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妮臉上的笑容僵住,一張臉無措的漲紅,陸傑笑嗬嗬的將媳婦兒拉到了身後,學著張秀蘭的語氣。


    “大嫂說的是,我們確實得趁年輕多賺點錢,不管三妮生閨女生兒子,到老了以後不給兒女們添麻煩,我們都這樣,大嫂更得加把勁兒幹了,春生和春樹,一天大的一天,再過個十來年,就該給孩子們娶媳婦兒了,這娶媳婦兒就得蓋房攢彩禮,要想娶個好媳婦兒就得把房子蓋漂亮了,彩禮多給點,要不然隨隨便便娶個女人進門,趕上個不孝順的,大哥大嫂這日子也就沒個指望了。”


    張秀蘭原本因為領了這麽點兒工分錢心裏不痛快,聽完陸傑的話,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她也是分家後這才手裏摸到這麽多錢,她還沒好好享受呢,就要給兒媳婦攢錢了嗎?


    一想到她辛辛苦苦賺的錢要留給兒媳婦,心就疼的滴血,可一想到兒子要真娶不上媳婦兒,又是一陣嘔血。


    進退兩難,說到底還是他們賺的錢太少了,這要是不分家,年底就是三百多塊錢,老二和老三都沒孩子,那還不都是他倆兒子的?


    越是這樣想,越是看這倆兄弟不滿,可再不滿,這家都分了,那錢也到不了他們手上。


    本來想說點兒風涼話譏諷一下老二兩口子,結果還沒怎麽著呢,張秀蘭就把自己氣得夠嗆。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引起了幾個人的注意。


    王三妮看到人群中好像有江晚晚,立刻拉著丈夫陸傑趕了過去。


    輪到知青點的知青算賬了,其他知青不管多少,算完賬都痛痛快快的領錢,唯獨到了喬溫暖那嚷嚷著數目不對。


    會計也是有耐心,將她這一年的工分拿出來讓她自己看,結果她看都不看一眼就說算的不對。


    到最後會計也沒了耐心,把大隊長叫過來了。


    “賬都在這裏,喬知青非說算的不對,還說我這賬算的不公平,大隊長你給我們評評理,這事要不說清楚,後邊的賬也沒法算了。”


    會計是紅星大隊,十幾年的老會計了,兢兢業業,每年的賬就沒算錯過,今天被喬溫暖這樣汙蔑,自然受不了。


    大隊長開門見山,“你非說李會計的賬算的不對,到底哪裏不對說出來看看,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今天你必須當著大夥的麵給李會計道歉。”


    大隊長對喬溫暖容忍程度已經到達了極點,已經下定決心要在她的知青檔案上狠狠記上一筆。


    這樣的知青,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思想覺悟上,完全不及格。


    這一年裏,地裏的活沒幹多少,光給他們紅星大隊惹是生非了。


    甚至今年紅星大隊的先進都是被這幾個知青弄丟的。


    喬溫暖竟然說自然有她的底氣,“這賬就是有問題,我辛辛苦苦賺了一年的工分,到年底就給我8塊3毛錢,這是糊弄鬼呢?”


    周圍有人聽不下去了,他們本來就相信李會計的人品,這會兒聽喬溫暖這樣狡辯,站出來奚落。


    “這每一筆工分都有賬,喬知青要是絕對有問題,倒是說說哪裏有問題?”


    “就是,還辛辛苦苦賺一年的工分,我怎麽沒看到喬知青什麽時候辛辛苦苦下地幹活了?”


    “能有8塊多錢已經不錯了,這要是紅星大隊的社員像喬知青這麽幹事,估計連8塊錢都沒有。”


    知道這些知青從小生活在城裏,幹農活不行,每次分配任務的時候,隊長都有照顧,甚至記工分的時候,都會多記一兩分。


    喬溫暖可不聽這些,她就指望著這點錢過年呢。


    自從杜家明說要還江晚晚錢後,就沒給過她錢,這點錢已經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昨天晚上她設想了一宿,想著拿到錢後先去縣裏的百貨商店買身新衣服,再買一盒雪花膏,最後還要去國營飯店吃一頓。


    這段時間杜家明不僅沒給她錢,肉也沒再買,早就饞的不行。


    還有那雪花膏,她去出河工迴來皮膚就變得粗糙不堪,一直想買雪花膏滋潤一下皮膚,就是沒錢。


    這段時間杜家明對她的態度大不如從前,喬溫暖覺得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不如原來漂亮了。


    哪個男人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再看到江晚晚那像剝了雞蛋殼一樣白皙細膩的臉蛋,知道江晚晚每年都會收到京市寄過來的雪花膏,就因為有了雪花膏的滋養,她才那麽漂亮,喬溫暖對雪花膏的渴望就更強烈了。


    可要是沒有錢,什麽都白搭。


    最要緊的是,她剛才聽到江晚晚竟然有20多塊錢。


    說她不好好上工幹活兒,江晚晚又比她強到哪兒去?憑什麽比她多分那麽多錢?


    “不用看這些賬本我也有證據,”她說的理直氣壯,“以前在知青點的時候,我和江晚晚同吃同住一起上工,每天她幹多少我幹多少,甚至有些時候她不想上工我還去上了工,別人的賬怎麽算的我不管,至少我不可能比江晚晚的少。”


    20多塊錢買一身新衣服,再買一盒雪花膏也足夠了。


    剛才喬溫暖嚷嚷著賬不對,可到底也沒說哪裏站不對,李會計無從下手,這會兒她咬上了江晚晚,倒讓李會計有了發作的機會。


    “你說你和江晚晚賺的工分一樣,那我就給你看一看,大隊長和紅星大隊的社員們也一起聽聽,我李東升幹了十幾年的大隊會計,頭一次被人指責賬算的不對,這事兒咱們丁是丁卯是卯的說清楚。”


    他拿出了喬溫暖和江晚晚的賬放在了桌麵上,周圍的人看不清,他就給大家夥解釋。


    “9月份之前喬知青和江知青賺的工分確實不相上下,出工的天數也都差不多,甚至喬知青比江知青還多出了兩天工……”


    “所以我說你的賬算錯了,你還不承認,現在你自己都說了,我既然比她出工的天數還多,憑什麽我隻有8塊多,她卻有20多塊?”


    李會計冷冷的看了喬溫暖一眼,“喬知青倒是個急性子,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我剛剛說的是9月份之前,可這9月份之後,喬知青就沒怎麽出過工,就連秋收也都請了好幾天假,反看江知青,不僅出了滿工,幾乎每天還都是滿工分,所以喬知青你覺得一個總請假的和一個賺滿工分的,到最後能領一樣多的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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