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撰前後筮驗六十餘事,名《洞林》,抄京費諸家要最,更撰《新林》十篇,韻一篇,注釋《爾雅》,注《三蒼》萬言,《穆天子傳》、《山海經》、《楚辭》,並所作詩賦誄頌,亦數萬言。


    帝使溫嶠、郗鑒等,分督討敦,大破之。敦死,其黨悉平。有司發敦屍,跽斬之。


    乙酉三年,詔陶侃都督荊、襄、雍、梁。閏七月,帝崩。太子衍立,方五歲,庾太後稱製。丙戍,改元鹹和。庾亮秉政,頗失人心。疑祖約、蘇峻擁兵,表郗鑒為徐州刺史,溫嶠鎮武昌。


    戴洋避居武昌,仍為約邀去。初,梁人反,梁城險固,約欲討而未決。洋曰:“賊以八月辛酉日反,日辰俱王,辛德在南方,酉受自刑,梁在譙北,乘德伐刑,賊必破亡。又甲子東風而雷西行,譙在東南,雷在軍前,為軍先驅,克之必矣。”約從之,果平。及敦反,洋曰:“太白在東方,辰星不出。兵法先起為主,應者為客,辰星若出,太白為主,辰星為客;‘今辰星不出,太白為客,先起者兵敗。今有客無主,有前無後,宜傳檄所部,應詔伐之。”約率眾而進,適敦死,遂住壽陽。府內地忽赤如丹,約怪之,洋曰:“按《河圖徵》雲:‘地赤如丹,流血丸丸。’當有下犯上者。恐十二月二十七日,胡馬當來飲淮水。”至時石勒至,大掠而去。


    郭文舉見郭璞、周頡皆喪,而庾亮峻刻,國患將複作,往見導,懇求還山。導固留之。少日遁去,至臨安窮穀處結廬而居。


    亮以蘇峻在曆陽,徵之,峻不應命,崇祖約為盟主,請共討亮。洋曰:“峻必敗,可陽與之合,以待其變。”約不從,遣兵往會。峻襲陷姑孰。戌子春,卞壺戰死,二子珍、耳赴敵死。峻入台城。太後崩。峻極其橫暴。溫嶠詣奉陶侃為盟主,郗鑒流涕誓眾,同趨建康。峻慮桓彝兵應,攻廣德,彝被殺,子溫衝逃免。侃軍築壘白石,峻逆戰墜馬,斬之。侃擊約,約敗,問戴洋曰:“東還何如留壽陽?留壽陽何如入胡?”洋曰:“東還失半,入胡滅門,留壽陽尚可。”俄而兵叛,約率家屬奔降後趙。


    帝以侃為太尉,鑒為司空,嶠為驃騎將軍。庾亮求外鎮武昌,忽染病,聞戴洋善占候,召問之。洋曰:“峻亂時,公於白石祠求福,許賽一牛,今猶未解,故為此鬼所考。”亮曰:“有之,君乃神人也。”遂至祠祭祀,病即愈。


    溫嶠還藩,至當塗口牛渚磯,聞水底有作樂聲,知其下多蛟龍,命燃犀照之,見奇怪萬狀,或乘車馬、著赤幘徘衣者,往來其間。俄而風浪大作,舟幾覆。夜夢神曰:“與君幽明道別,何意相犯。”嶠得疾,至武昌卒。


    帝初夢遊鍾山,神人迎謂曰:“都中蔣侯也。峻為逆,吾當相助,遣部眾牽厥其馬,則成擒矣。”明日,峻果馬蹶被誅。未及褒贈,至是帝感小疾,敕侯為大相國,立廟時祭。


    司徒導奏言:“初,山人郭文舉辭歸,不許,隨入白土山。明年峻反,鹹謂預知故去,旋複歸隱鼇亭山。昨遣使往詢,山下人雲,文舉去歲已亡,身如蟬蛻,其所臥床席下得《金雄詩》、《金睢記》,皆書於箬葉上。使者帶迴,次第觀之,與讖緯相似,謹以呈獻。”帝閱曰:所應將來符兆,弗可秘也。”令立碑山下,傳其書於世。後有識者,知其皆言南北軍國大事。


    後趙大將郭黑略,每從征討,輒預刻勝負。勒疑問之,黑‘略曰:“大王天挺神武,幽靈所助。有西域沙門,號佛圖澄,智術非常,弘雅有識,解明三藏,博覽六經,天文圖緯,多所綜涉。前後所白,皆其言也。”勒喜曰:“天賜也。”亟令召至。澄自幼出家,長八尺,風姿甚美。誦經數百萬言,妙解玄微,旁通世論。永嘉四年入中國,誌弘大道,講說佛氏宗旨,使始未文言,昭然可入。加以慈洽蒼生,拯救危苦,能伏炁自養,積日不食。善念神咒,役使鬼物。以麻油雜煙灰塗掌,千裏外事,皆布現掌中,如對麵焉。令潔齋者見,能聽鈴音以言事,無不效驗。欲立寺洛陽,值曜亂不果,潛身草野,以觀世變。常息足於澂縣,複避亂於武鄉。左乳旁有孔如酒杯,圍四五寸,通徹腹內。時塞以絮,夜欲讀書,輒拔絮,光從中出,則一室洞明。遇齋日,過水邊引腸洗之,已複納入。又常卓錫於山東盧縣玉符山靈岩寺。時勒屯兵葛陂,專以殺戮為威,沙門遇害者甚眾。澄見胡羯虐害非道,欲以道化,杖策到軍門,知黑略素奉佛法,即投止其家。略從受五戒,崇弟子之禮,至是薦聞。勒問曰:“佛道有何靈驗?”澄知勒不達深理,止可以道術為教,因言曰:“至道雖遠,亦可以近事為證。”即取器盛水,燒香咒之。須臾,生青蓮花,光色耀日。勒由此信伏。澄因進諫,勒甚悅之,凡應被誅殘,蒙其益者什八九。於是中州之胡皆願奉佛。


    勒欲試澄,夜寇胄衣甲執刃而坐,遣人告澄雲夜來不知大王所在。使始至,未及有言,澄逆問曰:“平居無寇,何故夜嚴?”勒益敬之。


    勒後因忿欲害諸道士,並欲苦澄。澄乃避至黑略舍,語弟子曰:“若王使至問吾,報雲不知所之。”使尋至,覓澄不得,還報勒,驚曰:“吾有惡意向聖人,聖人舍我去矣。”通夜不寢,思欲見澄。澄知勒意悔,明旦造勒。勒曰:“昨夜何行?”澄曰:“公有怒心,昨故權避。公今改意,是以敢來。”勒大笑曰:“道人謬耳。”命有司起造寺院與居之。


    時鮮卑段木波攻勒。澄曰:“昨日寺鈴鳴雲,明旦食時,當擒段木波。”與勒登城望波軍,不見前後,勒失色曰:“豈可獲,是公安我辭耳。”澄曰:“已獲波矣。”城北伏兵殺出,遇波執之。澄勸宥波遣還本國,卒獲其用。勒益加尊重,號“大和尚”,凡有機事,必谘而後行。


    石虎有子名斌,勒以為子,愛惜之甚。暴病亡,已涉二日,將殯。勒曰:“聞昔虢太子死,扁鵲能生,大和尚國之神人,可急往告,必能致福。”澄至,乃取楊柳沾水,灑麵咒之,須臾能起,有頃平複。勒敬澄如活佛。由是,勒諸稚子,多在佛寺中養之。


    時大旱,勒請澄禱雨。澄即於襄國西北山岡一石井中,令人掘之,得一龍,如困縛者。澄咒而祭之,忽騰空而上,大雨隨降。


    戊子秋,勒遣虎同黑略擊趙。曜自將來迎,虎懼而退。勒欲往救,徐光以為可。勒訪澄,澄曰:“相輪鈴音雲:秀支替戾岡,仆穀劬禿當。大軍若出,必獲劉曜也。”勒意遂決。留長子弘共澄鎮國,自率步騎指洛陽。至延津,冰偶結,得渡,渡畢,冰解。勒喜為神助,名靈昌津。曜愈褊急出戰,馬失墜冰被執。時澄以物塗掌觀之,見大眾中縛一人,朱絲約其肘,因以告弘。爾時正擒曜也。


    勒迴,曜見,大罵逆奴。勒怒,令斬之,雙劍忽吼如雷,翕翕若翅,化兩青龍,夾曜飛去。勒大驚詫,趙百官立太子熙,遇尊曜為高宗孝超皇帝。


    已醜春,走保秦州,關中皆叛。胤保熙等出長城,逾荒野,抵沙漠之陂陀,依岩前洞以居。忽遇帝曜,驚喜相問。曜為上皇,後蕃衍為大部落。


    是時,氐羌俱降於勒,勒問澄曰:“熙、胤北遁,能複入乎?”


    澄對曰:“未也,六百年後當入王華夏。”勒曰:“石氏其後若何?”澄曰:“整六百年,先劉氏而君中國。”勒歎曰:“帝王非常保,使我不絕,幸矣!”


    庚寅,立弘為太子,虎為太尉。虎怒,諷石蔥作叛。其夏,澄戒勒曰:“今秋蔥中有蟲,食必害人。”勒頒告懼毋食蔥。八月,石蔥叛,始悟。勒以當顯明順逆,命族誅祖約。


    初,有胡奴王安,逖謂曰:“石勒是汝種類,奔必榮顯。”乃厚資遣往,勒封左衛將軍。至是歎曰:“安可使士雅無後乎?”往觀行刑,竊取逖庶子道重匿之,乘間複歸江南,隱居不仕。


    鮑靚在丹陽,從學道者日眾。吳猛初聞靚道真一,因師事求傳,靚知是仙器,遂語以至道。猛天性仁孝,七八歲時,家貧,榻無帷帳。夏夜裸體而臥,蚊多囋膚,雖遍身不驅,恐其去已而噬親也。及長,娶妻生子,曰鏡女,曰彩鸞。既而雙親繼歿,猛毀服哀慟,勉力喪葬,廬墓三年。後出仕為西安令,未幾,棄職遊學。至新安,遇異人丁義,得授道術神方。猛精煉成之,忽天降白雲符雲:“後當受封神烈真人。”猛隱而不言。將遊鍾陵,江波浩淼,猛不假舟楫,以白羽扇劃水而渡,見者駭奇。子鏡樸誠而好儒,彩鸞靈慧而愛道。猛與鏡娶妻以衍宗祀,鍾愛彩鸞,不輕許人,常與之講論道法。忽一日,狂風暴起,猛書符擲屋上,有青鳥銜去,須臾風定。彩鸞問之,猛曰:“南州有遭此風者,其中二道人唿天求救,故以此拯焉。”使人訪尋,果然。永修縣令幹慶死三日未殯,·猛素與之交,往臨哭之,因雲:“固未合死,吾當為上天訟之。”遂臥慶屍傍,數日俱還。時方盛暑,屍壞爛,其魂惡不欲複入,猛強排之,乃得重蘇。慶弟寶為著作郎,曾撰《搜神記》以誌諸異,複聞兄還魂,愈信鬼神之足徵矣。


    漢末,曲阜縣高平鄉九原裏,有至人蘭期者,夙抱根器,精專孝行,以教化世人。家族百餘口,皆感動焉。有神人降其舍,稱是鬥中真人孝悌王,告曰:“夫孝至於天,日月為之明;孝至於地,萬物為之生;孝至於民,王道為之成。且其三才肇分,始於三氣。三氣者,玉清三天也。玉清境是元始太聖真王治化也。太清者,玄道流行,虛無自然,玉皇所治也。吾於上清已下,記化人間,示陳孝弟之教。後晉代當有真仙許遜,傳吾孝道之宗,是為眾仙之長。子可先授玉女諶晏,轉授於遜。此法派所然,不可攙越也。”乃付以至道秘旨。蘭公問諶嬰何人,真人曰:“南宮玉女化身,子將往會之。爾後吳都十五童子,丹陽三歲靈孩,並是予之化現也。汝即漢孝子河內丁蘭,上帝憐汝刻木像親,哀思孺慕,世遇異人指教,乃有所得。今世汝又用分形同氣之術,一在信安曰丁義,一在曲阜曰蘭期。後將為孝道王,可慎守之。”蘭公恍然大悟。真人所傳孝道秘法之外,別有室經一帙,金丹一合,神符鐵券,臨行更授之,曰:“能得而施行者,惟高朋大使焉。”遂騰空而去。蘭公謹領拜謝。於是獲斯妙訣,穎悟真機,默辨往因,顧知前事。因與裏老共出郊野,忽睹古塚三所,乃雲:“此是吾三仙解化之墳,請報官,令移塚旁之路,勿令人物踐踏。”吏訊曰:“此言以何驗實?”公曰:“第一塚,昔有異人骸骨,已複形為地仙,長生久視。第二塚,見有仙衣一對,道衣一函,一人如醉臥,發之良久,始能話談。此以太陰煉形,綿養真氣耳。第三塚,有玉液丹,服之白日便當衝翥。”於時官吏與蘭公對開三塚,其所明驗,一一並同。公乃詣塚間,躬取仙衣掛體,取丹服之,邀臥塚二真人共聳身輕舉。官吏悔謝,虔懇拜陳,啟問何時下降。公曰:“我自此每十日一至於斯,更逾數年,百日一降,施化孝道,宜準玄科,接濟樊籠,符臻妙理·也。”言訖而去。


    公攜諸法寶遠遊。一路有邪魔外道來劫丹經符券,公以此法治之,悉折服殄滅。南至鄱陽,有士人王遙,性至孝,常吹五舌簧以悅母,為母年老,虔奉北鬥以祈禱。公念其孝,授以


    丹藥秘要。遙拜受之,即往馬跡山修煉,丹成還家。先以奉母,然後自服,皆得長生。


    公複東至建業,見一女娃,六七歲許,於街衢間遊行,麵有寶光,頂浮青氣,知有靈異,借問旁人,雲是諶姓之嬰也。公大喜,招諶至僻處,盡出諸物與之,並道因由,叮嚀而去。諶受歸,密藏之,靜夜啟視,有若舊識,演習未久,而道理洞曉,變化自然。既長,不願出嫁,惟自守真以待。父母歿,即自獨處,人莫敢犯。潛修日久,忘其甲子,耆老累世見之,齒發不衰,容貌常少,皆以諶姆唿之。吳大帝時,行丹陽市中,忽遇一男子,年可十四五,叩頭再拜,願為義子。諶告曰:“汝既成長,須侍養所生,何得背己親而事吾為母?既非其類,不合大道。”童子跪謝而去。經旬月,姆複過市,一孩可三歲,悲啼於道,莫知誰氏子,遇諶執衣不舍,告曰:“我母何來?惟願哀湣。”姆憐其無告,遂收歸撫育。漸向成大,侍供甘旨,晨昏不虧,心與道合,行通神明,博通經教,窮物極玄,探微索奧。年將冠,風神挺邁,所居常有雲氣,光景仿佛,時說蓬萊閬苑事。姆異曰:“我修奉正道久矣,雖撫育汝,暫此相因。汝無父,將以何為氏?”兒曰:“昔蒙天真盟受靈章,錫以名品,約以孝悌明王,請以此名號,可乎?”母曰:“既天真付授,吾何敢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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