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來了。”


    看著朝顏毫無懼色的視線,朝文君指了指一旁的床鋪:“坐下來說吧。”


    “阿芷呢?”


    朝顏環顧一圈,並沒有在房間裏看見秦芷的身影。


    “那個鬧騰的丫頭我讓她去找你們社團的其他人玩了,我想在睡覺之前應該不會有人進這間房。”


    “哢嚓!”


    “顏顏、文君姐,我迴來了!”


    朝文君話音剛落,房門便應聲打開了。


    這猝不及防的一幕不僅把朝文君嚇了一跳,也讓朝顏忍不住笑出了聲。


    秦芷推門而入,敏銳地察覺到屋內氣氛有些凝重,便知道了她來得不是時候:“我突然想起笑笑找我還有事,你們聊,我先走了!”


    說罷,秦芷猛地關上房門跑了。


    目送秦芷離開,朝文君忍不住扶額歎息一聲:“這丫頭,進來之前都不知道要先敲門嗎?”


    朝文君不喜歡這麽鬧騰的家夥,但在秦芷身上,她看見了幾分朝顏的影子,當然那是小時候了。


    記得小時候朝顏剛學會走路的時候也像秦芷現在這樣鬧騰,那段日子可真是讓朝文君吃了不少苦。


    話說,朝顏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安靜了呢?


    朝文君記不太清了。


    “你明明就很喜歡阿芷,為什麽要裝出這副模樣來呢?”


    有時候朝顏覺得秦芷才是朝文君的妹妹,因為隻有在秦芷麵前的時候,朝文君臉上的表情才會變得豐富,而一旦在麵對朝顏時,她卻會立刻板起那張臉。


    “隻有小孩子才會一直都那麽鬧騰,如果你也像秦芷那樣,我隻會認為你也沒有長大。”


    “我在你眼裏難道不是一直都沒有長大嗎?姐姐。”


    朝文君聽出了朝顏話裏的冷嘲熱諷,內心不免有些苦澀:“我們姐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生分了?”


    “關係的破裂從來都不會一蹴而就的。”朝顏並不從正麵迴答。


    “所以我們已經迴不到以前了嗎?”


    “從你親手把我培養成你希望看到的樣子時,我們就已經迴不去了。”


    聞言,朝文君陷入了沉默。


    她也曾反思過自己的教學理念是否正確,可她所能看見的隻是朝顏變得越發優秀,卻忽略了在這份優秀之下隱藏著的是深深的痛苦。


    朝文君一直都清楚朝顏不可能會變得跟她一樣,可當時她的身邊並沒有其他的模板,她自己就是最成功的模板。


    在那種情況下,朝文君隻能在朝顏身上盡可能地複刻一遍她的經曆,卻沒想到這竟會讓她們姐妹彼此對立。


    “我承認對你的教學理念存在著問題,但我不後悔。”


    就像朝文君對她的學生那樣,她寧可朝顏恨她,也不要看見朝顏在日後感到後悔。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希望你不要再決定我的人生,這一次我也不會再任你擺布,無論你說什麽,我都會抗爭到底。”


    朝顏的強硬出乎了朝文君的預料,但她卻樂意看見這一幕,臉上露出了由衷的微笑:“你長大了。”


    “好,我答應你,以後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我不會再約束你任何事。”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朝顏對待朝文君的態度依舊如先前那般,但從她的話裏已經能夠聽出帶著些許的喜悅了。


    “好了,一件事說完了,我們該說說另一件事了。”


    說著,朝文君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朝顏警惕的目光注視下徑直坐在了她的身邊。


    朝顏不明白朝文君突然靠那麽近要做什麽,有什麽話非得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嗎?


    於是乎,朝顏本能般地跟朝文君拉開距離,卻在挪動身體的同一時間便被一隻手攬住了肩膀。


    “你有什麽話就直說,靠這麽近做什麽?”


    掙紮了一會兒無果後,朝顏無奈地看向了朝文君。


    說話間,朝文君又靠近了朝顏一點,此刻兩人的腦袋之間隻相隔了不到三十厘米的距離。


    “你……是不是喜歡秦芷的弟弟,那個叫作秦祁的學弟?”


    聞言,朝顏的神情微微一變:“隻是感興趣罷了,還談不上喜歡。”


    都說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朝文君雖然不是朝顏的母親,但她從小就扮演著亦姐亦母的角色,兢兢業業跟朝顏相處了十幾年,說是母親也不為過,朝顏又怎麽可能在她麵前藏得住心事?


    朝文君知道朝顏臉皮薄,她也從沒想過要戳破少女的那點小心思。


    朝顏已經長大了,她知道這些事情該如何處理。


    “身為過來人,姐姐給你提個醒。”


    “你說。”


    “從小到大你差的就是一點勇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但朝顏並不打算鼓起這個勇氣,她很享受現在的日子,也還沒到改變的時候。


    就這樣順其自然,也沒什麽不好的吧……


    然而有些事情卻非人力所能預料的。


    與此同時在隔壁房間,秦祁正聚精會神地聽著隔壁的動靜。


    他的床位與朝顏的床位隻相隔著一堵牆,加上海灘旅館的牆壁的隔音效果並沒有多好,所以他是可以隱約聽見隔壁傳來的動靜的。


    起初朝顏跟朝文君攤牌那段都還算清楚,但到了後麵就越來越模糊,雖然可以聽出她們還在說話,但具體內容秦祁卻已經聽不清了。


    “你在擔心朝顏學妹嗎?”


    房間內的另一張床上,見秦祁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李程衍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是的,這種時候我應該要陪她一起麵對的。”


    “但朝顏學妹是不會讓你陪著她的,對嗎?”


    “是,學姐她……有時候也挺倔強的。”


    “哈哈,誰說不是呢,她們兩姐妹根本就是一樣的。”


    既然話匣子已經打開了,李程衍也忍不住將朝文君的一些事情告訴了秦祁。


    朝文君其實很愛朝顏,將其視若掌上明珠。


    前幾日在得知朝顏當眾穿了婚紗亮相時,她的第一反應並不是憤怒,而是在好奇究竟是誰值得朝顏為此這麽做。


    “朝老師她一早就認識我了?”


    “是的,相比起來我反倒是有點好奇,你為什麽會不認識她?你……難道沒有喜歡過朝顏學妹?”


    但凡對朝顏了解比較深的人都會知道她跟朝文君之間的關係,如果秦祁真的喜歡朝顏,沒道理會不知道這件事。


    “我跟學姐……我們隻是同一個社團的成員,我一直都拿她當親姐姐看待。”


    聞言,李程衍深深地看了秦祁一眼,感覺對方的這句話真真假假難以辨別。


    不過很快他就搖了搖頭,沒有再多想什麽了。


    這是秦祁跟朝顏之間的事情,李程衍即便是名義上的姐夫,卻也沒辦法插手這些小年輕之間的事。


    他們,自然也會有屬於他們的緣分,緣分到時,自然就會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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