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宗,落月峰。


    柳子風房間內,隻見算卜天命臉色紅潤,似乎剛才施法間費了不少力氣,此刻正在一旁打坐調息。


    柳子風坐在另一邊,上身*,脖頸處有九道紅線延伸出來,形成一幅詭異的紋路烙印在他的脊背。正中央處,依稀能看見似乎又一團猩紅色的血雲,被這九道血線困在中間,無法四處移動。


    又過了好一會兒,柳子風緊閉的雙眸陡然睜開,隨著他睜眼的瞬間,背上血線頓時如活過來一般,一條條如水蛇礦物,卷著那團猩紅色血雲,快速縮迴到柳子風脖頸處,消失不見。


    算卜天命同樣有所感應,睜開眼睛略顯疲憊地說道:“子風,封印雖然成了,但是跟書卷中記載的有些出入,應當是發生了什麽變故。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柳子風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體,用手摸了摸脖頸處剛才縮迴血線的地方,有些意外地說道:“現在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東西了,隻是其中的能量太過狂暴,我還無法駕馭得了。”


    算卜天命聞言大吃一驚,道:“你說什麽?你能感覺到那團戾氣所在?”


    見柳子風認真地點了點頭,算卜天命先是驚訝又是怪異,最後用稀奇的目光打量著他半晌,說道:“應該不可能是開了天眼,或許隻是因為這東西在你體內封印的緣故,故而你才能感應的到。”


    這番話說的一點底氣都沒有,算卜天命不知是給柳子風解釋,還是強行安慰說給自己聽。


    《相卜天書》上的記載,常人唯獨開了“天目”之後,才能看到一些虛無縹緲之氣。


    柳子風倒不在乎這些,既然這煩人的東西已經暫時解決,心中的事情又少了一樁,不由輕唿一口氣。那麽接下來,便是能夠按照他大致想好的計劃進行了。先參加三殿試煉,然後再與算卜天命一同下山尋找《地鬼術》殘卷。


    這兩年來,柳子風也曾多次翻閱過周老交給他的《鬼靈經》,想從中獲得些線索。隻不過,他反複看了好幾遍之後,又與身上尚有的《地鬼術》殘卷一作比較,差異就顯現出來。《鬼靈經》中的內容比起《地鬼術》來粗淺易懂,其中部分疑難重要之處明顯經過後人改良。雖說修習起來容易了不少,但道法威能卻大打折扣,不足一談。


    或許留下《鬼靈經》心法的這位前輩,多半也是得到了《地鬼術》的些許殘卷,而後又結合自身資質,從而改編出了*法,流傳後世供人修習。


    不過,周老尚在之時柳子風也從未問過《鬼靈經》的出處,此時想來倒是有些遺憾。


    柳子風收迴心神,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感慨。自打拜入落霞宗以來,到現在已經有接近三年的光陰。這三年來,除去平時默默苦修,大多數時間都是靜靜呆著,性格似乎更加內向了一些。除了對算卜天命以及師兄師姐幾人還算熟絡熱情,平時更是一句話也不多說。


    不知不覺已是夜深,屋中燈火熄滅,不久便傳出陣陣鼾聲。


    ……


    第二日。一大早,柳子風房間外便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柳子風連忙坐起,天尚未放亮時他已出門將今日功課做好。待迴到房間後,打坐片刻便又覺困意襲來,於是便又在床榻上眯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間便睡著了。


    門外動靜又響又大,八成是師姐越紫萱來了。柳子風對這個平日裏既照顧自己又偶爾捉弄一下自己的師姐又愛又怕,忌憚程度超過了幾位師兄,隱隱要趕上師父季正法的樣子。


    打開房門,果不其然門外站著俏生生的越紫萱,一身道袍一塵不染,烏黑秀發紮起顯得十分幹練。她兩手叉腰,見柳子風探出頭來,一把揪住柳子風的耳朵,說道:“好你個懶惰的家夥,你自己看看日頭都幾時了?怎麽還在屋中睡大覺?”


    柳子風被揪著耳朵,口中“哎呦”了一聲,還好越紫萱及時放開了他。柳子風揉揉耳朵,看著眼前不施粉黛便俏意怡人的師姐,問道:“師姐,你這麽急匆匆的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越紫萱柳眉一豎,目光中似乎透出陣陣殺氣,駭得柳子風倒退一步,說道:“發生你個大頭鬼的事!昨日師父不是說了麽?從今天開始師娘要指導我們修行,你都給忘了?還要我親自過來請你?”


    柳子風頓時想起昨日大殿裏,師父確實有這麽說過。隻不過後來與師娘聊了許久,又在房間裏讓算卜天命幫忙封印戾氣,卻把這事給忘記了。此時想起來,有些心虛說道:“對不起師姐,我睡糊塗了,那我們快去吧!”


    柳子風剛欲走,越紫萱一把扯住他,朝屋裏努努嘴:“把那個家夥也喊上,師娘說了,一個人也不能落下。”


    於是,算卜天命睡意朦朧中被柳子風喚醒,三人匆匆趕向前山。


    如今正是盛夏時節,漫山遍野綠意盎然。落月峰前山,離落月殿不遠處有一處空地,周圍樹木環繞,鳥語花香。


    空地上,在正中央處是一片弧形,平鋪著整整齊齊的黑色石磚。石磚不遠處則有幾方小小石台,上麵放置著一個個蒲團,用來打坐調息。而在中央處,此刻正有兩道身影飛來掠去,陣陣道光碰撞,似乎是在鬥法。


    其中一人,身形苗條纖細,儀態輕鬆自然,一雙玉手每每掐訣便是一道白光飛出。另外一人卻是有些狼狽,周身環繞著灰色氣流護體,但仍舊手忙腳亂。手指掐訣間,就見一道白光飛來,慌得後者急忙停下手中動作,連退數步。


    “手法太慢,再來!”


    驀然間,那白光陡然加速一下子衝撞在灰色氣流形成的罩子上。頓時,隻見那灰氣陣陣潰散,露出包裹在其內的一道狼狽身影,除了老四蘇黎還能有誰。


    蘇黎一張臉憋得通紅,臉上汗水如小溪一般流淌,灰頭土臉說不出的狼狽。而對麵那道身影輕輕落下,青絲高盤,卓塵脫俗,猶如九天仙子一般,正是師娘秦淑雲。


    方才兩人鬥法間,蘇黎被師娘秦淑雲逼得抱頭鼠竄,竟是連道法口訣都無從施展,敗下陣來。


    不遠處,石台上坐著季中陽和李天成二人似乎正打坐調息。兩人同時眼皮微動,瞅了一眼場中情景,又急忙閉上眼睛,心中對蘇黎升起陣陣同情,隨後又表現出一副認真修煉的模樣。


    這時,遠處三個人影急急趕來。行至近前,正是越紫萱和柳子風以及算卜天命三人。


    秦淑雲還欲訓斥蘇黎幾句,轉眼發現越紫萱幾人過來後,又看到蘇黎目光中露出的一絲竊喜,冷哼一聲:“你先去一邊休息半個時辰,一會兒再上來比劃。”


    蘇黎臉上一苦,忍不住說道:“師娘,大師兄和二師兄都等了半天了,您是不是應該指導他們一下?”


    這邊話音剛落,季中陽和李天成同時睜開眼,兩道目光如吃人一般盯著蘇黎,恨恨不已。卻不料秦淑雲聽到後,揶揄道:“不急,時間還多,從今日開始到試煉前一天,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平時,大家都隻偶爾聽說過這位師娘名頭,甚至上次還把師娘和師父兩人比較了一番。隻不過此刻看來,明顯還是這位師娘性子更急一些,嚴肅起來儼然像換了個人一樣。這讓在一邊正打坐調息的師兄弟幾人,對之前的時光無比留戀。


    蘇黎幾人如何作想暫且不談,秦淑雲看著來到眼前的三人,先是衝算卜天命和越紫萱說道:“你們修煉的心法比較特殊,先在一旁呆著吧。”說完又看向柳子風,說道:“子風,你先上來。”


    越紫萱偷笑一聲,眉眼間滿是幸災樂禍,和算卜天命兩人在不遠處站定,靜靜望向場中。


    柳子風有些發愣,他修道至今還從未與他人切磋鬥法過,此時有些懵在原地,一時不知該怎麽辦了。


    正愣神的功夫,不遠處的越紫萱看不下去了,把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衝柳子風大聲喊道:“笨蛋師弟!快運轉法訣啊!你還愣著幹什麽?”


    被越紫萱這麽一喊,柳子風頓時會意,手中印訣一變,渾身頓時冒出濃鬱藍光。


    正想著接下來該怎麽辦,忽然,在他右側後方一股勁風襲來。柳子風心底一驚,腳下連忙退後三步,那道勁風擦著他的衣袖飛過,但還未等他站穩,白光一閃在前方拐了個彎,再度朝柳子風麵門襲來。


    險之又險地避過一招,柳子風氣息還未喘勻,便看到那白光朝自己正正飛來。情急之下,他猛地一下子蹲在地上,又一次避開了白光的攻擊。


    不遠處,越紫萱見他這般手忙腳亂的滑稽模樣,不止她自己,正打坐著的大師兄季中陽,二師兄李天成和四師兄蘇黎不知什麽時候也睜開眼睛,看著場中柳子風鬥法模樣,都是捧腹大笑。


    “小師弟,加油啊!”


    “小師弟,在你左邊!快躲,又來了!”


    “小師弟,這迴是右邊!錯了!是右前方……”


    幾人看著柳子風在場中鬥法,似乎是看戲一般,不時吆喝著笑著,就連算卜天命也在一旁笑個不停。


    柳子風耳中傳來幾人說話聲,心底更亂,周身藍色真氣一陣翻湧,變得更加不穩。而麵對師娘這簡簡單單的一招便束手無策,柳子風心中頹然。不過,他並非氣餒,反而隨之時間過去,更激起了他心中一股兇性。


    “啊!”


    柳子風大喝一聲,借著那白光一掠而過的時機,手中法訣一變,頓時身上隱隱有青黑之光,但瞬間被藍色光芒覆蓋。一連打出三四道同樣的法訣,隻見那藍光噴湧而出,在他身前凝成一柄長劍。


    “嗖”的一聲,長劍朝師娘秦淑雲的位置疾馳而去。身背後,那道白光如影隨形,柳子風已沒有多餘力氣抵抗,隻能看著白光朝他襲來。


    “噗”地一聲,那道白光飛到柳子風身前,便突然破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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