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拉扯中艾麗安娜在一開始還能堅守自己的底線,不允許他還在馬車裏,在旁邊還有一群士兵的情況下做出這樣荒唐的事。


    可這個男人就像是誘人的海妖,渾身長滿了鉤子,想要她淪陷在他耐心挖出的溫柔陷阱裏。


    直到最後的最後……


    艾麗安娜隻能安慰自己,底線還算堅持了一半,可是,可是……一想到那些她從來沒有想過,覺得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做的事,她就覺得自己已經被陸淵帶成了個壞孩子。


    有些委屈了。


    艾麗安娜紅了眼,把正心虛地為她整理好有些散亂的頭發,又用濕水的手帕替她擦手的陸淵嚇了一跳。


    “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了?”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想要把人摟進懷裏,卻被後者用腳抵住,阻止了靠近。


    “你這個壞狼!臭狼!趕快給我擦手!”她噙著淚,壓低聲音下達命令。


    得,他知道她為什麽哭了。


    他是有那麽一些些不對。


    陸淵幹脆蹲在她腳邊,一邊仔細地給她擦手一邊低聲下氣地討好:“我錯了,絕對絕對沒有下一次了。你別哭啊。”


    “你總是哄我!”


    盡管把這個狼人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但是她有什麽辦法?總不能按住心髒,叫它別一在他的麵前就跟在打鼓一樣吧。


    嬌滴滴的嗔怪簡直要陸淵甜掉了呀,心髒一顫,手一抖,他結結巴巴地迴應她:“那下次換我幫你。”


    “誰要你幫!”血液瞬間上漲,緋紅著一張臉的艾麗安娜沒克製住音量,這個人不要臉的程度真的時時刻刻地在刷新底線。


    “好好好,我不幫……”陸淵擦幹淨了她的手,確保沒留下任何味道,才戀戀不舍地鬆開對方。“可是你不幫我,真的會憋壞的。”


    之前’逃亡‘那幾天,除了第一天開了葷,之後都一直按照約定素著,聽見她一遍遍地重複著世界上最動聽的話,他是個太監都要忍不住了。


    “是真的會生病的。不信你看這兒。”陸淵拉起她的手指指他嘴角。


    那是之前因為遲遲無法在大庭廣眾之下接走艾麗安娜著急上火生出的水泡,水泡已經好了,卻還留了個小圓印。


    真的是因她而起,不算騙人。


    “這個又不會死人!”


    艾麗安娜紅著眼不鬆口,抽迴手,猶豫了一下遠遠地放在鼻尖聞了一下。


    幸好沒味道,要不然她就要當場刀了這個謊話連篇的男人。


    “不行!我要和你約法三章!”艾麗安娜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得給這個狼人立下規矩。


    預料到會簽訂不平等條約的陸淵隻能點頭答應。


    “第一個,不許在床以外的地方!”


    陸淵遲疑一下,點點頭。


    他發誓,這次真的是特殊情況


    “第二個,不許,不許別的……”她囫圇吞棗似的吐出兩個音節,但這次陸淵是真的沒能聽清楚。


    “不許什麽?”


    艾麗安娜漲紅了臉,以為他又是在刻意調戲,生氣地鼓起腮幫子。


    陸淵忙得討好地抱住她,“我是真的沒聽見,要不然你對著我的耳朵再說一遍。”


    艾麗安娜狐疑地瞧他半晌不知為什麽又幻視了搖尾巴的大狗狗,她心裏惡趣味上來,揚起下巴,“那你讓我揉揉耳朵我就再說一次。”


    陸淵看著她那一臉傲嬌卻眼神期待的模樣,忍不住笑了,這樣的小太陽,就是讓他剖出自己的心髒捧出來他都能先把上麵的鮮血衝洗幹淨再拿給她,隻是這麽一個簡單又讓他求之不得的要求,他自然是要立馬滿足。


    他刻意低下腦袋,露出豎在柔軟黑發上的狼兒,示意她可以隨意蹂躪。


    雙手放在毛絨絨的耳根時狼兒本能抖了一下,略硬的毛發劃過掌心癢的她咯咯笑起來。


    真好,看見她笑真好。


    陸淵臉上是少見的溫和,仿佛沐浴在幸福中的調皮男孩,故意伸頭用耳朵蹭蹭她的手心。


    兩人笑鬧了好一會兒,嬉笑聲甚至感染了馬車外的士兵,臉上也不由露出微笑。


    他們的國王和皇後感情真好,根本不是外頭那些國家謠傳的那樣,說什麽為了向光明教會示威,亦或是報複當初的男寵之辱。


    他們看著兩人關係極好的樣子,兩人的感情根本不是什麽政治立場或是宗教信仰可以影響到的模樣。


    “不許再蹭我,借機轉移話題。”


    艾麗安娜努力嚴肅起神情,揪著他的兩隻耳朵讓他抬起頭來。


    陸淵無辜地眨眨眼,這樣可愛的表情怎麽會在他那樣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如此合適!


    “第二條,不許用別的姿勢……”


    饒是她再怎麽嚴肅,卻也還是隻敢用氣聲說出最後兩個字。


    陸淵這次聽見了,露出窘色,思考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她,“那以前的……”


    “不,不行,不許說了!”她話雖結巴,語氣卻十分堅定。


    陸淵隻好暫且避開這個問題,“我覺得這一條有待商榷,先說下一個。”


    艾麗安娜正好也不想和他繼續說這些,順著台階下來,雙手從他的耳朵下移,捧住他的臉。


    “我希望你能學著好好愛自己,就像愛我一樣。”


    陸淵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緩緩下移,長且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小太陽,你還是不了解我,我是個自私的人。”


    “陸淵,自私不一定愛自己。”


    愛自己,這是陸淵從未碰過的課題。就像是愛她一樣,似乎是不經意間忽然學會的一件事,又逐漸變成了他的本能。


    “你要學會愛自己,不要受傷,不要忍痛,也不要對我那麽小心翼翼。”她說話很認真,眼裏的專注叫陸淵一抬眼就又挪不開視線。


    “為什麽?”陸淵從來都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露出孩童般的茫然,他問艾麗安娜,“為什麽要我愛自己。”


    一聲無奈的歎息後,他看見帶著溫柔笑意的女人撒嬌似的用鼻尖撞了一下他的鼻子,柔聲道:“因為我愛你,所以希望你能同樣愛著自己。”


    狼人耷拉下耳朵,尾巴在身後迷茫地掃了兩下,“可是我不會。”


    他的語氣裏沒有失落或是急躁,而是十分淡然,平靜的樣子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一般般。


    她淺笑著揉揉他的腦袋,“沒關係,我教你。”


    “你會做我最喜歡吃的小蛋糕,最喜歡的脆脆的荷包蛋,也會給我編好看的辮子。可是你喜歡什麽?陸淵,我總是不能看透你。”


    陸淵聽出她最後一句話裏的小小埋怨,眼神帶上些慌亂,“我沒有在你麵前演戲的意思。”


    “我知道。”她安撫著不安的男人,主動伸手將他抱住,下巴抬高搭在他的肩膀上,“你隻是習慣了那張生人勿近的麵具。因為害怕失望就沒有期待嗎?為什麽不試試呢?試試看我能不能幫你找迴封在你心底盒子裏的那個真正的陸淵。”


    —————————


    最讓菲諾恐懼的事終於發生了。


    暗月軍隊出現在了城門不遠處,發出了攻城的警告。


    菲諾的封地是安格國最富饒的城池之一,以前又不屬於邊境,又仰仗著安格國本身的強大,所以無論是他還是他治下的臣子,沒有一個居安思危給這座城市建造出牢固先進的防城工事。


    可以說這座城池和紙糊的老鼠一般,幾乎是一吹就倒,對上有巨大破壞力武器的軍隊,菲諾自己都不能保證能撐過一天。


    有他的親哥哥從中作梗,父親隻給菲諾派了八千士兵助他防禦,可這遠遠不夠。


    從被破壞的婚禮現場迴來以後的菲諾越來越焦慮,就像是一隻隨時會暴怒的獅子,對一切東西都看不順眼極了。


    有這樣的領導人地下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


    征兵調走了一些村落幾乎所有的壯年,新一季的農忙眼看就要錯過,隻有幾個已婚婦女帶著一群半大孩子和幾個勉強能做事的孤寡老人在田裏勞碌。


    有些心思活躍地早就打點好了城門的衛兵,一家人丟下本就什麽也沒有的破爛房子,希望滿滿地投奔向異軍的懷抱。


    人口的削減並沒有一下就被上頭的人發現,都處在暴躁階段的老爺們忙著將自己的財產和家屬往安格首都轉移,而那些平民?


    他們羨慕極了有錢買通衛兵的那些人,可也絕不會做出舉報的事。


    以前的種種事跡證明,舉報別人,不僅可能得不到嘉獎,反而會先遭到一頓毒打。


    他們就像是大象腳下的螻蟻,根本不被看見。


    就像是隔壁村子那個仗著自己兒子是大將軍親兵橫行霸道多年的夫妻倆,父親去王子府邸門前哭訴冤情,最後連王子的一根手指頭都沒看到先被門衛打了個半死。


    所以說風水輪流轉就是這樣。


    以前那個耀武揚威的老母雞,此時成了一個要同時照顧兩個殘廢的老婦人,整個人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


    連大將軍的親兵都尚且得不到一個好結局,似乎加入暗月教才是看得到未來的路。


    臨時征兵太多,士兵的質量良莠不齊,所以第一輪的進攻對方甚至還未使用那個巨大殺傷力的武器就先因己方傷亡慘重不得不退入城內。


    士兵的傷亡太多,可軍隊的醫生加上城裏的全部醫者全部忙得腳不沾地都沒辦法將所有傷患都得到治療。


    許多人隻是半大小夥,帶著血肉模糊的傷,忍不住地抹眼淚,掛念著村子裏的那個姑娘。


    害怕馬上有第二輪的攻擊,他們這些輕傷的馬前卒甚至沒有機會見到醫者就被召迴原來的隊伍,進行大將軍安排下來的緊急操練。


    “兄弟們!我們這次要活捉菲諾王子!為我們的國王王後新婚獻上賀禮!”


    暗月軍隊的一個統領發出渾厚的聲音,他麵前的每一個將士無一不是麵色紅潤,且眼睛炯炯有神,仿佛對統領說的話萬分期待。


    暗月軍隊統領的聲音很大,大到城牆上觀察對方大軍的斥候都能聽見。


    他飛速轉身,跑到軍營裏告訴了焦慮地在房間來迴踱步的菲諾王子。


    菲諾驚慌失措,當下就慘白了臉色,“你,你先迴去。我知道了。”


    他強裝鎮定,心裏卻不由得怒罵起那個來曆不明的暗月之子,還有那個竟然和他沆瀣一氣的艾麗安娜。


    不管她是被擄走還是早有預謀,這個女人給自己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麻煩。


    國王之位根本不重要,以己度人,他如果被暗月的人抓到,一定會過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等門外腳步聲遠去,菲諾又集中起自己的幾個親信,“不等了,現在就走。”


    “殿下,您不是說等到第三輪進攻城門失守再離開嗎?”


    “殿下,您此時離開會動搖軍心的。”


    菲諾將斥候的話轉述出來,幾個親信瞬間倒戈,紛紛離去,為能更快一步的離開做準備。


    這座城注定守不住,多停留一會兒也不過是為了日後能有一個東山再起的好名聲。


    可此時對方明說了是奔著菲諾而來,在性命麵前,名聲顯得就不那麽重要了。


    幾個親信深知自己已經深度捆綁在菲諾身上,要是菲諾死了,自己的下場一定更不美妙,所以跑路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菲諾一行人從與敵軍相反方向的大門離開,直奔安格國都而去。


    他們已經盡量隱蔽行蹤。


    可在此時此刻站在聚光燈下的菲諾怎麽可能會躲開所有人的視線,不少人都看見了棄封地而不顧的王子逃跑名場麵。


    一傳十,十傳百。


    就在城池再度出兵應戰時,在大營裏休養療傷的士兵也聽到了這個小道消息。


    一股悲涼沒過心頭,那些有身份地位 的 老爺早就跑得沒影了,如今王子自己也跑了 ,真的 還有抵抗的必要嗎。


    堡壘是從內部瓦解的。


    恐怕就連暗月軍隊都沒料到會如此之快攻下一座城池。


    對方就像是刻意放水似的。


    有些人,兵器還沒碰到他呢,他先一步慘叫一聲摔在地上。


    演技拙劣,卻瞬間叫人想明白了其中深意。


    這座城,被上位者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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