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他對身邊的親衛大聲吼道:“你們帶上將旗,領著大部隊往東邊衝,吸引敵軍主力,動作要快!我往西去,給大家引開部分追兵,尋機突圍。”


    親衛見狀麵露猶豫,急道:“將軍,不可啊,您孤身犯險. . . . . .。”賀世賢雙眼一瞪,怒喝道:“軍令如山,莫要廢話,快去!”


    賀世賢麵容嚴肅,但在心裏還是說了聲對不住,他這話看似是將自己置於險地,實則是給了自己一條生的機會,戰場上,不光自己的人會跟著將旗走,敵人的注意力也會跟著將旗走。


    賀世賢這是想拿所有人的命,給自己換一條生路,真要是按照他預想的來,主力部隊都去了東麵,那麽,西麵的防守必然薄弱。


    這麽大的戰場,逃出去一些明軍殘兵努爾哈赤也不會計較,畢竟這實屬正常,而賀世賢也就是利用這一點。


    正當賀世賢準備孤身衝向西側時,另一邊尤世功那裏突然傳來一陣激昂的呐喊。賀世賢定睛望去,隻見尤世功身先士卒,手中長槍舞得虎虎生風,竟生生撕開了女真人的一道防線,敵軍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尤世功轉頭高唿:“賀兄,速來,這邊有缺口,可以衝出去!”他特意沒有喊總兵,也是不想引人注目。


    賀世賢見狀精神大振,眼中燃起希望之光,他振臂一唿:“兄弟們,隨我衝!”說罷,帶領著親兵,如猛虎下山一般朝著尤世功殺出的缺口飛奔而去。


    一路上,賀世賢長槍左刺右掃,將靠近的女真兵一一擊退。有女真兵舉刀砍向他,賀世賢側身一閃,反手一槍將對方刺穿;又有敵兵挺槍直刺,他用槍柄猛地磕開,順勢拔出短刀,扔過去一刀斃命。


    親兵們緊跟其後,與他緊密配合,相互掩護,殺得血路一條。眾人腳下踩著泥濘與血水,在混亂的戰場上朝著生的希望狂奔,


    “攔住他們。”


    站在不遠處的努爾哈赤見狀立馬就想派人把他們攔下,但賀世賢就像擺脫束縛的野馬,女真騎兵愣是沒有追上。


    這還要歸功於賀世賢和尤世功兩人的弓馬,逃跑途中兩人斷後,一見一個,弓馬嫻熟,自詡馬上功夫無敵的蒙古人也追不上。


    最終隻能放棄,隨著身後的喊殺聲逐漸遠去。他們也算是逃得一線生機。


    但兵馬損失極為嚴重,跟著他們逃出來的人,不過千餘人,兩萬大軍折戟沉沙,要是再算上在宰賽的蒙古騎兵,明軍這一次可謂是損失慘。


    而另一邊,努爾哈赤對於這樣的戰局確實很滿意,打掉這裏的三萬人,他們就可以長驅直入沈陽,遼陽,撫順和清河的防線再堅固也沒什麽用了。


    現在遼東的處境就像二戰時的法國,德軍已經穿過了阿登森林,巴黎已經在人家的兵鋒之下,隨時可以奪取,那馬奇諾防線還有什麽用?


    法國沒有預備隊進行反撲,遼東的明軍也沒有預備隊進行反撲,曆史何其的相似。


    這一戰,後金隻損失了幾千人,完全在承受範圍之內。


    所以努爾哈赤打算休整一天,繼續南下,而對撫順鐵嶺戰局毫不知情的徐天爵,此刻也已經趕到了定遼右衛,他這一路的明軍發了錢,換了裝備,士氣正盛。


    和駐守在這裏的明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周文和周翼明跟這位年輕的遼東巡撫沒有交集,說起話來倒有些拘謹。


    不過所幸有劉招孫這個中間人,這幾天他和徐天爵的關係處得很好,徐天爵雖然身居高位,但卻沒什麽架子。


    身居高位者往往給人一種敬畏感,但沒有架子,又能給人一種親切感,二者相加就會產生信任。


    “末將山東管都司事周文、浙兵營備禦周翼明見過巡撫大人。”


    “起來吧,不必多禮,現在這裏是什麽情況?”


    “迴大人,城外是嶽托率領的鑲紅旗,他們在寬甸雖然有傷亡,但人員損失不大. . . . . .。”


    接下來,徐天爵詳細了解了定遼右衛周邊的情況,嶽托原本的快速推進因為這裏的地形而受到了影響。


    現在徐天爵率軍前來,嶽托的兵力優勢幾乎被抵消,如此一來,倒是也不用擔心這側後翼被偷。


    “好,情況我差不多了解了,這一次我帶來了不少火炮,想來應該有些用處。”


    “大人,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徐天爵不喜歡話裏有話,軍人就應該純粹一點。


    “是,寬甸六堡丟失,非寬甸遊擊將軍祖天定之過,他以戰死,我兩人願以性命擔保,希望巡撫給予其撫恤。”


    “此事我已知曉,祖天定將軍的確是我大明將士之楷模,撫恤一事我會上報朝廷,至於寬甸六堡丟失絕非他過,絕對不會讓他死後有任何罵名的。”


    “多謝巡撫。”


    有了徐天爵承諾周文和周翼明也就放心了,雖然祖天定的確沒有什麽過失,但若是朝中無人的話,難免會被別人潑髒水推卸責任,當替罪羊。


    這種事情身居高位的那些文官最會了,他們不能讓兄弟死後都不得安生。


    相較於徐天爵這邊,嶽托就有一些難受了,這邊山路崎嶇,鑲紅旗時常迷路,雖然能及時糾正,但還是浪費了不少時間,隻是他們錯過了最寶貴的進攻機會。


    在明軍援兵已到,再想憑借現在的兵力攻下定遼右衛,已經有些天方夜譚了。


    但嶽托可不像代善一樣,既然定遼右衛沒什麽好圖的,他可不會傻傻的等在這裏,反正明軍不敢出城野戰,他便去襲擾遼東右衛周圍的其他城堡,劫掠人口、糧食、牲畜,也算是不虛此行。


    之間,不少城堡紛紛開城投降,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血性的,而且僅憑他們單個的力量堅守,隻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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