又想到了這些,有娘親在,妹妹這輩子一定會快樂無憂一生。


    但,好像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也不好,即使那人是他們的親生母親。


    顧清有些糾結,腦子裏出現了兩個小人,一個說,你母親這麽厲害,又如此看中你們,你也不需要太努力也一定能活的很好。


    一個卻說,靠牆牆倒,靠人人跑,他有你有不如我有,天底下,最信任的人應該是自己,能多學就多學。


    “哥哥說的對,但我在學院也努力學習了,我識得了三百二十個字,同齡人中,我識得的字最多,所以,娘親,我可以早上去學院,下午去軍營,反正下午我們夫子也是給我們講故事,而那些故事,娘親和爹爹也會講給我們聽。”


    顧珍還是想去軍營,她想,哥哥好厲害啊,才學了幾天,就已經知道了什麽是朝三暮二。


    她哥哥向她證明了,早上一個時辰識字,晚上識字是可以的。


    蘇棠還是搖頭,“你還太小,骨頭都沒有長好,怎麽能學騎馬射箭和槍法呢?”


    “可是哥哥不比我大幾歲,怎麽就可以呢?”顧珍不依。


    蘇棠沒有覺得煩,而是繼續耐心的說:“你哥哥去軍營隻是看著那些將士們訓練,自己並沒有上手。


    他雖然已經開始摸箭騎馬,但騎的是你們舅舅送你們的小馬駒,每日還隻能騎半個時辰。


    而那個弓箭,也是小小的,是你們爹爹做給你們的玩具,並不是武器,隻是讓你們熟悉用的。”


    蘇棠說道這裏頓了頓,喝了口茶,又繼續道:“這些,你在家也可以練,學堂裏也有專門的夫子教導,何必要一定去軍營呢?”


    她女兒膽子大,什麽都想嚐試,她怕去了軍營,她丈夫一個不注意,這小丫頭就闖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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