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隻陀太子園,廣八十頃,林木鬱茂可居。因白太子,戲曰:“滿以金布,便以相與。”


    須達多出金布遍,太子笑而舍之。即以金建精舍,凡千三百區,為佛說法處。又常給施孤獨,亦曰給孤園。


    眾歡喜瞻玩,見牆東散處,十人各有三麵,麵有三目,皆頭上頂佛,以虎皮為衣,髑髏為冠,發髻豎立。


    眾怪之,白澤解曰:“此十大忿怒明王也,如來撥以應供諸真者。”鹹點頭讚歎。


    步至毗羅殿,釋迦邀請入席。太上曰:“向在五老處,每叨首座,老佛與我素有因緣,元君今當上坐。”


    五老不能辭,以次三清、上帝諸真,主席是過去、未來、現在三世諸佛,西方四老、南土三大士,燃燈、釋迦,及諸弟子等依序坐定,揭謗捧肴果羅列,斟醍醐甘露上獻。


    群真飲之曰:“香勝天漿,味逾沆瀣,真佳品也。”


    釋迦謙言:“無以為敬。”


    諸天尊有未識過去諸佛、西方四老者,拱手啟問,燃燈曰:“古佛虛無,杳難窺測。僅知有勝觀者,維衛毗婆屍也;寶髻者,蜀那屍棄也;一切自在者,毗舍浮也;所有應斷者,俱留孫也;金光寂默者,拘那含牟尼也;身放光者,迦葉也。


    琉璃光本願深能為世延壽消災,所乘白牛有乳,與北海石頭之魚,凡比丘有難,往告即與之食,是為阿迦雲藥師。


    佛身如金色,相好光明,度眾生以四十八願,化菩薩以眾億無邊,每於冬至後二日,化度下方,是為清靜無量壽接引大師阿彌陀佛。


    心維慈悲,廣垂加護,嚐變現法身,三頭十八臂,一名蘇悉帝,是為大準提。


    發喜舍心,施威猛力,十方護法,隨處感通,是為摩訶那缽大勢至也。


    三大士者,皆當稱佛,為其誓願弘深,度盡世間眾生苦難,方證佛號。予甚羨之。”


    群真瞻仰未周,忽有無數天女散花,繽紛五彩,香氣氤氳,滿座沾衣,點席累積如栶。


    眾問雨花之故,釋迦曰:“兜率天雨摩尼寶珠護世城雨美膳,阿修羅天雨兵仗,閻浮提世界雨清淨之水,比諸天各雨所宜也。如君政治,則軒轅之精,降為甘露,說法善,則提婆女為之雨花。”


    赤鬆、魯般出席曰:“當借花獻佛,以博一粲。”


    般向外招飛來檻至前,如床四柱,雲錦為幕,周列畫檻矮欄,中設幾案玩具,車輪關鍵,飛本相似。赤鬆解壺置內,頃刻抽條吐蕊,滿開優曇花,色香無異,每花有數寸仙女,霓裳雲髻,歌舞奏樂。滿座稱妙。


    老君蹴然曰:“敢忘體土眾生之蒙慘也。”


    釋邊合掌曰:“正叩請援引。”


    太乙曰:“老佛慈悲,必能解脫。”


    釋迦曰:“吾教化度頑兇,至於劫運轉旋,還仗天尊道力。”


    元始曰:“下方氣運偏駁,北五龍將終南,五龍複出,五胡交侵,即齊、晉、秦、楚、宋五霸之餘烈也,與東晉偕終。其間尚有十四紀,不能混一,當求道君判示。”


    老君曰:“蜀為晉滅,劉曜已泄其忿。漢高之弟交,子孫當翦滅晉而繼之。蕭、曹、夏侯同為漢佐,而參、嬰後為魏,已食其報,何之功大,其後將代劉宋而興者再。


    太丘陳、弘農揚皆有世德,宜君南北。


    天數離報當合,必生一人為真主先驅,吾於東海選一有功矯龍投寄空門,降伏暴性,而後托生德門為帝子。


    至如項羽壯氣未銷,子嬰怨憤不解,並乘胡運而王於北。


    韓、彭同功受戮,當繼嬰後立國於東西,當時共事者,許各隨主為輔。五運既終,煙塵清掃,非紫微不能勝任。”


    向玉帝拱手曰;“凡此皆聽敕行之。”


    玉帝曰:“星主下界,豈可降生凡族,借道君金堂之裔,庶為有本。”


    老君曰:“如此,將為帝王之祖矣。”


    時大撓鬥苞請命,願助紫微立功,太乙許可。


    玉晨曰:“伊周經營二十載,當複降為蜀帥,以酬其勳。薑維係天水龍子,令其開國功成,然後歸真可也。”


    應元謂寒衰王冰曰:“醫自岐伯後,雖代有傳人,二子當再為表彰。”寒王領命。


    浮丘薦彌衡秉正俊才,可代修文郎顏子、卜子之任。玉帝允之,命顏、卜原歸素王位下。


    水精至聖曰:“斯時文教大衰,無以開來繼往。迴也道體渾金,安居不出,商也少有未逮,可仍托跡魏地,興行吾道,由也每欲輔世,亦宜相時而降,以行爾誌。”二子唯唯。


    鬼穀門下孫子已厭世味,蘇、張以未得輔正,龐子以兩遭箭殞,今聞統歸正運,俱欲乘時以償夙願。鬼穀謂曰:“尚有魔君混世,勿複蹈輒,棲身匪主。”二子拜謝。


    釋迦曰:“諸天尊主分因果不漏,既五代尚伐一人,予命一弟子托生蕭氏,以應其運。再命諸弟子直入中國,振飭沙門也。”齊稱善哉。


    黃老曰:“後會非遙,可以行矣。”


    水公向諸真訂期曰:“度朔山桃將熟,敢屈法輿。”


    眾謝別出園駕輦,天丁將吏擁登雲路。


    老君至河上,尋蹤楊墨,令其建功補過。太乙留宛丘,至峨嵋。浮丘欲晤王君,投南徐去。


    赤魯坐檻迴山,集同誌賞樂。尹真人辭家,發憤行度。


    莊夫人潛修日久,亦願代天闡化,立教佐功。俄有仙吏降宣帝命曰:“洪誓可嘉,神民幸甚。浼代為地皇之任,凡仙凡功罪,憑五嶽奏其事,地後統其權,一應劫數氣運。悉許乘除判算,上聞定案。每於除夕,條析施行。”夫人惶恐受命,夫婦努力下山。


    葛洪自攜妻孥赴任,蒲賦息訟。出遊勾漏山,有三洞,一曰玉虛,一曰白沙,一名勾漏,所產丹砂尤佳。


    洪安丹灶於洞,采砂試煉外丹,驗之果勝。


    聞始安廖扶者,遵老子之言,絕誌世外,號北郭先生,家有丹井,一族數百口,飲之多壽無病,洪往訪,謂之曰:“昔餘上祖鴻臚公曾為臨沅令,有民家世壽考,或百歲。後徙他處,子孫遂多夭折,疑即此乎?”


    扶曰:“族叔祖平以砂三十斛置所居井中,飲以祈壽,名丹砂井。泉赤如絳,尚在武陵,非若此之清濁中分也。”


    洪以金易水數鬥,至懷集縣花石洞,采砂覓金鵝蕊諸物,合服之。


    聞石袍山多竹木,有肉翅虎為患,洪曰:“天生齒角者,不與其翼,虎而翼,曷能製之。”


    因出丹化諸獸布地,虎飛下爭食,翼皆蛻去。


    至金石山,問土人山名何義,曰:“東吳時有道士牽牛求載,既渡至南岸,語舟子曰:‘船內牛溲,聊以為謝。’


    舟人謂其戲己,怒詈之,俯視所遺皆金,大駭,翹望道士跨牛慢行,舟子跳叫緊追,見其摩壁騰空,手所捫抓皆成‘之’字,遠莫能辨,故名金石。”


    洪遙瞻石壁有字,攀附上譯古文,是“祖孫會於虎林山下孝先示”十一字。


    洪大喜,即歸縣,結裝過海,見廣州刺史鄧嶽解職辭歸。


    嶽素好道,乃曰:“君侯將棄我以為不可教乎?必欲遠去,嶽棄微職相隨。”


    洪不可遽卻,聞博羅名勝,求於此遊。嶽即建蓬萊閣於羅浮,延居之。


    數年前,有真人羅秀,修道於鳳台觀。日久丹成,於觀後冰塘洗足。


    一老人雲:“某龍也,有病願求療。”秀賜丹而愈。既入羅山修煉,張道陵乘鶴降教,相與遊鄱陽三阜,飛升於空,眾得瞻望。


    洪愛朱明洞幽深,獨居默參內丹之旨,長生赤真君祗園會迴,鑒其心誠,撥雲朗唿曰:“須得真種子。”洪因凝神注想,無刻不參。


    一日,有古貌道者借宿。洪知有道氣,即下拜求教。道者雲:“是葛仙公弟子鄭思遠。師言後代有學道者,命我傳之。”


    遂宣妙旨曰:“丹經所喻,皆係微言。所雲三九郎君,二八姹女,即父母也,戊己黃鏊,即父母交媾之媒也。陰陽二氣,相感相觸,即先天之氣也。我能聚此氣於眉目之間,結成黍珠,吸而吞之,即我後天中之真種也;采而溫養,即水火修煉也。全在修持得法,則種子成胎。時足始產,則元神可出,化腐為神,而屍可解也。”


    洪喜躍拜謝。思遠曰:“道成可速往會仙公。”


    鄭別去,洪出囊中黃白,備辦鼎器藥物,修合玄機,依時采取,吸真種歸於丹田,由火候結就靈胎。


    九九功成,嬰兒出現,可以隨心出入,應變無窮矣,洪拜謝天地祖師,自號抱樸子,優遊安穩,著書不輟。


    常躡水會鄧嶽,嶽作浮橋以濟,或入山奉候。洪意贈其丹,為不遑寧處,故未與之。


    有黃姓人,長身大力,寒暑無衣,木葉為裳,遍體紺毛近寸。洪在洞煉丹,時來隨侍。洪唿為野人,喜其馴謹,錄為弟子,服役如奴隸。嚐肩巨石橫架羅浮兩峰之間,以通往來。


    鮑公北來會洪,言為蘇峻亂屍解至此。洪述所曆諸事,公稱賀。聞潛光尚在勾漏,往授以道,頓悟玄理,能飛身脫跡。隨父至山會洪、相勉期躋大道。


    鮑公每來,達曙乃還。眾訝其數數不見車馬之跡,告知鄧嶽。嶽潛至閣下,聽其講論玄微。


    俟至朝曦射窗,則語聲闃寂,上樓揭帳,見洪僵臥。嶽驚唿從人,一曰:“昨命複公,雲九九數足,當終。在七百年後,會於雙江合流處。”


    鄧命殮葬,舁屍入棺,貌若平生,輕如蟬蛻。


    建衝虛觀於塚旁,起遺履軒於閣後,招道流居守。


    鮑、葛約潛光會於武昌,翁婿由營陽、桂陽、臨烝、衡山過瀲江鎮,見山靈水秀,留數日,洗藥於池。洪說頌曰:


    洞陰泠泠,風佩清清。仙房永劫,花木長榮。


    其後,此地花木四季不凋謝。


    複至安城郡界,一山跨平都、萍鄉,根盤八百餘裏。尋問土人,雲近有武氏者得道於此,稱武公山。一峰曰玉女,聞昔有女子修道峰上,因名,天將雨,則五色雲起。一峰曰葛仙峰,相傳葛玄煉丹處。


    洪叩其由,曰:“問宜陽西山中婁陽或知,常遊息其間,與異人交接。”


    洪尋至一虛朗石室,中有石鍾石鼓,折木扣之,聲如金鑄。丫髻童子出問何為,答以來訪婁翁。童曰:“此桃源洞也,婁真在西洞。”


    洪西行,果見一道者,即入洞具述來故。婁遜坐曰:“陽學於鄭法師,陽與君世兄弟也。”


    欲留飲,洪辭以嶽翁久待,同至武公拜見。齊步至方阜,陽曰:“仙公壇場,壇北有雷崖,凡數十洞,皆藏書處。”


    又指一鐫石曰:“小桃源,有仙杏二株,是公手植,花實異向。”


    洪撫摩歎曰:“仙公果在虎林否?”


    陽曰:“嚐於閻皂修煉,近因豫章蛟蜃為害,必暫避東南。”


    鮑、葛與陽重訂會期。北至武昌口,家眷正從勾漏來。夫人忽病篤,臨終囑子侄曰:“汝迴丹陽,相依二舅。”


    諸子扶柩東歸,輕如無物,附葬於石子岡。蓋夫人見父婿至,故假示終,與父僑寓鍾台山桃花洞。


    洪期會見祖仙公複來聚首,經句容舊廬,渡具區,南登吳興之山以望越,見一溪澄映,問於山翁,曰:“其水清澈,餘溪則不,故名餘不。近曰孔侯川,因山陰孔愉得一白龜,放此溪,左顧數四而逝。後討華軼有功,封餘不亭侯,鑄印而紐龜左顧。愉年九旬而終。”


    洪曰:“此好生之報也。”


    至錢塘,遠眺群峰屏列。先是鹹和七年,山水驟發,湧進錢塘西門,有金色牛奔入,水退複隨出,至兆山不見。眾立金華將軍廟祀之,門名湧金。當時高僧慧理募金建寺,名金牛。


    鹹康初,西僧渾壽羅雲遊至金牛寺,禮佛,見山門對巉岩幽澗,瞪目曰:“靈鷲前小嶺忽不見,飛至此。”


    眾不信,羅曰:“記有白猿,試唿為驗。”


    向洞口曰:“千歲翁,故人來,何不出會?”


    白猿躍出,如泣訴狀。羅謂眾曰:“此翁修養有年,心靈性慧。常與我遊戲,為犯佛律,連峰徒來,然限滿終歸。”


    羅下山,複飛上鬆稱目送。


    慧理每以果品遺列洞口,恐峰還複飛去,令揭諦於峭壁四圍鑿世尊、羅漢像鎮壓之,一夜而成,真是神工鬼斧。因改寺曰靈隱。


    洪入寺見慧理,問仙公行蹤,理曰:“前有白額虎伏檻下聽講,命數徒尾往,見入塢中。因自策杖躡跡,一翁危坐石室,虎蹲膝下,問是葛公。結世外交,時來寺晤言。”


    洪浼一僧引至塢口,翁笑而出曰:“孫來何暮?”


    洪拜見,相攜入室。公曰:“為待汝來,延我宗派。”遂出諸秘及《清淨經》、《滾珠歌》授之。


    洪拜受曰:“遇婁道友,雲公避蛟患來此。”


    公曰:“陽不知耳。孽蛟為禍江右,黨類甚多,與吳許有約,分頭除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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