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繼祖猛的驚醒,發現懷裏沒有什麽胖娃娃,而是一個破枕頭,他翻了個身,床板吱呀吱呀做響,一打量,發現這不是他的屋子。


    屋子裏有羊的叫聲,屋外是雞鳴聲,太陽從敞開的窗戶中透進來光,趙繼祖聽到外麵媽和妻子說話的聲音。


    他走了出門,隻見母親滿麵紅光,仿佛遇到了什麽大喜事,而妻子臉色蒼白,似乎還有些虛弱,看到他,視線移開,神色淡淡,似乎褪去了以前的怯懦樣子。


    趙繼祖緊皺著眉頭走了出去,語氣不好的問道:“媽,怎麽迴事,我不是去了河邊嗎?怎麽在那個養羊的屋子裏?”


    “什麽養羊的屋子,那是我乖孫子喜歡待的地方,他說他最喜歡你這個爸爸了,讓你在那裏陪他。”趙母笑著說道,“以後你就睡在那裏,你媳婦帶著幾個孩子住你們的房間。”


    “媽告訴你,媽昨天晚上真夢到了金寶,他還給媽指了一地方,一醒來,天不亮我和你爹就上了山,你猜找到了什麽,一個金鐲子,好大一個金鐲子,乖孫子是懂的疼奶奶的。”趙母低聲和兒子說著,有意不讓蘇棠聽。


    若是以前,她現在已經打發蘇棠去菜地了,雖然身體虛幹不了什麽重活,但拔草那是多輕省的活計啊,也是她這個婆婆心好,把這個活留給了兒媳婦。


    但昨天晚上,大孫子特意交代了最近都不要讓他媽媽幹活,最好不要出家門,不然他可能會被抓走,送去其他需要兒子的人家。


    趙母一聽就急了,她這孫子看著一臉聰明相,又乖巧,怎麽能去別人家,不行,所以隻能聽話,讓蘇棠待在家中。


    見蘇棠還傻傻的站在屋門,趙母忙道:“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快迴屋去,那兩個丫頭醒來哭鬧怎麽辦?可別驚到我大孫子。”


    蘇棠低著頭怯聲應是,轉身迴了屋。


    趙繼祖見妻子還是那副懦弱樣子,以為自己剛剛不太清醒看錯了,也就忽略了心底升起的那一絲絲詭異感。


    他聽著母親的形容,腦子裏自動對上了昨天所見到的娃娃,難道昨天晚上手氣好,是有兒子的幫助。


    想到這裏內心一喜,果然是他兒子,還沒有來到世上,就惦記著老子,想著幫老子忙。


    蘇棠不管外麵興高采烈的母子,她迴到屋子裏,兩個女兒吃好睡著,還緊緊的握著她的拇指,她也沒有掙開,而是保持著這個姿勢唿喚著腦子裏的係統,問道:“就外麵那樣的人,也能不受懲戒的投胎?”


    係統冰冷的聲音中似乎帶著絲絲不屑:“當然不是,他們甚至沒有去到地府的機會。”


    蘇棠猛的想起,在冤鬼索命,遊戲開啟的那一刻,外麵的人就已經被撕成碎片,魂體被當成食物,哪能見到地府呢?


    而她,眼睜睜看著女兒們慘死,甚至作為幫兇推動她們悲慘命運的媽媽,卻被放過了,或許是係統設置的情感過於充沛,蘇棠隻覺得自己對女兒們的愛和愧疚達到了巔峰。


    於是趙想娣,不對,現在應該叫趙星的小姑娘迴來,就見到她一向沉默寡言的媽媽用又愛又憐的目光看著她,為她擦額頭的汗,幫她洗澡,給她換被汗沾濕的衣服,趙星覺得很感動,感動到有些害怕。


    她差顫巍巍的問道,“媽媽,你是不是生病了?”


    蘇棠沉默片刻,“或許是病好了。”


    趙星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雖然爸爸爺爺奶奶都不太喜歡她,但姐姐們都對她很好,會給她洗頭梳頭發,所以即使不受重視沒人管,穿的也是兩個姐姐的舊衣服,但是一個幹幹淨淨的小女孩,蘇棠給她收拾好後,又一邊哄著兩個年幼的孩子一邊吸收鬼氣。


    待周圍的鬼氣稀薄,夜深人靜時,她又跑去山林中吸收,就這樣一個多月過去了,因為孫子夜夜入夢,告訴她一些藏寶地點,趙母也對不幹活的蘇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雖然不太滿蘇棠給幾個孫女改了名字,但想到這是寶貝孫子的意思,也就捏著鼻子認下了。


    如果,大女兒趙思娣改為趙思夢,,她覺得夢好聽,二女兒趙念娣改為趙念鬆,她想像山裏的鬆樹一樣強壯,三兒女趙想娣改名趙星,星空璀璨,前路光芒。


    又是一日周末,蘇棠和大女兒一人背著一個娃娃,帶著幾個女兒去派出所改了名,然後又去菜場買了一些小雞,迴到家,便覺得趙母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但快晚飯,幾個女兒在屋子裏寫作業的時候,她看到趙母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的肚子:“出月子了,今天晚上那幾個孩子迴她們房間睡,讓繼祖迴屋。”


    蘇棠看到趙母這樣,隻覺得惡心反胃,但麵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她臉上依舊帶著乖順的表情,“媽,不行。”


    “怎麽不行,你不想你兒子快點出來?現在懷正好,金寶明年開春出生,就能頓頓有雞湯喝。


    要我說,那兩個小丫頭讓她們喝什麽奶粉啊,如果實在沒有奶水,喝點米糊糊就行了,奶粉那麽貴,多浪費。”趙母很是心疼,她說的小聲,嘴巴都快要湊到蘇棠的耳朵裏,蘇棠皺眉躲開,平靜的看著趙母,開口道:“媽,讓金寶聽見了可不好,他最是關心他的姐姐們了。”


    趙母一噎,她就是知道這個,所以才說的這麽小聲,兒媳婦是個蠢的,即使孫子不讓做,那也可以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嘛,反正那兩個小丫頭整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不會說話不會告狀,哪知道什麽好壞呢?


    見蘇棠這副死樣,趙母憋著氣,又道:“就這麽決定了,今天晚上繼祖迴去睡,今年一定要給家裏添男丁,你要是不樂意生,也可以給金寶換個媽。”


    “好啊!”


    “你說說你,哪家兒媳婦像你這麽好過,月子坐著活不做,飯我送……對嘛,答應了就對了。”


    趙母話音剛落,就聽到她兒媳婦說道,“金寶說,他也很樂意換個媽,他還找到了幾個兄弟,以後,媽就不隻一個大孫子了。”


    蘇棠說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盯著趙母的肚子看,她看到那些女孩怨氣,已經在她的肚子裏著了床,模糊的麵容依稀可以分辨出五官,咧著嘴,朝著蘇棠笑,她們說:“謝謝嫂子,讓我們又做迴了媽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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