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已經褪去的沼澤之地一片坑窪,瘴氣似乎也淡了一些。


    虞曦整理好衣袍,還沒來得及收斂濃鬱的木靈氣,便細細聽著傳來的耳語,她認真傾聽,心中一喜。


    是因為木嵐之心嗎?


    所以,她才能聽到這些小家夥的耳語?


    虞曦悄悄地走到一株目測五十公分,年齡約有千年左右白眉參跟前,細細地觀察。


    嗯,和玄鴻界靈植資料上的有些出入,大概是因為這裏的瘴氣太濃鬱了吧。


    瞧!據說白眉參百年一葉,而這顆白眉參的葉片居然有十片之多。


    巴掌大葉子都長得晶瑩剔透,還能看到葉片之間的篩管,咕嚕咕嚕地傳送著靈液。


    唯一不是很好的就是這些葉子都有大小不同的小孔。


    這棵綠油油的白眉參還在嘀嘀咕咕。


    “好可怕啊!”


    “好可怕,又來了!”


    “啊呀呀!好可怕啊”


    白眉參一邊嘀嘀咕咕,一邊抖著葉子。


    翠綠欲滴的葉子在不停的抖動下,慢慢合起來,露出灰綠色的葉背,而且毫無靈氣波動。


    虞曦一臉神奇,她蹲下來,左右研究了一下,忍不住問:“什麽很可怕?”


    “啊啊啊!”整顆白眉參顫抖一下,瞬間往土裏埋了埋,裝死。


    “嗯哼!”虞曦挑眉,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戳了戳白眉參露出來灰褐色的莖,淡淡地點說:“所以你說什麽很可怕。”


    “兔子精!”白眉參顫抖了一下,又將莖往下埋了埋。


    “兔子精?”虞曦疑惑,她用粉色的指甲刮了刮灰綠色的葉背。“你怎麽知道?”


    “因為,地在震動。”白眉參不自在地搖了搖葉子。


    “嗯?”虞曦她靜下心神,閉著眼睛,把自己幻想成一顆白眉參,敏感地捕捉空中的風的流速,將自己心跳頻率降低,隱藏在空中細微的流動中。


    “嘭嘭嘭”


    果然,有規律的震動從地底下傳來,很弱很弱,但是很有規律。


    虞曦繼續聆聽。


    “轟轟轟”


    十丈外還有沉重的震動,估計是大型低階妖獸。


    “哢噠哢噠哢噠”


    三十丈有很清脆又短促的震動,估計是大型鳥類妖獸。


    原來木嵐之心還有這個功效,虞曦驚喜不已,如果在戰鬥的時候加入這個功效,是不是會多一份勝算?


    “嘭嘭嘭”


    傳來了很明顯的震動,應該就在眼前。


    虞曦慢慢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了一隻半丈高的白色兔子精。


    白色的兔子,管狀長耳,簇狀短尾,比前肢長得多的強健後腿。和世俗界的兔子差不多,隻是體型比較巨大。


    隻見它寬大的粉色鼻子,一動一動地,不停地嗅著空中的味道。


    寬大的三瓣嘴不停地蠕動,連帶著長長的胡須也一翹一翹的。


    原本很可愛的動作,此時此刻卻如此讓人驚悚。


    果然,張師姐說的對,嬌小方為可愛。


    忽然,兔子精停在白眉參跟前,不停地用鼻子去碰它的莖,嗅它的葉。


    仿佛很喜歡白眉參的味道一樣,兔子精嚐試張開三瓣嘴,寬大的臼齒嚐試性地輕輕咬白眉參的葉子。


    “咕咕咕”兔子精猛然生氣地跳開,一蹦一跳地離開了。


    虞曦驚訝地看著兔子精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葉子上的小孔,真相了。


    她就說嘛,這白眉參的葉子怎麽有那麽多小孔,原來是被咬的。


    她伸手摸了摸葉子的汁液,聞了聞,一股苦澀的腥味傳來。


    高山白眉參原來是甘甜可口的,現在居然有些苦澀。怪不得兔子精怪不喜歡,就連她也不喜歡。


    長於高山上的白眉參,它為了適應沼澤的環境氣候,改變自己的生活特性。為了活命,改變自己的本質特性。


    長於世俗界的她,是不是也要像白眉參一樣,變得麵目全非,才能適應玄鴻界的生活?


    是不是也要變得阿諛奉承,趨炎附勢才能在玄鴻界生存下去?


    虞曦抬眼迷茫地看著這坑坑窪窪的沼澤。


    她想起了三修聯盟的五個人。


    他們在權力麵前卑躬屈膝,摧眉折腰,在弱者麵前囂張跋扈,濫殺無辜。


    可是,他們也死於反殺之中。


    她也想起了蘇薇真人。


    精致的庭院,展示著主人的細膩感情。一望無際的菊花,標誌著主人的閑適。


    這一切的物景都能看出,蘇薇真人以前定然是無憂無慮,精致又懂享受的女人。


    可是,為了愛,她放棄了自己,放棄了宗門,放棄了愛她的人。


    可是,她現在是正道的敵人,人人欲誅之,而後快。


    虞曦也想起了那隻三紋金雕。它也是生於高山的,可是它的性情卻一點都沒有變化,一如既往地剛烈好戰。


    可最終死於他們的手中。


    那我到底要做那種人呢?


    是剛正不阿還是趨炎附勢?


    虞曦呆呆地看著白眉參出神。


    白眉參發現危險解除,一臉神氣地舒展著枝葉,露出了晶瑩剔透的葉子。


    “你為什麽躲起來?”虞曦忍不住問。


    “不躲起來,白白被它吃嗎?”白眉參不懂地問。


    “反抗啊!”


    “怎麽反抗?我又跑不快,又打不過。”白眉參葉子都焉了,委屈不已。


    額,的確哦,虞曦點點頭,隻能躲著了。


    “那不會很憋屈嗎?”虞曦一想到自己隻能逃跑,不能反抗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憋屈?那是什麽?活著比較重要啊!你這人怎麽不會變通呢?”白眉參晃了晃葉子。


    “活著比較重要嗎?”虞曦沉思。


    如果讓她苟且地活著,還不如讓她轟轟烈烈地死去。


    如果讓她損人利己而活著,還不如順應天意。


    如果讓她三麵兩刀地活著,還不如落落大方,活出自我?


    每一個人都有她的道,沒必要為這些表麵的東西去懷疑自己的意義。


    對,我的道就是,不畏,不悔,不惡!


    堅持自我,不忘初心。


    虞曦看著血紅的朝陽,頓悟了!


    沼澤之淵中,百裏之內,稀薄的木靈氣瘋狂向虞曦聚集,湧入虞曦的身體。


    遊走於經脈,匯聚於丹田。


    此時此刻,識海中的小天地也源源不斷地吸收著第一次甘露。不僅僅吸收了木靈氣,讓森林更加生機勃勃,同時也吸收了冰靈氣,在陸地的邊緣的山丘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而虞曦因為頓悟,心境提高了。通過尹智軒的訓練靈氣凝練了,所以她的修為也邁向了煉氣十一層!


    真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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